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儿……”
陶佳文蹲下低头收拾货物边转头看女儿,还是有些担心,要是女儿的药不管用,他看这位客人可不好惹啊。
真晓忙对父亲道:“爹,你编灯笼,把手中那个弄好,我来收拾。”
女儿冷静的样子令陶佳文跟着放了心,看自己刚才编的灯笼,兔子形状,还差一边尖耳朵就成了,他从善如流,忙继续编起来。
人家全部买下,买的是成品,做好一个卖一个。
没让客人久等,陶真晓很快就收拾好货物,父亲也把灯笼最后一步完成,还绑好小木棍,挂在布袋上。
“大哥,一共三十七文钱。”真晓笑吟吟地将货物双手送上。
男子直接向陶佳文递过来一颗比拇指还大的银快。
陶佳文双手接过,看着手中的银子脸上发愁,这钱找不开啊,他身上只有父亲给的十文钱做开支。
对方接过货物后直接转身就走。
陶佳文一愣,随即连声道谢:“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真晓笑容灿烂,俏皮道:“大哥一路顺风,好人一生平安!”
嘻嘻!那碎银估摸不少于一两,近千文铜板,今天可谓收获颇丰啊。
西朝的货币,一两银子一般能兑换七百五十文铜钱。
男子上了车,将车门打开一半,然后将货物送入门中。门里人似乎说了什么,男子又下了马车。
正要跟父亲说收拾东西离开这儿的陶真晓见状,心不禁一跳,难道还有问题?
他们要是打破砂锅问到底,她怎么答?
男子却不看陶家一眼,绕过马车,向其他摊位走去。
“你们的货物,我也都买了。”
陶真晓听到年轻车夫这么说。
“哎!多谢客官!”
“多谢公子!祝公子新年吉祥!万事如意啊!”
刚才频频往陶家摊位望过来,又是羡慕又有点不愉快的摊主们,顿时把刚才的不平衡心理抛弃,高兴地收拾自家的货物。
陶真晓和父亲对视一眼,顿时安心下来,真晓对马车主人多生了一份感激之情。
陶佳文收拾起剩下的竹片,也不继续编了,也就还能再编两个灯笼,货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卖出去,没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陶真晓跟着父亲离开街尾,向集市中走去。
马车的窗帘被从里面撩起,一双眼尾略弯的漂亮桃花眼默默送陶家父女的背影远去。
车里响起一道稳重的女声:“主子,要不要查一查他们?”
拥有一双漂亮桃花眼的俊美男子懒洋洋地道:“有何必要?回去叫人验验那药里有什么东西就好了,几两碎银,就当赐他们的新年贺礼。”
男子收回视线,放下窗帘,接着车里响起另一道活泼的女声:“飞舞,卖药不是罪,查人家做什么?你太小心眼了。”
被称“飞舞”的女子不服了:“哼!若这解药是假的,岂不是害人?”
另一女子立刻反驳:“这不是还没人吃嘛,就算防范于未然,也不能凭人家卖一份解药就抓人家,得先验证真假。”
“你们好吵。”主人就算训人也是懒洋洋地。
车里安静下来。
片刻后,主人想到了主意:“嗯……飞雪说的对,不需要分辨成分,只要找个人试一试就知道解药真假……”
一会儿,在摊贩们的感谢祝福声中,马车平稳地离去,不再停留。
集市中,陶真晓回头望望街尾的方向,脸上还带着惊喜的笑意。
她的药,是由葛的块根用水磨成泥后过滤得出的淀粉,晒干后成粉末,再混入一些木薯淀粉,这就加大了药物的分辨难度。
这不会影响药的功效,药丸的制作,本来就是由草药粉末和食用的淀粉混合而成的。
只是,她的药是粉末状,没制成丸状,因为麻烦,她缺乏工具。
用药时,只要把药量加大就好,真晓的用药说明是三两药末,纯药末一般二两就行。
至于通过对药末进行检验,分辨原材料,这几乎是不可能的。
草药,一般根据粉末色泽,还有气味来鉴定特征,这需要专业的药师长年做这种研究,才能分辨出药材的特征。
但精准明确的验证分辨,在实际操作中是很难做到的。
草药品种繁多,很多种类的草药气味、色泽等特征都很相似,无法得出标准的答案。
想要知道药粉中含有哪种草药成分,先得知道原材料有几种,是哪几种,不然,就仿佛海底捞针,捞出来的还不一定准确。
要不句话说,“丸散膏丹,神仙难辨”呢?
轻易就能验出药中的成分,那药铺卖的药被对手买去,不就都研究出来原材料了,谁还苦苦研究配方做什么?
“开年行大运啊,哈哈,真儿是旺家的命……”陶佳文脸上的笑容止不住,想着等会儿买什么好,“真儿想买书吧,咱们去书铺看看。”
陶真晓自是没问题,目光在街上流转:“先去看看,书一定不便宜,我不急着买,咱们得买家禽,街头那里看到有卖鸡仔。”
顿了一下,她叹了口气:“要是有兔子就好了。”
她很想养兔子,兔子繁殖多,一窝七八只,一年能生好几次,可惜山里没见过兔子,街上也不见有兔子卖。
“嗯,等会儿找这里的人问问。”陶佳文听女儿说过兔子的好处,他们刚来这个地方,对当地还什么都不了解。
父女俩向路人打听了一下,不多时就找到了“风来书斋”。
父女俩放轻脚步进屋,举止拘谨,担心发出大声音惹主人不快。
书屋不大,只有一般的堂屋大小,一目了然,店里只有一人在,他坐在柜台后面抬头望向来客,目光在父女俩身上停了一下,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什么别的反应。
陶真晓望了书架一眼,对掌柜洋溢着笑脸说道:“先生,新年好啊!”
礼多人不怪。
“新年好!”文先生回以淡淡的笑容,依然坐着。
真晓问道:“先生,我能看一下书架上的书吗?”
文先生饶有兴趣地看着小姑娘:“小姑娘,你会认字?”
真晓不好意思道:“只认得三字经和一些日常用语……”
[我一个月之内学会的哦!]她在心里小小得意了一下。
文先生这才起身,脸庞温和了许多:“你们想看什么书?有的旧书也不贵。”
有希望。
真晓看了父亲一眼,双眸明亮,满心期待地对文先生问道:“那不贵是多少钱?我想看看那些启蒙又不贵的书。”
文先生直接向书架走去。
真晓跟过去,仔细瞧书架上的书名。
有的书名她全看得懂,有的看懂一两个字,有的完全看不懂。有一本书,她看懂两个字,什么“国”什么“志”,她想看看。
只是,她肯定内容是隐晦难懂的,以她现在的认字实力和消费能力,她没有犹豫的放弃想看的念头。
文先生走到最里面的书架前,指着后排的书:“这里都是旧书,有的是启蒙书,我以前使用过的,小姑娘,一本十文卖给你好了。”
陶真晓跟父亲对视一眼,父女俩脸上充满惊喜,忙连连感谢先生。
致谢过后,真晓问:“先生,我叫陶真晓,请问先生贵姓?”
“呵呵,叫我文先生就好。”文先生不禁想起上一次来书屋代写书信的陶老伯,来书斋的农家人很少。
真晓望着书架上文先生愿意低价卖给她的旧书,上面的书名她几乎都认得,有诗词,有教导仁义廉耻的训示书,有百家姓等。
真晓看向父亲。
陶佳文笑道:“真儿喜欢,咱们就先买两本……”
接着,他看向文先生:“先生,我想问下笔墨纸砚的价格。”
笔墨纸砚定是贵的,已经低价拿下书籍,他也就不问有什么低价的书写用具了。
文先生对陶家的明理很满意,道:“砚台是贵的,少则十两以上,笔墨纸一两以上可以买到。”
果然很贵。
真晓不急着买书写工具,她更没打算买砚台。
砚台,说白了就是盛墨汁的物件,能替代的东西多了去了,只有书生,那些文人雅客讲究,她不讲究,等有钱了再讲究吧。
最后,真晓花了二十文买了两本书,一本诗词,一本西朝国地理的书籍。
父女俩离开书屋时,在门口遇一位进店的公子,双方各退一步让路,然后擦肩而过。
楚同朝定睛望着陶家父女的背影,眸光清亮,多望了两眼后,他回头走向文先生。
“呵呵,楚公子,吉祥!”文先生对这位客人亲切多了。
“同喜。”楚同朝淡淡地回了一句,“方才的二人为何而来?请你代写书信?”
文先生含笑道:“呵呵,没想到吧,人小姑娘会认字呢,来买书的。”
“哦?”楚同朝确实意外,如果刚才来的是父子,他倒是会猜是父亲带儿子来买书的。
闲聊了两句,楚同朝道:“墨和纸,你有多少本公子买多少,省得我过段时间又跑一趟。”
文先生顿时收了笑,斜眼微瞪着豪气的客人:“楚公子这是要买断我的小生意啊,小店可不兴这种生意,再说,五百张纸,五十块墨锭,公子可拿得动?”
瞧你这瘦弱的斯文模样,能有几分力气?
纸贵且重,墨贵且重。
楚同朝被说中,眉头不由得蹙了蹙,露出愁容,无奈地叹了口气:“怪我考虑不周,没带有力气的人来,那就五块墨锭,百张纸吧。”
“楚公子稍等片刻。”文先生对客人笑着摇摇头,这散漫公子也是有趣。
一会儿,楚同朝手提布袋走出风来书斋,他拢了拢衣袍,望着寒冷的街道,就要回家去。
回家之前他先转道去镇上唯一的酒楼,家里没人,他不想做饭。
颇为热闹的街上,楚同朝在人群中不缓不急地移动着,目光漫无目的地在行人身上扫来扫去,浑身散发出无聊的气息。
在距离酒楼二十来丈地方,他懒散的视线内出现刚才在书店碰到的那对父女的身影。
楚同朝似笑非笑的嘴角抿了抿,双眸凝聚了视线,目光追随那两道身影。
略略思虑,他脚步改变了方向,跟在陶家父女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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