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顿了顿,像是才知道地上有个人。
她转过身看向地上的许意临,微笑起来:“怎么了同学,现在该进教室了。”
她笑得温和,仿佛不是刚刚那个直接跨过她往前走的人。
“我、我腿受伤了,你能扶我一下吗?”
怕她不信,许意临指了指自己的铭牌,“我也是一班的。”
在她转过来的瞬间,许意临就看向了她胸前的铭牌,高三一班。
“受伤了啊?”那人思考了几秒,笑得更温和了,“那快些吧,铃声要停了。”
说着,她真的弯下了腰,把许意临扶了起来。
那人弯腰时,一股冷香萦绕在她鼻尖,许意临下意识闻了闻,好像是花香。
两人没有再说话,许意临被她搀扶着快步往教室走去。
好在她出现的地方正是属于高三的教学楼前,她们的班级就在一楼的不远处。
铃声停止的前几秒,两人一同站在了教室门口。
老师已经到了,正立在讲台前一脸不耐的瞪着她。
班里端坐着的同学齐齐抬起头望来。
许意临浑身一紧,猛地退了一步,鸡皮疙瘩瞬间爬满脊背。
尽管只有一瞬间,她还是看到了他们整齐的,青紫交加的脸。
许意临深吸了一口气,想要说服自己只是眼花看错了。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说让她在这里活下去了。
这里确实很容易让人活不下去。
试想一群人同时面无表情的转过头看着一个人……
本就死寂的空气瞬间凝固成冰,看到这么惊悚的一幕,许意临觉得自己半个头皮都是麻的。
她松开紧握着那人的手,不敢侧头看过去。
刚碰到那人的手臂,她只是觉得有些冷,现在想来,她不会和这些学生一样吧。
许意临僵着头,将身体暗暗靠在门框上,不敢再动。
‘嗒嗒’的声音响起,把许意临一下拉回现实,讲台上还有一个老师,她一时竟然忽略掉了。
能当这样一群学生的老师,会是正常老师吗?
许意临硬着头皮对上自己面前的人的视线。
不等她开口解释,那尖利的声音就猛然刺入她的耳道——
“都上课了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给我滚回座位上!!!”
许意临被吼得偏过头,懵了一瞬。
从来没有人这样吼过她。
她觉得自己的耳膜要被刺穿了,字面意义上的。
这老师穿着极细的高跟鞋,一身职业装,血红的嘴在死寂的教室里显得万分诡异。
也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怎么就冲着她吼了?
许意临侧头看去,没想到原本还站在自己身侧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回到了位置上。
顶撞她的话,后果会很严重吧?
许意临不再犹豫,跌跌撞撞朝离自己最近的空位置走去。
事实证明人在受到刺激时的潜力是无限的,在真真正正见到这里的诡异后,许意临竟能真的走了起来。
见她真听话的端坐在位置上,老师似乎还有些失望,瞪了她一眼,随后面上恢复正常,踩着高跟鞋走上讲台。
听她开始讲起卷子,是正常的高中知识,许意临就不再听了。
虽然她很早以前就没再去学校,但整天呆在家里无聊得很,林雅给她请过家教,高中的内容她早就学完了。
从抽屉里抽出一本书,好巧不巧,上面就写着她的名字。
世界上竟真有这样神奇的事情,到了相对安全的环境下,许意临的精神逐渐放松了下来。
她低头认真观察自己穿着的校服,一件用料不错的墨色制服外套,里面是简单的领结衬衫和绛色百褶短裙,看着像是私立学校穿的。
胸前铭牌上除了自己班级姓名外,还印着简洁的logo图案。
明达高中?
称这里为异世界的话,它的建筑风格、人种、语言都和现实没有区别。
那东西把她送到这来,只让她活下去,别的什么都没说。
许意临观察着周围人的举动,有在听课的,玩闹、睡觉的,行为与常人无异。
如果不是他们刚刚露出的死人脸,她根本看不出来差别。
异世界里还有跟她一样被送进来的人吗?如果到处都有刚刚那种诡异的存在,她该怎么办?
正想着,许意临脑中突然响起一道怪异的声音,短暂卡顿后,那东西声调僵硬——
“注意,在这里,哪怕一个细微举动,一旦行差踏错,都会让你陷入临深履薄的境地。另外,在这里死亡意味着一切归零。”
没了?她要在这里呆一辈子?
许意临尝试在脑海中发问。
“昂贵的东西往往需要巨大的代价,这里带给你的一切就是代价。你未必会在这里呆一辈子,很简单,只要你能顺利完成高考,就能够重新回到你的世界,而你在那里的绝症也会被彻底治愈。”
许意临默了一会,淡声说:
“真这么容易就轮不到我了吧。”
她现在高三,等到高考很容易,可问题是这里不是现实世界,真有那种东西的话,怎么躲?
那声音顿了一下,语气更加生硬:
“你该清楚,如果不是我的出现,你的死期就在这两天,是我给了你机会。”
这么说确实是她赚了,许意临沉下心。
“那这里还有跟我一样的人吗?如果有的话我该怎么找到他们?”
等了许久都没有再得到回应,许意临只好拿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眼日历,随后挑了挑眉。
现在居然是2020年的9月底,比现实中快了整整三年。
这手机从一开始就在她口袋里,好在没设置密码,她很轻松就打开了。
手机里的应用少得可怜,通讯录清一色全是数字,没一个是有备注的。
打开微信,好友只有二十多人,置顶的是‘她’的父亲。
扫了几眼聊天记录,几乎都是转账,没什么可看性。
‘她’还没给手机充电,望着顶上告急的电量,许意临默默拿起一边的书包,翻了翻,没找到充电器。
到处都没寻到充电器的身影,她只好放弃,沉默地垂下头,伸手捏了捏自己的腿,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大半节课,许意临不再多想,从抽屉里找出纸笔写写画画。
那东西说得简单,许意临却不认为这么好的事会找上自己,想到刚到教室的那一眼,她暗暗心惊。
盯着纸面上笔尖无意识戳出的一个个小坑,许意临无奈地将笔放下,吐了口浊气,又揉捏起自己的腿。
指腹按压的触感有些失真,腿上的肉不似曾经的麻木。
还是得快点走起来才行,在这种地方要是连正常走路都办不到的话,遇到事情跑都跑不掉。
下了课,女老师抱着书走后,班里恢复了吵闹,许意临扶着桌子站起身。
她的位置在靠门那侧的倒数第三排,书桌与墙的距离刚好能走下人。
因为是后排,也没什么人到这里来,她可以扶着两侧的桌子和墙练习走路,当做是简单的康复训练了。
这里的课间有二十分钟,没过多久上课铃就响了起来,外面又传来了急躁而杂乱的脚步声。
其实来的这种陌生又诡异的地方,应该想办法多探查些外面的情况,但许意临不行,她清楚自己的首要任务是能够正常走起来。
她不想再经历一次刚刚那种无助的情况了。
还好那个同学人还算好,愿意扶着她。
想到那个同学,许意临下意识要去寻找她的身影,却发现,自己不记得她长什么样子了。
怎么会不记得呢?
她的目光一个一个扫过学生的脸,自己的记性不敢说过目不忘,但也是很好的,更何况是刚刚那种情况,怎么可能转头就忘记。
她是长头发还是短头发?
她带着眼镜吗?
她好像穿着校服……吗?
自己看了她的铭牌,虽然铭牌被遮住了些,但自己还是看到了,她叫什么来着?
好像是两个字??
许意临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班里的同学,从第一个看到最后一个,完全没有能对上的……
在这种环境下,如果能有个同伴,自然是非常好的,可自己竟然不记得她了。
许意临不由对自己产生了怀疑,硬着头皮想半天,突然想到,她有铭牌。
只有校服上会挂着铭牌,她穿着校服,遮住她铭牌的,是她的头发,她散着长发。
再多的实在想不起来了,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着她对那个人的记忆。
不过这也够了,班里散着发的人很多,但老实穿着校服的却很少,等下课了再找也可以。
没多久,下课铃响了,讲台上的老师抱起书,面无表情的说:“班长,跟我去拿试卷。”
说完,他径直走出教室。
许意临撑着桌子站起来,一点点扶着路边的东西往前走。
缓慢的走到第一个散发穿校服女生的身边,许意临侧过头观察她,……好像不是,高度不对,那个人应该比自己高一些。
下一个,……应该不对,那个人应该不带眼镜。
……那个人头发应该是黑的。
……那个人应该没有化妆…吧。
……
许意临撑着自己的桌子轻轻喘着气,找了一个课间都没找到,难道自己漏掉了?
还是记错了,其实根本不是那些特征?
到底没有恢复,太过用力,走个路都累得她气喘吁吁。
没缓多久,一股淡淡的花香忽而涌入鼻尖,紧接着,轻缓的声调传来,“同学,让一下,上课了。”
许意临转头看去,一个穿着校服的长发女生站在自己身边,怀里还抱着一摞试卷。
“不好意思。”许意临歉意的笑笑,侧身让她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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