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陈家之事呢?
陈月孤是不是踏松月设下的棋子,自己是不是因为修习了《云龙折》,为踏松月所关注,妙音园与自己的多番接触,到底是因缘际会,还是刻意设陷。
就在余何意冥思苦想的时候,却听‘砰’得一声,将他惊醒回神,方知眼下并不是追因溯源的大好时机,还有一老一少两位江湖前辈正在生死搏杀。
余何意定睛一看,原以为所见的必是江天青身死的惨烈局面,却见当下江天青盘膝而坐,藤长老在离她不远处,亦半跪着撑住身子,衣服上扑扑尘灰,显然是被摔落出去的。他刚才夜叉罗刹的恶相已全然不见,重复为那个寻常至极的老者。
日光灼灼耀耀,晃得人睁不开眼,余何意抬头一望,心中了然,原来午时已到,噬心虫,发作了。
江天青涨着一张赤红的脸,白雾使她的情态都藏得不为人视,而肉眼可见的,那张脸上的红正在迅速消退,虽然每次消退到下颌时,又会复红回来,但毕竟能看出妙音正与此毒做着斗争,且一时半会儿也还且死不了。
藤长老叫道:“小子,妙音此女虺蝮之行,豺狼之心,她连……自家的来历都……不和你交代……交代清楚,你……你现在去杀了她,她应承……你的……我一应都给得出,只要你开声……我们摩尼教,从不背弃同门。”
因噬心虫发作之故,藤长老说话时总是断断续续,也难得他一字一句都说的很清楚,不带任何口音,余何意沉吟起来。
论及江湖声名,摩尼教确实为人所唾,但思及大小事来,好像确实不曾听闻摩尼教有甚么利用同门相残的传言。
就在余何意沉吟之际,妙音亦开口道:“余何意,教派名叫妙音教还是踏松月,又有什么干系,我一开始托词妙音教,只是那时初见,待事了了,我自会引你去见教中人,我想到了那时再告诉你也为时未晚,咱们俩个曾经说过的,你不会忘了吧。”
可见妙音说话时费了颇大的力气,说一段喘一口气,脸色一直红红白白,但她依然在说。
“你刚才不拔剑,有你的道理,我也不怪你。现在杀了他,我答应你,你要的东西我一定为你找到,尔仇如我仇,若不相报,教我日后练功,永远不能破境。”
余何意略偏了偏头,斜看向红儿。
“踏松月……也不过是……些……宵小……鼠辈,真有本事,就不会……连杀我……一个糟老头子,都要……蒙骗外人……前来……帮手。”
藤长老话音刚落,红儿就忍无可忍地说:“胡言乱语,要不是适逢大事,教内一应使者都不在此,怎么会有你猖狂的时候,藤赫,你对我做的一切,我都记住了,此仇不报,我誓不为人。”
红儿含怒的神情被余何意一览无遗,三人呈三角之势,惟有站在中间的余何意是全无伤损,亦能决定他三人谁生谁死,是以其他二人都在拼命鼓动唇舌,冀望余何意能为他们所用,但红儿始终不发一语,直到藤长老辱及踏松月时,她才愤而发声。
可是说却说了,也不见她怎样招揽余何意,余何意心中暗道,摩尼教外域帮派,武功繁杂,且教众要求信仰,帮他有害无利。
踏松月隐秘甚多,加入并不是上上之选,且江天青此女心思诡谲,绝不可再与之同谋,免得反受其祸。
惟有这个红儿,背景雄厚,年纪又小,虽然聪明,却还聪明得有限,正可利用一二,但必得她开口求我,才能做得此事,否则只会为人所疑,到时事倍功半。
只听江天青又道:“要报此仇,又何须来日,红儿,你支使余少侠去杀了藤赫,要他怎样死就怎样死,岂不痛快。”
原来江天青见余何意踌躇不动,心中已知自己失去了余何意的信任,差遣他不动了,但他既然又不听从藤赫指挥,自然是还想投靠踏松月,心中已自安稳。
她只道余何意的大仇非踏松月不能相报,妙音倒并不觉得余何意所谓的仇人有甚难报,任何人,任何事,踏松月想做到的,就没有完不成,做不到的。
余何意要的功法,要报的仇,妙音娘子也许不能办到,但红儿的地位非凡,不仅是下一任预备圣女之选,还在当今圣女心中占据别样地位,只要红儿开口,那真是上可摘星揽月,下可四海捞针。
想起那个女人,江天青的心中又不可抑制的生出妒恨之心,使得她的面容扭曲起来,好在眼下是朱颜血的发作关头,谁也不会疑心她的神情。
红儿听了妙音的话,却转而问道:“江天青,我问你,我不在园中的这几日里,钟素素是否安然无恙。”
江天青一时诧异,但很快道:“自然无恙,你怎么会这么想,是谁胡说了什么?”
江天青向她说话时,眼神不住看向倒在地下,奄奄一息的陈不谢,只以为是他进谗,杀机顿起。红儿冷道:“你不必再做无用功了,以你被废过一次的武功根本奈何不了朱颜血,我要你老老实实地说,钟素素到底是死是活,如果敢有半句谎言,你知道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你知道怎么解朱颜血?你怎会知道?”听了红儿的话,江天青更为急迫地说:“我真得没有杀钟素素,我知道她是你看中的预备护法,怎么会对她下手,红儿,但是钟素素此人牵挂太多,武功又低微,她根本不般配。”
“她般不般配不是由你决定的,好,既然你这么说,我相信你。”红儿看向余何意。
“余少侠,请你杀了藤赫,助我报仇。”
红儿没有应承什么事,也没有说什么必有补报之类的话,更没有像妙音和藤长老一样对余何意极尽利诱威逼,她只是简简单单地请求,很朴实的说,请你助我。
但余何意和她都明白这次相助背后所要偿还的代价,红儿自信她付得起,余何意也相信她付得起,所以余何意没再拿乔作态。
‘唰’的一声,他拔出腰侧听锋,黝黑如墨的剑锋上映不出一丝日光,仿佛光到此处,也尽被吞噬,寒凉如水的锋刃,自可一剑割喉。
余何意往藤长老所在之处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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