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争执

阎湜彧抓紧瞿幼璇的衣袖扯过胸前,一字一句逼问着被痛到泪花溢出的女孩。

瞿幼璇尚未辩解,阎宜晴倒是此时打起了哈哈,小心翼翼上前却不敢碰任何人,说道:“兄长!既然母亲都已经答应了,我们何必做这费力不讨好的事呢?我倒觉得放她撞了南墙,她便知道疼了!”

“你闭嘴!兄长和表姐说话有你插嘴的份儿吗?还不快滚到马车里等着!”

阎湜彧怒斥却丝毫不减怒火,仿佛此时出头的阎宜晴承担了全部火气一般。他扯着瞿幼璇的肩袖走远,徒留气急败坏又大气不敢出的阎宜晴扭头大步走进远处的马车,嘴里骂骂咧咧地嘀咕道:“搞什么嘛!分明是心疼,不舍得她走!我就知道一旦让他知晓啊,他铁定从中作梗!都跟母亲说了不要同他说,悄无声息把人送走哪来这么多事啊!每次同我说话都这么不耐烦!对她倒比对我态度还好些,到底谁是他的亲妹妹啊!老天怎么不降下天雷来收了他这个雷公?”

这头她气急败坏吞吃糕点,那头僵持的两人好似仇敌一般沉默。

瞿幼璇刚被阎宜晴的话恶心到自然不愿意多看他一眼,她就不明白了他是如何觍着脸说出那些天打五雷轰的话来的!他母亲的所作所为,他当真视而不见至如此吗?她刻薄寡义?不如直白些说她是个中山狼呢!这些年承蒙他们的“恩德”将她养大成人,“关爱有加”地有了些“人样”,没有他们她肯定要横死街头了!

“表哥一家的“大恩大德”幼璇此生没齿难忘!恐怕今生小女子难以报答,来世为奴为婢为牲为畜也是使得的!“

瞿幼璇满腔的愤懑只能述以这阴阳怪气,螳臂挡车,再没有比这个形容她更恰当的了。

阎湜彧叹口气,舒展了眉目,他纠结而难安,轻声说道:“嘉远公府亦是你的家,无需你的回报。在家里谁会赶你出去呢?母亲虽然对小辈们有些严苛,但也是刀子嘴豆腐心,吃穿用度不曾短你,那里会当你是外人?你的话太伤人,若是祖母在世也会伤心。“

弦外之音过于隐秘,理不清的纠葛太难诉之以口,那句“我难道不是吗?”始终不肯轻易吐出,由自胸腔内始终压抑着疏解不了的钝痛。

“兄长真是不明白吗?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难道非要我把话说开了?我大了,若是父母在尚且能自专婚配,可这里是你的家,不是我的。舅父舅母不会养着一个闲人的。我父亲死了瞿家也没落了,京中联姻看重家世,除非为人后母续弦、妾室填房……我难道这么轻贱吗?“

瞿幼璇再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彷徨无力,她的未来是一眼望到头的灰暗……任泪水湿透,亦抵不清内心永远的潮湿。孩子时尚能在父亲膝头依靠,有父亲温暖的臂膀庇护,即使风雨侵扰亦不过是堂前听雨,安坐堂中,风雪不扰。可她再没有父亲了……

眼前逐渐清晰起来,是一双大手一而再抹去淌出的泪。瞿幼璇后知后觉推却他的手,那手却稳稳握住她的肩膀,他拉她入怀,空闲的手按住她的肩膀使她不得挣脱,见她不再反抗这才绕至后颈抱得更紧起来。

“他们轻贱你,我不会。有我在,你不愿嫁人,一直留在家中就好,你和宜晴都不会被当作棋子用以联姻,阎家有我在一日,你就在一日。谁都不敢要你做续弦填房,你是姑姑的女儿,阎家的小姐,阳宪公主的孙女,吃了熊心豹子胆都不敢在阳宪公主头上动土。“

阎湜彧轻声哄着怀里的人,柔软的身躯并不是扎人的骨感,反而触感柔软丰盈。

“母亲和父亲都不会赶你,若你碍于长辈威严不敢同他们亲近,日后我为家主承袭公爵会打点好一切的。只是那样横梗人的话不要再提了,我不喜欢听。“

瞿幼璇皱着眉头被他压得喘不上气来,压根就没听进去他说了什么,只等他终于放开自己一隙大口呼吸。不过此时理智回笼,她迟疑地退半步,看着阎湜彧柔软的目光心里不可谓不诧异,在她躲避后他便有些失望可很快便收拾好心情,牵着她的手缓步走。

“好了,不要再闹小性子了,日薄西山是时候回去了。“

一双手宽大而纤长,握住人一向不自觉用力。干燥又温暖却给不了瞿幼璇片刻安宁。

高大的背影需要她仰头方能览尽,阎湜彧不时地回头总露出令人费解的温存,仿佛是看阿猫阿狗般怜悯的目光,这种从始至终令她感到厌烦的情绪。

马车上,阎宜晴盯着瞿幼璇看,撑着下巴突兀开口道:“别说!你和谢幽微还真是两种人!”

对此瞿幼璇并无半点回复的**,马车里憋闷便撩起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

“你知道母亲为什么挑谢幽微当儿媳吗?”

“……”

“不仅仅是她家世还过得去,最重要的是她母亲,不,是嫡母同母亲有手帕之交!母亲说了,我们阎家走到今日已经不需要什么联姻了!兄长娶妻当然是看母亲喜欢谁的!毕竟就我兄长那个死样,人家姑娘愿意进门儿来都算好的。可是我不喜欢谢幽微,那个谢幽微还没过门就以兄嫂自居,整日里端着那副死架子犯到我面前讨打。”

瞿幼璇转过头来,片刻后问道:“嫡母?”

阎宜晴见她终于来了兴趣,一时之间也没和她计较,直白说道:“虽然我也讨厌你,但凡是能嘲笑谢幽微的机会我都要!谢幽微根本不是谢夫人所生,她也是从别人肚子里跳出来的!不过是看她跟狗一样听话又有几分姿色,谢夫人才把她养在身边的!她啊,可听话了,谢夫人让她往东不敢往西,让她嫁谁就嫁谁!别人不清楚她的底细我可知道!母亲说了,这样的媳妇好把持!对上孝敬婆母,对下恭顺丈夫!你以为呢?她是不是一个可怜的倒霉蛋?”

瞿幼璇听后良久说不出话来,谢幽微陷害苏华在前,为此她唯一的朋友不得不远嫁边关在一个鳏夫手下讨日子,后来种种针对她的奚落行径更是可恨。可……各异的命运却在此事上如出一辙……女子,生来套上枷锁,口含嚼子,去奔赴这高墙深院里的碾轧。无论贵贱,各有各的肢解和蹂躏。

“你怎么不笑啊?她都要嫁给兄长了你不高兴吗?日后啊恐怕是凶多吉少喽!独守空床,孤枕难眠啊!想必日后生几个丫头片子,母亲还得给兄长纳妾的!”

望着阎宜晴幸灾乐祸的脸,瞿幼璇从内到外感到冷,一种如坠寒潭的骤冷,夹杂着凌迟般的痛苦,于是她试探着问出这样的话:“府中规训严于纳妾,若非年逾四十不得生养,姬妾不允,何况自舅母起府中便无姬妾了……”

可这话如此干噎,尤其是对着她那张堪称是残忍的天真脸上。

阎宜晴突然凑近,打量着她的脸,带着一种隐秘的认真说道:“母亲最疼兄长了,多纳几房妾室那又如何?不过啊……那时候你就可以同谢幽微叫叫板了!”

瞿幼璇莫名其妙,挺直背说道:“什么?”

“做妾啊!不对,母亲这么讨厌你,肯定容不下你,到时候你就养在外面,生他几个儿子给那个女人一点脸色瞧!”

“你在胡说什么!”

瞿幼璇被惊地颤抖,目眦欲裂不禁吼了出来,片刻后却感受到了残酷的戏弄。

阎宜晴被吼一时诧异,良久才反应过来骂道:“你竟然敢吼我!难道我说得不对吗?母亲才不会给你出一笔嫁妆把你打发出去呢!你啊,就这么贱!给我们家为奴为婢偿还养恩才是!母亲说了,你长成这样,到外面去就算嫁个老头也恐成势力,届时就不好磋磨了!最好啊是给到亲信房里按在手底下解闷儿!我这不过是看在自小长大的情分上可怜你,给你一条当外室的活路,至少不用在谢幽微手里讨活,要是你争气有个儿子,没准儿……”

瞿幼璇手掌发颤,回过神来才发现阎宜晴脸上出现了红肿的掌印……

阎湜彧骑着马走在头里,后面驾车的马夫忽然慌张站起来叫道:“不好了!表小姐和小姐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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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鄢旒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