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映竹翻了个白眼,毫不客气道:“那小子怕死怕的要命,一船上全是机关暗器,我敢稍稍靠近,就是危在旦夕,你又与他低声密谋,我能听见什么。你当我是神仙么,何必说这种没理的话来讽刺我。”
余何意佯装恍然,笑道:“太久不来,忘了他的布置了,别生气,别生气。”
江映竹自然不会把余何意虚词敷衍的道歉放在心上,于是照旧冷着张脸,只是她颜色并不出众,因此不能称之为冷美人,既不是美人,那也说不上俏了。
余何意端详着她,上上下下,总是紧锁双眉,间或哀叹一声,江映竹蹙眉不悦,几次瞪视,却见他毫无收敛,反而看的愈发乔张做致,江映竹终于忍耐不住,喝道:“你把我叫来,总不成是吃饱了太闲,专门为了打个哑谜给我猜吧?到底什么事?”
余何意撇着嘴道:“我素闻月宫人人都是美人,各个都是仙子,料想仪态必然端方,言辞一定有礼,你麽————”他故意拉长声调,眼看江映竹柳眉倒竖,即将发作,才续道:“仪态倒是有了,可惜性情太急太噪,我原有意要托付你一件大事,现在看来,恐怕不能够,还是算了吧。这一候之约,你不做也罢,日后我再到月宫拜访,再续此约。”
江映竹原本不耐之心瞬间冷寂下来,她深吸一气,慢慢地问:“击掌为誓,我死生不忘,有什么事情你就说罢,要我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只要不是摆明了叫我送死,我一定不推辞。”
“也一定听话?”余何意谑笑她。
江映竹咬着银牙点头,“一言既出,如白染皂,说了不推辞就是不推辞,到底要我做什么?”
余何意道:“也没什么难事,只是要你,假扮一个人,帮我做一些策应之事,没有危险,也不会送死,事成之后,咱两个两不相欠,我还要多多谢你,记你一情,怎样,这事可不难吧。”
江映竹在江湖上历练也不过半年之数,对人情世故素不通达,一听余何意这样说,只觉得满腹疑问,又不好低下头来问余何意到底什么意思,觉得自己示弱于他,反遭耻笑,因此犹豫再三,还是颔首应承,又问他道:“要我假扮谁?”
余何意道:“好说,这人并不难扮,你刚刚才见过。”
江映竹也不算是愚鲁之辈,被这样再三再四的点拨,终于恍然大悟。
“你要我扮那个琴伎?你想做什么?”在江映竹来看,扮一个倡人并不如何,但此背后的目的却甚为要紧,是要接近什么人才需要扮一个倡人?而他又是想做什么才需要自己的策应。
余何意打发道:“这你就无需知道那么多了,总之我吩咐你的,你一应做好,其他的与你无关,这两日我给你安排了住宿,你与含霜多多接触,好好模仿,不要露馅,两日之后……”
“不行。”
余何意被这斩钉截铁的一声不行打断话口,神色已见薄怒,看向她时,更显不善,但江映竹并不为此改变心志,反是更坚定地说:“我虽然答应了你,但不义之事,我不能做,就算是要违背我的承诺,我也不能做。你想要我帮你,就得一五一十的告诉我,你到底要做什么,否则,我是不会帮你的。”
余何意几乎气极反笑了,但转念一想,这小妮子思想如此顽固,也不是一件坏事,至少要是她落入敌手,肯定不会轻易反口,加上如今手边之人,南昭文身老皮皱,扮相必然不像,柳岁这小子,要他帮手,一定又会趁机加码,事情又急,一时之间,再找不到比她更合适的人选。
念头转过,余何意十分诚恳地说:“这事儿当然没什么不可说的,不告诉你,也是为了更加稳当,毕竟事以密成,语以泄败。既然你非要知道,这话只出我口,只入你耳,你附耳过来。”
江映竹见他如此故弄玄虚,心下腹诽,但还是依言凑耳过去,就听余何意对她小声说道。
“我这次谋事,是为了营救楚家的嫡子楚桓,据知情人称,他被捉到长安,关押在朱尚书家宅的密牢之中。楚家你知道吧?”
江映竹当然不知道,她出江湖以来才多少时日?许多势力都没见过,各种人事还不知情,加上她向来孤高,不与人结交,上哪里去知道楚家,但这会儿她只是点点头,让余何意继续往下说。
“那朱尚书为通天教的妖人开路,祸乱朝纲,意图谋反,这次抓了楚家的公子,正是为了胁迫楚家家主与他合谋,这么大的事,我谁也没说,就告诉你了,你可千万要守口如瓶。”
江映竹又点了点头,神色愈发肃穆。
“咱们江山稳固,百姓安居乐业,你说,岂能容这些魔教妖人肆意作乱,涂炭生灵。两天后就是朱尚书大开筵席,庆祝他姬妾生辰的好日子,我意在借含霜之名,混入筵席,救出楚大公子。不过含霜你也见了,人不过是一介弱质女流,怎能堪当大任,为免伤及无辜,才需要你来帮我。”
余何意说完,稍稍仰身,对她道:“该说的我都告诉你了,这事儿,可不谓不义吧。”
江映竹思考须臾,问道:“你这知情人,是谁?”
余何意急中生智,当即编道:“就是前日把你砍伤的那位,蒙兆虎,他是少室山俗家弟子,法号无怒,这次下山,就是为了铲除魔教,他早上为什么和我们分道,就是因为他有他的事情去做,那座观宇,也是通天教的一处窝点。你在外歇息的,应该比我们看得清楚?”
江映竹‘哦’了一声,说道:“那晚上我没靠近观宇,挨着长安城墙外睡了一夜,寅时才到观外的,所以不知内情,不过听你这样说,这事倒非查不可,好,我帮你。”
余何意微笑道:“这就是了,还是你们大门弟子,有所担当。”
江映竹皱了皱眉,觉得这话隐含深意,仿佛不怀好心,可看余何意满脸真挚,又不像在骂人,于是不好发作,只当自己多虑,后又和余何意确认了行程无误,才大步迈出门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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