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毕之后,我往北而行,有一老者,得知林家堡事变,将我带在身边,日日督促我修炼,但并未传我其他武学。’
林崇吉书到此处,面露犹豫之色,仿佛在想要不要全盘交代,余何意并不催促,而后他又写道。
‘这老者教我三月之后,忽然离去,称有要事督办,让我自行其是,不必等他。后来我习武稍有所得,也想磨炼剑法,就开始斩杀附近的流寇,也尝与周围有名的剑客约斗。这次追击流寇到莲花山一带,就遇到了你。’
‘余少侠,你说楚桓被踏松月所捉,可属实情麽?我意欲与你同往踏松月,望你成全!’
余何意颔首道:“这消息乃是捉刀客南昭文带来的,应当属实。不消你说,踏松月的事,既然你在,总是责无旁贷的。”
林崇吉也很严肃的点了点头,向他表示肯定。
其实无须林崇吉求恳,余何意眼下也正是用人之际,逮到一个林崇吉,岂肯放过的。至于教导林崇吉林家剑法的那个老者,余何意见他并不多谈,也没再问。
江湖上奇遇甚多,就是他余何意自己,也多的是不可告人之事,何须追问的太过清楚,不过他在心里还是记下了此事,毕竟从他荆州以来,所遇到的诡秘之人实在太多,由不得他不小心。
余何意又道:“这趟撞到你真是好事,帮我解决了一桩大难题,原本我以为还要在这儿耽搁,这班流寇到此落脚之后,向附近乡里索要财物兵器。
搞得一位匠师焦头烂额,正巧我有一柄兵器要锻打,才在这儿逗留,原想过来探探路,解决此事。现在流寇死了,那些兵器都不要紧了,正可以打我的兵刃。兵器打好时,我就带你上路,咱们先去少室山和南昭文会合,然后与少室山等诸多好汉,一齐讨伐踏松月。”
林崇吉面露疑惑,余何意解释道:“踏松月在林家堡之前,还犯下了不少恶行,已经惊动了江湖诸多门派,少室山身为正道执牛耳者,自然当仁不让。他们要召开英雄大会,共商讨贼一事。不过英雄大会的事才刚刚开始,江湖上消息不广,你不知情也属理当。”
就这样,一人讲,一人听,二人在半山腰慢慢踱步下山。先前轻功飞跃,是怕山火蔓延,惊动附近官府驻守的封人,他们一般都掌管山林树木,及土地边界的事务,莲花山失火一事,山烟弥漫,必定会引来他们。
如今已离的远了,料山中也无耳目,自然就可以慢慢得走了。
回到那个茶寮,现已未牌时分,寮中的人越来越少,但仍有不少坐着的,他两个也进来坐着,方才来的路上,二人早把周身打扮换过。
余何意脸上蒙了半块汗巾,挡住四分之一侧脸,看起来就像个寻常的,稍英俊些的脚夫。他把斗笠给林崇吉戴上,挡住他空缺的眼睛,这太容易被人记住,两人都把剑用布缠裹了抱在怀中,使之看起来不那么惹眼。
林崇吉自然有满腹疑虑在心中,他百里追袭,在流寇附近踩点打围,饥餐渴饮,到今日还没进过城,是以不清楚长安城如今的变化。他不能开口,剑又被缠裹了难以画沙书字,只好藏了疑问憋在心里,一切都听余何意吩咐安排,要他一就一,二就二。
等了大约一刻钟,又有一行人押着柴车在道上颠颠而来,这班人与之前出城那行人有些一致,有些不同,余何意估摸,这些专程服务王亲贵族的樵客伙夫,也应当有自己的轮值,今日你值守,明日我值守,不过这么一大伙儿人,能这样长久的频繁更换脸孔,在长安城小道出入。
除开因为实在是太过渺小,难以接触府内更多的人事之外,也还有长安城现今监管不力之故。
那行人走到茶寮处,各自散开坐下歇脚去了,有的叫茶,有的扇风,有的热闹闹嚷着闲话,也有的一声不发。
歇了片刻,大伙儿一齐起身,余何意与林崇吉也跟着起身,那行人为首的一个八字胡一一点过数,察觉不对,又一一再点过数,正要说话,余何意凑前一步,递了一锭银子到他袖里,因为两人离得近,没人察觉。
八字胡被银子堵住了嘴,又打量了一眼余何意,干他们这行,识人认人已属本能,何况像余何意这么年轻又大方的主顾并不多见,电光火石之间,他已想起余何意的所有关系,西牌楼的店保,白虎堂的座上宾,一个武艺高强的江湖侠客。
至少杀他们就如杀鸡屠狗,八字胡定了定神,捏住了那锭银子,作出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德行,对余何意满意的点了点头,没有半点客气,但也没再作声。
不是所有人的钱都好贪的,其实他也没那么爱钱,当然,钱总是好东西。只不过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利益和人情就会如附骨之疽,源源不绝,能把握住这其中的分寸,尤为重要。
八字胡喝了一声,许多人纷纷整饬好了走路,他看了一眼寮外,天将要彻底黑了。
什么时候能够脱身呢?
出去时很顺利,回来也安然无恙,余何意带林崇吉到西牌楼落脚,来到酒楼时,一楼挤满了人,几乎没地儿落脚,店保忙的脚不沾地,更没空搭理这位少侠。
还是掌柜的才能抽出身来,冲他招呼:“余少侠,用饭了吗?”
这不是要问他吃饭的意思,林崇吉环顾一圈,他瞎了一只眼,视线总是受限,所以每到一个新地界就记下周遭环境,是他这半年来行走江湖养成的习惯,除此之外,还有更多,但那些都不必说。
余何意道:“开一间上房,再做一份酒菜来。”说着,就去掏银子,但掌柜讪笑着压住他的小臂,告饶:“余少侠,不是不想给您开,您看。本酒楼实在是没有地方了,打从长安禁严开始,这三天,滞留城内的游侠浪子们都把房间占满了。您这个……”
余何意愣了一愣,他这几天来,确实看到酒楼生意不错,不过西牌楼也一向不错,不想是因为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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