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不谢望水浪如珠迸发,心旷神愉,不假思索道:“这里景色怡人,留不留名姓那也没有什么值得可惜的啊。”
余何意若有所思,稍稍斜身,往回看了一眼。
陈不谢自顾自赶前几步,走到那涧岸,听得水声淙淙,观看那涧水清澈异常,忍不住蹲下身来,掬了一捧来饮,清水落肚,大感爽快。发了一个长嗝,刚才奔行赶路的疲惫,登时消却泰半。
他喊道:“余师伯,你也来喝喝看,这水好甘甜呐。想不到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景色,我以前从来也不知道,真是错过了不少。”
少年人最易忘仇,余何意与他的纠葛,陈不谢此刻仿佛尽皆忘却,而余何意的叛门前事,眼下也不是首要,陈不谢说起话来,就似两人向来亲厚,一同出观入世的一般,已经是前嫌尽释了。
余何意也走上前来,站定在陈不谢身侧,但没有蹲下来掏水喝,只是望向危崖耸立,专注凝神得看。
陈不谢见他不睬自己,亦有些讪讪之色。顺势把脸洗了一把,在衣襟上擦干手上水渍,站起身来,向余何意问道:“师伯,怎么了。”
余何意正往峭壁上蹬行攀援,来回逡巡,闻言应道:“这地方有点儿不对。”
“什么?哪里不对。”
陈不谢顺着余何意的目光看向笔立石壁,无论怎么看,也不过是寻者常也的顽石一块,除开陡峭险立,天生造就之外,并无独特。
可是清风观一代弟子之六,天资禀异的师伯岂会妄言?陈不谢心中想着,一定是自己看的不够仔细,看不出问题究竟,于是愈加睁大了眼睛去看,睁得两眼酸胀,也是没瞧出来。
他见余何意并不答话,依然在看石壁,自己顿觉无趣,也不再多问,随处眺望起来,自西而东,自东向西,远看看高崖上白雾缭绕,乌云遮日,今日晴空难见。心道,这地方三面环壁,一带玉溪,又有诗赋题词,想必是个名胜。这峭壁陡直,就算是武功绝顶之人,也未必上得去罢,不知以师伯的轻功,上不上得去。嗯,应当上不去的。
陈不谢正在胡思乱想,忽然听到一阵轰隆之声,忙探头去看,见是余何意身前传来,心中大奇,就听余何意朗声笑道:“想不到竟然是这样,哈哈哈,石壁洞天,别有人间,原来是这样。”
“师伯?”
这一问,引得余何意回身看他,那眼神无波无澜,极为淡漠,陈不谢又问道:“师伯?”
余何意温和笑道:“不谢,你来看看。”
余何意这一笑,那淡漠之色便消却了,陈不谢顺着他所指方向看去,原没看出马脚,待到细观,才现一小块圆形石色与整块岩石稍有不同,只有这么一点点细如微尘的差别而已,也亏得余何意看得出来。
但那石壁响过一阵之后,又不再响了,也没有其他异状,也不曾开启一扇门户,容人进去。
这是并未开启?
余何意口中‘啧’了一声。
“这是?机关吗,是谁设下的,藤长老吗。他在里面吗?”
陈不谢一连串的问题发下来,却没得到一个回应,那块圆石在余何意手上左扭右扭,总是不得其法,明知道解谜窍要,却不得其入,连余何意都有些心焦。
正在余何意皱眉思索尝试之际,陈不谢往前探了一步,又往右走了两步,他二人所立之处本就狭窄崎岖,立一人稍宽,站二人太挤,陈不谢这样走来走去,难免多番碰撞余何意,使得余何意不断按住圆形石块,就在余何意心生不耐,开口要制止他时,石壁再度轰隆隆响了起来。
余何意感到脚下站立的突起石块有些异动,提起陈不谢后背衣领,带动他一齐飞身后落。
果然在下一刻,那块石壁慢慢移动起来。
既而裂开一条缝隙。
陈不谢一声惊呼未绝,那道缝隙愈发宽绰,既而能容人通行,轰隆声渐缓至无声,悄掩声息,二人又再等了一会儿,确保是无响动之后,方由余何意率先闪身入内,陈不谢紧随其后。
通道狭窄曲折,且又漆黑一片,路径繁多,余何意虽内力高深,夜能视物,却也在这通道里被绕的头昏眼晕,走错了数次之后,二人终于找到了正确的途径。
走不多久,前方一片大亮,陈不谢久在黑暗之中视物,被这光照的双眼刺痛,一时不能睁开,余何意却无大碍。
他紧踩几步,就已脱离那条逼仄甬道,看到此处天高地阔,上面可见日月,裂口是一块上小下大的葫芦形状,而底部左右方圆数十丈,都是凿就的石壁,摆放着许多博古架,只是上头都已空空荡荡,惟有尘灰数寸而已。
石台上的尘埃也厚如指宽,看起来已经久无人来此,余何意巡视一圈,看到地上有几个秀小的足印,心中忖道,这足迹不紧不慢,料是知道此地的人来视察,走到石台附近就即折返,看来此地再没什么别的密室所在。
翙翙作声,群鸽翱翔,余何意随之一眺,陈不谢却忽转身往另一条分明死路的小径中走去,边走边道:“师伯,这里好像有人。”
“哦?”
余何意随行而去,心中怪道,这小子怎么知道有人,他的内功分明不足以令他善知声息,而我也并没有听到动静。
“你听见声音了?”余何意这样直言发问。
陈不谢摇了摇头,“没有,我是闻到一阵香味。”
香味?
余何意深嗅一气,这才隐约从腐朽的尘灰味中,闻到一阵脂粉香味,这倒不是余何意五感不如陈不谢之故,而是余何意久经江湖险恶,每入一处陌生地界,必先暂时屏气,以免吸入毒烟毒气一类,遭人暗算。
但陈不谢初涉江湖,还没有尝过这些险恶,自然也就不会多加提防,是以才能在余何意之前察觉到另有外人在此。
两人走了一阵,那阵脂粉香味中,带上一丝血腥气,陈不谢眉心一跳,脚下更疾,余何意却依旧不紧不慢。甚至还有闲暇观察,这条通道与其他通道不大一样,石壁挖掘的坑坑洼洼,很不美观,通道也是时窄时宽,似乎是仓促为之,所以才会如此。
由此可见,这条甬道应该是后来开辟,而开辟者谁人,已经呼之欲出,余何意提气运功,早就蓄势待发,陈不谢却只管闷头前走。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