chapter009
随着巫师们升入五年级，O.W.Ls.等级考试近在眼前，霍格沃茨的学生们也开始了炼狱一样的日子。
和乔凡娜并肩走出公共休息室的时候，海伦深深呼了口气，把脸颊边垂落的发丝别好，低头去数自己手上的书本。
“魔法史，黑魔法防御术，天文学...”她回想，“今天有四门课，还有一门是什么来着？”
“保护神奇生物。”
路过的玛丽·麦克唐纳远远挥了下手，大喊道，“快来吧，海伦，今天我们又是一节课！”
看到格兰芬多的麦克唐纳，海伦的第一反应不是别的，反而是向她身边看去。还好她的自控力还算强，她很快压抑住了寻找西里斯·布莱克的眼神走向，笑着朝麦克唐纳挥了挥手。
保护神奇动物不是O.W.Ls.的必考科目，而是几门选修科目之一。刚下过雪的禁林边满地洁白，大雪堆积，从禁林上空俯视，几乎只能看见金红色的人影闪动——意料之中，选择这门课的格兰芬多尤其多。
至于斯莱特林，人数则少得可怜——从总数上来看，其实一共也就只有四个斯莱特林而已。
“它看起来会喜欢吃切成锯齿状的莴苣叶，相比于莴苣泥而言。”
天气太冷了，在城堡外的地方讲话，连口腔都觉得冰冻。海伦说话时，面前的空气会出现一团团白气，她有些无奈地呼了口气。又是一团水气。
她低头把这一条关于弗洛伯毛虫的新发现记下来。
“这种课究竟有什么存在的必要？我以后会在庄园里掌管家族，可不是饲养毛毛虫。”
课上另一位斯莱特林，劳伦特·特拉弗斯皱了皱眉，背对着闹哄哄的格兰芬多，向其他人抱怨道，“梅林啊，为什么这节课上有这么多让人厌烦的格兰芬多？”
最让你厌烦的恐怕还没来呢。
海伦耸了耸肩：“你怎么选了这门课？这里格兰芬多一直很多，你应该知道的。只是因为你家里贩卖神奇动物，你就必须也要选这门课吗？我以为你家的资料远比霍格沃茨要多。”
特拉弗斯露出矜持又得意的表情。
“不，你过奖了，没有那么夸张...”
海伦一边听他长篇大论地自谦，一边支着下巴在羊皮纸上快速书写着记录，偶尔用“嗯”来应和着特拉弗斯。
突然像是风惊起群鸟一样，授课地点的学生纷纷抬起头，向同一个方向看去。
禁林另一边传来有人赶来的声音。一路都是欢呼大笑的声音，走出来一种本不该属于迟到群体的浩大声势。
这种肆无忌惮的张扬作风，整个霍格沃茨，海伦简直都想不出有别人。
但她还是放下手里的羽毛笔，回过头——像授课现场无一例外的所有人一样——看向了来人。
来人一身金红色镶边的校袍，肤色白得几乎与雪地融为一体，只有一双眼睛是深灰色，因为太深而近似于纯粹的黑瞳，此时眼皮一抬，那段黑色的眼光就仿佛实质，从眼窝里放出明亮肆意的光来。
他笑了一下，朝看向他的人群懒懒比了个致意礼，然后向身后招手，“还好老师还没来。嘿，詹姆，快来，跟上！”
意料之中。西里斯·布莱克。
*
“...每一次出现都好像是在表演一样，就那么想要引人注目吗？”
劳伦特·特拉弗斯是特拉弗斯家的独子，性格不算惹人喜欢，此刻也正自顾自抱怨着他看不顺眼很久的西里斯·布莱克，丝毫没发现旁边海伦和另外两个斯莱特林的沉默。
“布莱克家唯一的格兰芬多，真是给纯血抹黑。这么毫无风范，哪里像个布莱克？”
海伦几个人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一眼...继续沉默。
不知道为什么，西里斯身上始终有种再叛逆也无法洗刷去的优雅，就算他和大多数崇尚优雅自持的斯莱特林相反，在刚刚过来的时候甚至连正门都不走，直接一撑篱笆，翻身跳了进来，还很诧异地回视注视着他出格举动的人群，问“我又不是神奇动物，看我干什么”，但这种作风仍然无损于他的优雅。他的一举一动里仍然带有古老纯洁的布莱克家族的特征，毋庸置疑。
但特拉弗斯的智商大约不足以支撑他发现这个现象，因为他的喋喋不休没有因为海伦等人的沉默而停止。
“劳伦特，你的课本借给我一下，好吗？”海伦打断他，说，“我忘记应该喂给毛虫多少水了。”
“五毫升，海伦。”特拉弗斯脱口而出，好像刚才说出“我可不会在庄园里饲养毛毛虫”的是另一个人而不是他一样。
海伦笑了一下。
她不知道特拉弗斯全家是不是都是一个样子，但也许就像他所嘲笑西里斯·布莱克的那样，一个人身上足以体现整个家庭的教养。
从特拉弗斯身上，她猜测，特拉弗斯全家都是经不起一点试探的、大脑空空的蠢货。而这正是她所希望的那样。
她说，“哦，你对课本可真熟悉。你爸爸现在还在寻找珍贵的神奇动物用来贩卖吗？”看到特拉弗斯蠢笨的脸上露出了警觉的表情——这让他看起来十分滑稽——她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补充，“那一定能让你们变得非常富有。真令人羡慕。”
特拉弗斯脸上滑稽的警觉又消失了，变回了平常的蠢相，“也还好吧，有的动物并不违反规则，所以利润只是平常而已。而至于有的——”他用力压低声音，把羽毛笔像夹雪茄那样夹在食指和中指之间，捋了捋头发，似乎想表现得更轻描淡写一点，却失败了，“哦，过于珍贵的动物是违反魔法部的规定的！爸爸说我们可以做，但必须偷偷进行...”
海伦终于正眼看向他，皱着眉，鼓励似的笑了，“劳伦特，你这样说让我觉得害怕...”
“别担心，如果我家不售卖，就连霍格沃茨也没法买到这么多的神奇动物！魔法部不会和我们过不去的！”特拉弗斯安慰，“我们家把其它想掺和的人都赶得差不多了，如果有谁想害我们，我们就会——”他做了个击拳的手势。
海伦又笑了笑。
她轻轻拍了阿普丽尔·怀特一下，五年级的女级长心领神会，把切莴苣的小刀递给海伦。
“谢谢你，海伦。”她有点紧张和羞怯，轻声感谢海伦的帮忙，“其实我来就好，也不算很累。”
海伦耸了耸肩，接过小刀，接替过她刚刚的任务，继续切起要喂给毛虫的莴苣叶来。
她因为心里在盘算事情而沉默。而没有得到海伦回答的阿普丽尔则顺着思路偏到了一边。
借着切莴苣声音的遮掩，她靠近海伦，低声询问，“要我和你换个位置吗…？我知道你姐姐要和西里斯·布莱克订婚…你肯定不愿意听到特拉弗斯那么说吧？”
“呃，不。事实上，不用了，谢谢。”
她还有更多细节想问，怎么会轻易离开。
然而阿普丽尔完全没领会到海伦的意思，执着地认为特拉弗斯抱怨西里斯的话让海伦很不高兴，所以非常积极地自告奋勇，要和海伦交换位置。
再拉拉扯扯下去，整个班都要注意到了。
海伦心里很烦，憋屈的是，她还不得不扯出一个笑脸，应对她殷切的眼神，“谢谢。”
“别客气！”阿普丽尔笑得更灿烂了，“我很荣幸！”
“...”
海伦扭过头去，微笑着，心里慢慢平复运气——冷静，海伦，你可不能生气！
“——你看起来像是想拿刀切那个斯莱特林，而不是莴苣。”
西里斯标志性的声音。
不知道刚刚西里斯和詹姆·波特究竟对他们分配到的弗洛伯毛虫施了些什么加速或变形魔法，导致他们满空地追着飞速爬行的毛虫乱跑，气得凯特尔伯恩教授警告他们如果再不把那只可怜的毛虫抓好，他将会再次关他们的禁闭，并且格兰芬多将会因此而被扣去整整十分。
而这唯恐天下不乱的两个人此时终于抓回了那只毛虫，闲了下来，走到斯莱特林的桌子旁。
海伦停下切莴苣的手，打招呼：“嗨，伟大的毛虫司机。”
“对别人的职业指指点点是很不礼貌的行为，小姐。”
西里斯一本正经地说。他斜靠着桌子边，腿伸长了，歪头看海伦：“那个斯莱特林怎么你了？你们斯莱特林不是很喜欢自诩尊贵优雅、有内部联盟吗，怎么，现在也会内讧了？”
海伦看了眼，周围没什么人，所以她朝西里斯快速翻了下眼睛。
“什么联盟？”她说，“别把我和那种蠢货放到一起。就像我也不会把你和西弗勒斯·斯内普放到一起。”
詹姆来了兴趣：“哦，格林格拉斯，你也讨厌你们学院的斯内普？有的时候我真的觉得他们的黑魔法小组织是由一群有洗发水恐惧症的蠢货构成...你也一定是讨厌这个吧？”詹姆就知道斯莱特林也有对黑魔法保持理性态度的聪明人！
“当然了，为什么不？”海伦说，“几年不换的袍子，这足以说明问题了。”
西里斯没说话，只是抱着胳膊靠在桌子边，看着这两个人，翻了翻眼睛。
他可不觉得海伦讨厌一个人会是因为什么触及灵魂的原因。大部分时候——认识她不久，他就意识到——她想讨厌一个人，还用不到和这个人相交到彻底了解的地步。贫穷、出身低微、无权无势已经足够构成她对一个从未见面的人的偏见。
他觉得再聊下去，两方就都要聊不下去了。他决定给自己的兄弟留一点对海伦最后的好印象，“詹姆，走了。在有伊万斯的课上，你却没缠在她身边，这可真让人惊讶。”
詹姆·波特闻言做了个鬼脸。
他似乎十分青睐西里斯正在做的动作，也学着他的样子倚靠在了桌子边，腿伸长，状似随意地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
“看在梅林的份上，詹姆，哦，不。也许莱姆斯说过让你和我学，但他绝不是让你学这个。”西里斯直起身子，难得露出这种牙疼似的表情，他冲詹姆咧了咧嘴，“…你知道吗？我看见伊万斯朝你后背翻了个白眼。”
离开海伦后，西里斯懒洋洋地把手放在校袍的兜里，踩着积雪向回走。
他像在出神，没有说话。
詹姆：“大脚板，要不要试试前几天刚发现的毛虫变形咒？”
西里斯：“唔。”
詹姆：“大脚板，莴苣给我。”
西里斯：“噢。”
詹姆：“大脚板，说真的，你这样有点蠢。”
西里斯：“嗯。”
詹姆：“大脚板，我觉得该把你送回格林格拉斯身边。”
西里斯不说话了，回神笑了下（周围几个女生发出倒吸气的声音），搂住詹姆的肩膀：“我知道我上次不该在你罚禁闭的时候溜走，兄弟。但用那个魔女来惩罚我也太残忍了吧。”
詹姆·波特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看看你的样子吧。我以为你也是‘内部联盟’呢，西里斯。”
西里斯本想说什么，但看到劳伦特·特拉弗斯紧跟着海伦的脚步进入不远处被积雪覆盖的树林时，他立刻站了起来。
詹姆窃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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