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的话音未完,鬼头刀出鞘的凛冽之声已然瞬发。
那柄刀寒光闪烁,即使此刻日色不照,也已然晃眼得厉害,大汉的脖颈距刀不过半寸,但刀气仿佛已侵入肌骨,死亡的阴影顷刻间覆压下来,使人喘不过气。
“你……你想怎么样?”
守门的大汉虽不见得是个怎样的好手,却还颇有几分骨气,面对刀刃逼身,仍是不加告饶乞怜,南昭文向来欣赏这样的人物,因此直言。
“我找一个约莫二十上下的少年,他长得很俊,你们要是见过,一定认得出来,他叫余何意,着一身青布袍,背着一柄黑剑,你们见过吗?”
说话间,南昭文巡视众人,另几人都避开他的眼神,并不说话,神情也无变动,真可谓守口如瓶,可见白虎堂禁令森严。
但即便他们怎么缄口不言,又怎能瞒得过南昭文这个老江湖,果不其然,中有较为年轻的一个汉子,长得虎头虎脑的,神色有些焦虑,亦有些慌张,被南昭文盯得久了,咕咚咕咚的直咽口水。
南昭文于是更将刀刃逼近,血已成线,顺着刃口沿流而下,被刀刃伤到的汉子闷哼一声,却只叫道:“都不要看他,今日我死则死矣,咱决不能失了意气。”
“蒋哥。”是那虎头虎脑的年轻人,忍不住开口。
“闭嘴!二小,你还认我这个哥,就不许开口求一句。”
那年前人恨恨地低头,盯着自己那双千层底纳满了线的布鞋,咬着后槽牙,而这一切,岂能不为南昭文看在眼里。
“二小?你姓什么?”
“住嘴,不许答他的话。”
姓蒋的汉子显然也熟知江湖上的人事,知道面前这个老头不是易与之辈,似这等人物,惟一能做的就是一字也不嚼口,方可避免泄密,可惜蒋哥的话说的太急,反而露怯。
南昭文并不急切,多年的老辣令他充满耐心,血顺着刀口缓缓下流,很快汇成一滩,被众人呼作蒋哥的面色更加苍白,那年轻人也更加焦躁不安。
须臾,片刻,也许眨眼功夫,对南昭文来说时间流逝的并不算快,而那几人已然等之不及。
“你,你把刀挪开,我告诉你。”
“杨二小!”
“蒋哥,当家的怪罪下来,只说是我贪生怕死,有什么过错我一力承当了,不要你们为此葬送了性命。”
他两个犹自在这儿表演兄弟情深,南昭文却没工夫看戏,他只逼问。
“杨二小,好小子,你见过我说的那个人吗?他什么时候来的,去了哪儿?”
杨二小左右看看,说道:“见过,约是一个时辰之前来的,他去了别处,我领你过去,你放了蒋哥,拿我便了。”
说着,杨二小把手一横,示意是,你捆了去吧。
南昭文一手擒住了他,如抓小鸡仔一样拿在手里,拎着往前去走。
“你可不要跟我玩花样,带路吧,找到了那少年,我就放你。”
杨二小满口应道:“当然的是,走吧。”
南昭文前脚刚出巷口,蒋哥一行人后脚就报信内堂,只说有敌袭,转港口去了,请当家的务必小心,白虎堂如虎盘踞在此,焉能不多备几条手段,况是柳岁这等人物,那更思虑周全。
白虎堂的门户只是个装点,所以有本事的好手都不在此,只有些本地的壮汉,被他收入门下,学些庄稼把式,能唬人已经够使,这些人的唯一用处,就是在出事前能给他柳岁带来提前的预警,便如此刻,蒋哥被人威胁上门,将事件报知渡口,身在港口的柳岁便可以提前预备。
虽然安排是如此的,但对白虎堂守备的这些人来说,自然不能实话实说,因而也说他们所守备的是极重要的所在,柳岁偶尔也掩人耳目的会去白虎堂过上一夜两夜,虚虚实实,谁分得清楚。
一路上,南昭文只是以手钳住了他的腕脉,并没拿刀抵着他,这也让杨二小稍稍安心,这年轻的乡下把式可不知道江湖中,多的是顷刻间置人于死地的手段,其中一种就是按住腕脉的死穴。
南昭文见他不惊不惧,反而还对他有些欣赏,这就是误打误撞,歪打正着。
两人走在路上,南昭文问道:“白虎堂柳岁,对你们很好吗?老夫见你们都是有血性的汉子,彼此情谊又深厚,何苦为了他送命。”
“柳当家的恩义,你怎么会明白。”
杨二小嗤之以鼻,南昭文继续道:“哦?哪有什么恩义,不过都是嘴上说说,花架子罢了。”
“你胡说什么?”他一介后生,果然受不得激,立刻怒道:“要不是柳当家的把我们从附近村落中提拔出来,我们几个,也不过是地里刨食的庄稼汉,是柳当家的给了我们一条通天之路,为我们打开了习武的大门,要没有柳当家的,我怎能学会这些,做人不能忘本。”
南昭文看了看眼前这个空有一身力气却无处使的年轻人,习武?就算是少室山最粗浅的长拳,恐怕也比他练得好的多吧。
他人老成精,心中便已略略明白,同时亦问道:“这么说来,你们这些人也是才来白虎堂的了?余何意的名头,你听说过吗?”
杨二小摇摇头,又点点头。
他说话时冒着傻气,“原先没听说过,后来见了人就听说了,你来了,又听你说了几遍。”
“你在白虎堂,学的是什么武功?”
“你想干什么?”
杨二小顿时十分警惕,让南昭文哑然失笑。
“小子,你觉得我怎么样?”
“很厉害。”杨二小一脸严肃且认真地说,并不带一些夸耀。“但你不一定能强的过我们当家的,白虎堂的武学我也不会告诉你。”
南昭文那张布满风霜的脸罕有的出现了诙谐的神情,他朝下别了别嘴,故意嘲笑道:“就你们这三拳两脚的小猫功夫,我会觊觎你的武学?那不知道是什么摊子上买来的便宜货吧。”
“你胡说八道!”
这一刻,杨二小仿佛失去对眼前这个无名老人的敬畏,忘记了他刚才是怎样的冷酷与冷血,他的刀是怎样凛冽,杨二小满腔的愤怒无处宣泄,只能低吼:“这功夫,我们学的不到家,才被你小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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