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刚说出口,岑维便愣在原地,差点被吓死。
卧槽!
他这是怎么了!
倒霉就算了,现在竟连身体都控制不得了?
小先生正捧着本《邵雍版紫微斗数》看,闻言抬头,露出一张尤为昳丽的脸蛋,秀眉挺鼻,笑起来,眼角弯起,眸光清润,十分惹人喜欢。
这人正是为求混口饭吃,摆摊算命的身无分文“骗子神棍”,景音。
“同意啊,怎么不同意?”景音放下书,脾气很好地笑答。
说罢,指了指面前的牌子,上面有他的服务项目,除鬼降妖,画符问阴,算命破煞,转运纳福,每项一百,不准可退。
这是他找请香处的方阿姨讨的A4纸,为了节约,还只用了一半。
他原本还在担心,纸张太小,会不会被人忽略,没想到摊子刚支上,就有人来。
岑维震惊:“可这不是公家庙吗?”
他记得归宗教办管,门票都不让收,竟允许有人摆摊算卦?
景音发挥卓越的想象力:“大概是我无证上岗吧。”
岑维惊奇:“无证?难道你们行内真的有天师证这种东西吗?”
景音:“当然了。”
只不过他没有罢了。
还天师证,昨天身份证都差点被吊销。
岑维惊奇,一时间还真动了算卦的心。
他前脚刚和城隍老爷许愿,后脚就遇见了大师,莫不是城隍老爷听见他的祷告,显灵了?
岑维压抑住惊喜的心,飞快报出生辰八字和名字,并扫码付款,“大师,您快给我看看。”
景音把生辰一写,就道:“你家最近出事了吧,从老到少,都不安稳。”
岑维双眸睁大,见景音如见鬼。
景音刚见岑维时,其实也短暂愣了下。
这人的面相和运势……挺有意思。
岑维面相极佳,鼻梁挺直,鼻正丰隆,两侧有肉,不见瘢痕恶痣。
如此强的山根,气也通,怎么看,都该是个事业有成的小老板。
对方今年正巧三十岁,由额转行眉运之时。
眼前人,眉黑而柔顺,顺长度眼,不见间断,亦不见杂乱,按理讲,正该大展宏图之际。
怎的一身浓到极致的霉运?
父母宫、兄弟宫,气都不佳啊。
岑维激动的就差哭出来了,城隍老爷真显灵了!!大师太准了!
他苦着脸说:“大师,您快救救我家吧,我真感觉,再这么下去,我要不行了!”
他一个什么也不信的,都被逼得硬生生相信传统文化,来庙里烧香了。
原本还是小先生,现在已经换了称呼,直唤大师。
景音:“你最近做什么了?”
鼻梁怎么会有新生的细小横纹?
这地可属艮卦啊——
岑维懵逼:“我什么也没做啊!”
他还又认真回想了番,还是没想到自己做了什么不道德的事,能让全家遭此等天谴。
岑维大叫委屈:“我最多就是刚刚在城隍老爷那发发牢骚,念叨好几遍,让老爷帮帮我,这不,出来就遇见大师了。”
但即便要倒霉,也该是今天之后倒霉啊,他家闹事都半个月了。
岑维大倒苦水。
说最近就跟衰神附体似的,哪都不顺,就连已经谈好、板上钉钉的合作,都能因为各种让他想象不到的事情黄了。
岑维:“大师,您能看出来,我到底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吗?我真怕我再这么下去,就不是丢东西,而是丢命了。”
他原本身子硬朗的父母,现在都轮着进医院。
景音听他说完,再结合面相,心里差不多有数了,随口道:“你家最近动祖坟了吧!”
山根为艮,可看祖坟,岑维山根处如今有一道新生的格格不入的细小纹路,色泽黯淡,不见光亮,属败纹。
岑维:“!!!!”
他心脏漏停一拍,眼里闪过惊骇之色,嘴唇急速颤抖,到达抖动极限的那刻,人直接站了起来。
我的城隍老爷啊!!一个照面就看出来了?
景音:“…………坐、坐下。”
你这样没距离感,搞的他也很没安全感的好不好。
岑维不好意思摸摸鼻尖,尽全力稳住自己,不让自己再失态,他就是太激动了。
景音好奇问道:“你家为什么挪坟?”
岑维说到这,激动散了:“这不是见我一直没结婚,满脑子都是事业,我奶想着一定是祖坟犯事,想着挪个有月老加持的坟茔地催催婚。”
景音:“……”您家这老人家可真够忙的,人家月老还只管婚姻呢,您家这管完事业还得管婚姻。
岑维此时已经严肃地拿出祖坟照片了:“大师,您瞧眼,是葬的有问题吗?”
景音:“…………唔唔,别急,我看看哈!”
他打量眼。
发现岑维家的祖坟并无问题,甚至因为身处吉市,挨着条长白山甩来的余脉,而格外有灵气。
余脉生成的山呈东北向西南走向,植被茂盛,还有一弯翠绿盈透的水从中穿出,水自东向西流淌,呈弯曲环抱之势,绕于坟前,水清势缓,流动有情,乃是极好的“玉带水”。
坟葬的也没毛病,明堂开阔,周遭五米内不见天斩煞,亦不见路冲。
来龙去脉,处处合格,很是老道。
为了满足缘主家的需求,那位师父甚至还特意将祖孙四代葬成了“椅子坟”。
所谓的椅子坟,便是不设碑,只放一个如椅子般环绕的石板,镌刻祖宗姓名,先祖葬于前,后辈依次追随,形成如同楼梯般的长墓。
既然不是葬的问题,约莫就是在迁坟过程中,惹到了东西。
联想到岑维老家是东北的,景音脑中闪过什么。
我去!不会是四大门吧!!也便是东北开了灵智,可以修行的胡黄蟐蟒等动物仙家。
但那被闹得最狠的,应该不是岑维,而是他的父母和爷爷奶奶辈。
景音把手机还回去,想问下岑维家里情况,没想到这时岑维手机响了。
岑维发现是家族群里父亲发的没用视频号,刚想关,却见景音盯着自己家庭群的背景图看。
岑维还以为背景图有问题,登时紧张起来:“我最近太不顺了,就想着找个平安符驱驱邪,大师,有问题吗?”
他喜欢红色,所以选了个红底墨纹的。
景音含糊了下:“符没什么问题。”很常见的平安符,效果不大,但也不至于害人。
可他刚刚心里生了疑问,这道符便显现,可以算作外应。
红为火,黑为水,水火銮战,很明显的烫伤之像啊!
而且符位于中央,这地表家主,又在家庭群里,那表示的自然便是岑维的父亲了。
景音说完,岑维就差原地给他跪了。
他爸真被热油烫了,据说是他妈端菜时没拿住,一盘子菜全扣他爸脚上了,给他爸烫的嗷嗷叫,好在没大事。
景音若有所思:“你家的事,我得去你老家看一眼。”说完,想到如今的悲催处境,又补充了句:“但我能不能去,得向上面打报告后才知道。”
没办法,他现在人身,不是很自由。
岑维一点没伤感,反倒大喜过望。
向上面打报告,难道真的让他捡到宝了,误打误撞,结识体制内大佬!
景音:“不过我破事比较贵,能接受吗?”
岑维一惊:“多少?”
他下意识想到把定投基金取出来,再不行,卖房凑凑也行啊!总比没命强。
景音想了想:“三千。”
岑维:“…………”
他惊喜泣道:“大师,您人太好了吧,看我要走了,还帮我缓解心里紧张。”
景音:“…………”你太冒犯了。
“大师,等你好消息!”岑维激动地直握景音的手,还拍了拍景音的背。
岑维留下电话号,付过咨询费,转头离开。
景音忽想起件事,遥遥喊,急道:“等等!车费报销的吧——”
以自己的人缘,闻先生肯定不会报,他倒是可以徒步走过去,就是不知道岑维家坚不坚持的住,别到地方把解决事,变成了解决后事。
岑维遥遥回:“当——然——啦!”
……
时值六月,各大庙宇香火最旺之时,两人论说一小时,庙里来了不少人。
赵海月便是这里的常客。
她来这倒不是许愿,毕竟她家做生意的,丈夫和公婆都很信这些,平日都有专门的大师盯着月运、年运,若遇灾年,还会提前告知并给出应对之法。
她来这,单纯是因为每次来这里走一圈,都会睡几日舒心的好觉。
怕就是网上说的什么“磁场”吧?
只有老失眠人才能理解她对城隍庙的情有独钟。
赵海月每天都来这逛一圈,对这里物件摆放如数家珍,一眼就瞧出多个算命摊子,甚至还站在绝佳角度观看了全程,弄得她也心痒痒,待岑维一结束,马不停蹄扫码。
这么帅的小天师,就算本事不行,聊聊天也可以啊!
赵海月有意逗景音,在牌子上扫了眼:“你竟然没写测字,是不会吗?”
景音:“???”
赵海月:“咦?真不会呀?哈哈,那我算个八——”
景音:“……谁说我不会的!太简单了,我才没写的。”
说完,递去一张纸,让赵海月写字。
测字比起奇门遁甲、梅花易数一类的起占,很明显工作量太少,会让花钱的缘主觉得钱花得不值。
赵海月:“咦?还真会啊,那就测字吧!”
景音看眼赵海月,若有所思。
女人衣着简单,但剪裁得体,面料上乘。
脸则方中带圆,翘鼻秀眉,面色红润,很标准的富家太太长相。
唯一的问题,就是音飘且柔,讲起话来,让人听着有些气弱。
这人心性很敏感,意志力也薄弱,很容易陷入两难纠结,受外界影响极大。
赵海月在摊子上随手找来支笔,第一笔没出油,不由提醒:“小大师,你家笔——”
墨水泅出,登时顺滑。
赵海月略略尴尬:“……你家笔还挺好用。”
龙飞凤舞的大字顷刻完成,女人把纸张推过去。
是个缺顶尖一点的宜字。
赵海月笑眯眯等结果,望向景音时分,不禁出神。
她女儿和对方差不多大,对方都已经能出来自立门户了,她女儿还待业中。
身为一个即将毕业的大学生,就不能一手抓考研,一手抓考公,一手抓恋爱,一手抓留学,一手抓创业吗?
赵海月出神,并没窥见景音看见字的瞬间,倏尔怪异的神色。
直到景音抬眸,定定望来。
景音顿了顿:“如果你是要算你女儿的话,她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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