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头皱起川字眉,看向满生。
“我说我要找姓余名何意者的少年,难道不是在这儿?”
”正是在下,请问有什么事?”
老者便对满生道:“你下去吧,没你的事了。”
老头说话的口气蛮横独断,带着十分的理所当然和十二分的颐指气使,满生看向余何意,颇有些讷讷的无所措置,余何意复坐下身来,对满生挥了挥手,说道:“去吧。”
满生这才一躬身,却步离开,关上房门时,他把恭谨的神色改换为愤憎,但满生没有开口埋怨,他知道这些江湖侠客的耳朵都很灵敏,要骂他们,也不是在这个时候能做的事。
余何意倒不知此内情,或者就算知道了,也毫不会放在心上。
“敢问尊驾找我何事?”
“不敢当,老朽不过是一名不入流的捉刀人,拿人钱财,替人办事。我自云州而来,楚岭楚先生有一封信到。”
老头一话道尽,自怀中抽出一封洒金漆红的书信,随即手腕发劲,疾射而来,书信如箭矢流星,径到余何意面门前方一寸,就被余何意以两指搛住,再不能进。
余何意笑道:“要是昭文先生也不入流的话,天下捉刀人当尽掩面羞死。晚辈余何意,见过先生。”
余何意虽然尊敬问候,但身子却是动也不动,好在那老头也不在意,口中哦道。
“你认识我?”
余何意优哉游哉地拆开信封,眉眼不抬,嘴里不停。
“三年前黄金台上有幸见过先生一面,不过那时候小子一介后生,只能在石阶上入座罢了,南昭文先生是捉刀榜上的常客,天下人谁不认识。”
“三年里能有这样的进境,日后黄金台上,必有你一席。”南昭文被道破身份,微微笑了起来,对余何意的不敬反而颇为欣赏。
至于他嘴里说的黄金台,那是捉刀人心中的圣地,但在江湖上的名声,却颇有些狼藉。与邪魔外道不同,黄金台并不算是一个藏污纳垢的罪恶渊薮,严格意义上来说,它是一个,松散却很有纪律的组织。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黄金台,是招贤纳才,广开方便之门的地界,它有四丈五尺,是一座以玉石凿就,黄金为饰的圆台,也正是它名黄金台的因由。黄金台往外一层宽过一层,一丈大过一丈,铸就的材料也由层级分划,从白玉无瑕到青玉有瑕,从大理石砖到普通石阶,黄金台共有五层。
黄金台旁,筑有一楼,名叫,烟波风雨楼,楼中时时悬挂着诸多文榜,最出名的,就是贤士榜,榜上五十人,无不是江湖上天下闻名的英雄豪杰之辈,武艺高超,心怀大义,这五十人的排名先后,又以他们的战绩与生平来评选。
除此之外,就是捉刀榜与极恶榜,极恶榜自不必过多相介,总之是魔头异类,恶贯满盈之辈。而捉刀榜,就是狼藉声名的缘由来处了。
捉刀人,乃是江湖上最常见,也最广大的职业。
他们一般都是独行之客,无六亲牵挂,赤条条来去,所以也无所顾忌,只要给的钱数足够,杀人放火也干,收尸送葬也干,抢亲代打、盗墓复仇,只要出得起价码,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但有相求,无有不应。
也正是因此,不少丧德无良的事,都由风雨楼悬赏榜下发,到各地捉刀人手中完成,引来了许多的口诛笔伐,也让黄金台的名声江河日下。
每隔三年一期,就会有黄金台大会,号召天下江湖人前往参礼,为最出色的捉刀人送上金银玉帛、兵器秘籍,甚至有些捉刀人会因此直接被聘入烟波风雨楼中,成为楼内的教客,为发展更多的捉刀人发光发热。
他们几乎没有什么规矩,但也不要求你忠诚,钱货两讫,是捉刀人和黄金台的默契,每年都会有不少走投无路的落魄大侠,因短少钱粮,被迫加入捉刀人这一行中,等干过几年,又退出黄金台,重新做回好汉。
黄金台任他们自由来去,从不拦阻。
而南昭文,就是捉刀人中的翘楚,他从几时开始做的,余何意不知道,只知道余何意游历江湖时,南昭文的名字就已经是捉刀榜中的金招牌。
其他捉刀人会有做事不成的时候,那也都能理解,毕竟不是神仙,如果办事不成,已接的悬赏就会重新回到榜单上,另附有已接不遂的捉刀人姓名,但南昭文从没出现在此列。
也正因此,南昭文的价码愈来愈高,但找他的事情却愈来愈多。
是什么要事?能出动捉刀人里的金字招牌呢?
余何意面上镇定自若,实则心中嘀咕,连南昭文的话也没听入耳朵里,没顾得上回话,终于把信件拆封,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
‘余贤侄亲启:
暌违甚久,未知贤侄安否,今次来信,乃因万般无奈之举,系盼千万勿要推拒,洎破庄之后……’
看完之后,余何意一折信纸,神色凝重。想不到楚桓竟然失陷于搜捕庄破天的途中,倾尽云州楚家之力,也搜寻无果,可见楚桓的处境必定艰难已极。
据信中所述,楚桓的失踪疑似与一个叫做踏松月的门派有关,但楚岭在云州并未找到此门活动的迹象,因为查到荆州除魔大会之事,疑有踏松月在背后作祟,想到余何意曾经参与过荆州除魔,这才写信来找余何意,要他相帮。
但是,什么叫‘要与南老先生通力合作’?
什么又叫‘多多包涵忍耐’?
楚家救他一命,功果无量,又奉上宝剑听锋,可以说只要楚家有难,他余何意力所能及,绝不推辞,可是,非得和南昭文一起吗?
怪不得南昭文一见面就给了他一出下马威,余何意还当这是他自己的古怪脾性,也还以不假辞色,不敬不礼,哪晓得人家这是在试他的成色,看他究竟有无资格担当与人合作的重任。
南昭文见他读完了信,才施施然道:“听楚先生说,你曾经接触过踏松月此门,了解多少?一并说来我听。”
余何意伸起手指‘嘘’了一声,嘴里道:“这不是个方便地方,迟点再谈也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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