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5章 第一八四章 兄终妹及

一夜行船,落到陆地上时,纵使这船并没疾驶,余何意也终有脚踏实地的一分实感,水波荡漾上,人总是虚飘飘的,而余何意已经许久不接触这样的住所,自然感觉格外强烈。

穿过人流街市,余何意顺道填饱了肚皮,长安的面糊是一道仅有且老少咸宜的早食,因其价格低廉,而又美味可口风靡一时。

他又越过两个巷口,一阵‘当当’声不绝于耳,行人联袂成云,热闹非凡,眼下已入金秋,虽还不寒,倒也气候宜人,尤其长安地处中原,向来风调雨顺。昨日自白虎堂前往渡口之时,因事体耽搁不得,余何意并未多留,而今日自渡口前往白虎堂,则因余何意并不着急,心情便与昨日截然不同,乃至于完全相反。

金秋九月中,花卉次第盛开,风一时来,雨一时来,余何意顺着街口传声之处往前走去。

才走不两步,余何意顿觉灼人热浪扑面而来,不由得稍稍眯眼,又近几步,映入眼帘的是一间不小的铁器铺子,门口空白了一片区域,与来来往往拥挤的道路形成了鲜明比对,盖因过于滚热之故。

铺子外也无挂幡,不过这等铁匠铺头,实在也无需挂幡。

铺子里有两名壮汉,都是肌肉虬结,赤着臂膀,正在呼呼喝喝的砸铁,手上那块铁随着锻打,渐渐显现形状,但看样式,不过是耕锄而已,另有一个稍瘦弱些的青年,半跪在地上拉着风箱。

三人通力合作,配合默契无间,余何意站住脚,在旁端看。

这三人年纪都不多大,但手上功夫已经很是熟练,即便放在云州万剑阁,想也是能上得了台面的,但在此处,却不过一个锻打锄具的铁匠罢了。

时势造英雄,龙临浅水则为蛟,虎下南山只成虫,天下之事,世间之人,又有谁不如此。

余何意按住腰间,垂目想了一会儿,正欲抬足离去,却在此时,有几个面生白须的老丈走近来,几人年纪虽大了,但脚步稳健,左肩比右肩稍矮一些,脚上穿着麻编草鞋,裂着道道口子,里头满是泥。

以余何意来看,这几人该都是农夫之流,其中一个叫道:“秦庶,你家师傅在铺子里吗?”

正在打铁的壮汉手眼不停,嘴里应道:“欸,曹老丈,怎么有空过来,用饭了吗?师傅他老人家不在铺头,您要定什么,跟我说是一样的。”

那几位老丈听闻此话,对视一眼,仿佛都有些犹豫,还是被称作曹老丈的继续开口道:“我等几个要定些朴刀,既然你师傅不在,那也不着忙,那就下次再讲。”

朴刀?

余何意知道此器,因朴刀柄短身窄,是绿林好汉的看家兵器,劫匪盗寇最喜此物,普通农夫之流,要打朴刀做什么?

秦庶问道:“朴刀?好吧,要定多少?这几天我师傅都不来了,要是用的急,我先给你们把坯子都锻上。”

“什么?!那可怎么办。”

秦庶这样一说,这几个老人均都露出些紧张的神色,不仅余何意察觉,秦庶也看到了不同寻常之处,所以他继续道:“外头人多,请进来说吧。”

秦庶又叮叮当当打了数十下,这才停下了动作,那块铁坯子被泡入黑色的冷水之中,秦庶往外看了一眼,人群往来,均无一个关注此地,这才把人都请进铺头里,转到后头去说话。

“曹老丈,这次要定多少?”

“怎么也得有个三百把。”

“这么多?”秦庶问道:“这可不是小数目,也不是一笔小的开支。老丈,到底发生了什么?”

曹老丈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往外看了看,没见有人驻足不动,都是行色匆匆,更无一个要来铁匠铺子里探听隐秘,方才缓缓道来。

而在秦庶停下动作之后,余何意早就拔足离开,是以秦庶和曹老丈先后都曾观察门外,但也都没看见余何意。

余何意倒不曾专把此事放在心上,步到白虎堂外,守门的几人都是生面孔,没有一个日前的熟人,但看到余何意,无不是恭恭敬敬。

余何意习以为常,往日在白虎堂时,他受到的都是这样的待遇。

他迈入堂中,绕过门口老大一面白壁萧墙,随即耳畔传来苦痛呻吟之声,余何意甚有意趣的看去,见到中堂里黑压压跪了数人,都低着头,伏着身,有的还在受刑,有的已经浑身带血,呻吟不断,被鞭打的依然也都是叫个不停。

余何意认得出来,这几人都是昨日看门的守卫,为首浑身带血的,就是曾开口给他指路的,料是昨夜杨二小口中的蒋哥,他一挑眉,问道:“这是在干什么呢?”

余何意是明知故问,柳岁便也当心照不宣。

柳岁坐在堂上,本来也只是看着,到余何意来时,才笑着说道:“他们几人守门不力,犯了禁律,白虎堂好久都没有这么热闹了。”

话外之音,言下之意,这么热闹还是托了你余何意的福。

余何意冷笑一声,径自落座,不耐烦得问:“什么时候打完?”

柳岁道:“不忙,我让你来,不会耽搁太久。”

于是鞭鞭声响,惨呼声不绝于耳,大约一炷香后,所有人都受刑已毕,余何意早就闭目养神,懒得细看,虽然不知道柳岁在搞什么名堂,但多半没这么简单,果然又过片刻,门外传来一阵吵闹。

余何意听得真切,恍惚是个女子,柳岁冲着身边人附耳说了几句,又点点头,须臾,门外的女子闯将进来,余何意眼前挥出一抹亮色,是女人穿了一袭乍眼的白。

这女人生的很俊,不错,但并不貌美,反是一种俊秀,极为男相,虽然扎着发髻,但周身打扮来看,分明像个男儿模样。

她进门后极迅速的环视一圈,随即扑倒在已受刑趴着的蒋哥身上,哭到:“哥!你怎么样了,哥!”蒋哥费力的睁开眼睛,只看她一眼,笑一笑,说了一句无声的‘我没事’,但很快又合上眼,明眼人都看得出危在旦夕。

那女人又像柳岁跪求道:“柳堂主,柳当家的,柳大爷,我求求你饶了我哥吧,他绝对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诚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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