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邬姑娘,你确定真要如此吗?”
这退路自然不是靖安署要考虑的退路,靖安署,天子耳目,逢旨行事,需要怕得谁来?休说今日是两个月宫弟子,就是把天下五家七派三十二路所有门派会聚一处,他靖安署又何必退却半步。
邬子萱左右四顾,抿了抿嘴,又看了看衣韵,紧皱着眉头,显然不知如何是好。
衣韵被她一看,顿时六神无主,贝齿暗咬,慌得眼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泪珠晶莹剔透,如玉石一似浑圆。美人落泪,自然有的是英雄献身,可此地并无英雄,只有朝廷的走狗一群,曲承衍虽有几分容忍,那也不过是在不影响大局之下,甘愿稍稍宽容的一丝怜悯。
想凭这个打动他,那是绝无可能,于是他催促道:“请吧。”
衣韵下意识往前踏了半步,又迅速后撤一步,又看向邬子萱,那眼神复杂难明,一时也看不清里头装的什么。她如此深长的眼神,邬子萱不敢对视,偏了偏头,刻意避让。
衣韵怔怔的,不知想了什么,低垂着头,正要迈步跟上。
曲承衍见她两个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方才拔剑的那一丝拼杀之气,早就被这番对峙消磨的一干二净,心知两人已无斗志,就此准备回程,须知这趟来的时间已经耽搁够久了。
他转身而走,众执卫聚拢两列,围着衣韵要走,走不出数步,邬子萱喝道:“慢着。”
靖安署的兵甲无人理会她,走在最前的曲承衍也不停步,邬子萱又叫一声:“曲执卫,请留步。”说话间,邬子萱已冲到最前方,拦住了他的去路。
他皱眉疑惑道:“邬姑娘?还有什么事吗。”
她张了张嘴,没说出半个字来,反倒把自己脸涨得通红,邬子萱看了看自己的师妹,衣韵低着头不看她一眼。
“曲执卫,我这师妹素来任性,不通世故,但师门上下都很喜欢她,她年纪又小,请你千万看顾。我……我不日就请掌事来向你复话。”
曲承衍笑了一声,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邬子萱说话声音不小,周围兵甲及衣韵本人都能听见,但她仍旧是一副嘱咐的神情,又道:“靖安署是天子执卫,想必不会难为月宫,寒了天下武林正道的心。”
曲承衍挥了挥手,示意他们带人先走,兵甲齐齐整整,一令即行,衣韵也被挟持着离开,到人都走的差不多时,他说:“希望掌事能尽快到来。”
说完,他略一颔首,往前离开。
邬子萱手上的剑早已还鞘,心中在想,衣师妹一向软弱无智,大事不可托付,如果把她留下,还不知她要怎样心惊胆落,反不如让她被抓去。留下我来想主意,起码……起码……
她想了半晌,究竟不敢面对自己刚才心中怯懦的一瞬间,索性全抛之脑后,又想,不知静玉师姐练成了没有,要是这时去传话,耽误了静玉师姐的大事,还救不回衣师妹,那可怎么办。
邬子萱心中纷乱如麻,难以决断,慢慢地走回了府。
另一头,白虎堂渡口船帮上,余何意正和南昭文阐明当下情况。
“南老前辈,不是小子失信于你,如今长安内外森严,一切武林人士都严禁出入。白虎堂又迟迟探听不到消息,我手上也没了趁手的兵器,就算想和你去闯一闯龙潭虎穴,也是有心而无力。
要依我看,不如等治好了蒙兄,带他上少室山后,再做打算。也是个万全之策,而且英雄大会讨伐踏松月,必有义士同行,踏松月那班人等也必出现,到那时岂不好找?”
余何意斟酌着说,以他的意思,他二人大可借此东风,伐魔教,救故人,既不必费心费力,又没有艰险磨难。岂不简单?
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南昭文看了他一眼,同时咳了一声,余何意顺势佯装扶了一下,试探道:“南老前辈,你这是……?”
南昭文挥开了余何意扶他的手,余何意本也只是虚扶装个样子,被他一挥就后撤了手,南昭文于是说道:“余何意,楚岭的恩情,你还报不报?”
余何意脸色微沉。
“南老前辈,这是哪儿的话,楚家对我的恩情,我怎能不报。”
南昭文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你小子甚有主张,营救楚桓一事,非是一时之功。我的老朋友三不救也难以赶得过来,蒙兆虎的伤势不能再拖。索性你现在也难以脱身,如此,我和你定下一旬之限,我送蒙兆虎回少室山,你留在此地解决你的大事,一旬之后,咱们会合……”
余何意打断道:“踏松月的教址还未可知,我们……”
南昭文长笑一声,说道:“难道只有白虎堂查得出来的消息?”
余何意心中霎时闪过诸多揣测,南昭文看他如此,心下暗暗叹一口气,这消息是他向一个多年的老友用救命之恩要挟得来,如非必要,南昭文也实在不想把如此珍贵的人情用在这一方面,可要指望白虎堂、指望余何意,还不知道要耽搁多久,非如此不可了。
其实余何意的主意极好,南昭文怎会不知,可是楚桓性命攸关,多耽搁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到时候就算真的借势铲除魔教,那又如何,已死之人可再复生吗?他南昭文还有什么颜面去见楚岭。
余何意想道,看来烟波风雨楼果不愧其盛名,既然……那也无法,踏松月虽是龙潭虎穴,也不见得他余何意是没脚蟹,跟着少室山讨伐,虽无艰险,但也少了许多机遇。
妙音、红儿、天一,feng姐姐,还有那本所谓能与化功**其名的神功,那块藏有秘图的玉珏,也该去走上一遭。
“那就依前辈所言,一旬之后,小子静候音信。”余何意既下决断,就不会再扭扭捏捏,拖泥带水,而是一片坦然,眼前要做之事就如繁星满天,但终归会一件件完成,余何意并不急切。
南昭文道:“好,我今日就走。”
余何意问道:“马匹干粮备好了吗?”
南昭文捋着长须点了点头,片刻后,扶起床榻上奄奄一息的蒙兆虎,蒙兆虎虽还昏昏沉沉的,但因为定心丹解毒之故,目前对外界的指令言语,尚能做得出些反应,不过也就如此了。
想要恢复如初,却是不能,只能寄望于少室山内有无它法。
两人一同往外走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