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吧,”他说。
张柯眯着眼睛看向他,看着看着又闭上了眼睛。
前面有段路堵车,车子只能一点一点向前蠕动,张柯睡醒了,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找水喝,迷迷糊糊的找了半天没找到。
赵孟冬昨天买了几瓶水放后备箱了,眼下这种情况不方便下车拿,他只能把自己喝了一半的水递给他:“介意吗?”
没等张柯回话,他又说:“你也别介意了,凑合喝吧。”
“这有什么介意的,”张柯接过来喝了一大口:“我和好多人都喝过一瓶水。”
赵孟冬哦了一声。
“不是,”张柯感觉自己的话怪怪的,好像他是很随便的人一样:“都是关系好的,关系不好我才不喝。”
赵孟冬笑了下:“后排有吃的,你拿着吃。”
张柯扭着身子往后看,后排座椅上放着一大包零食,他扒拉出一袋薯片,吃着吃着,突然想起来周游那句:她们还往他办公室送过吃的。
他装作随口一问:“这你买的?”
赵孟冬扫一眼他手里的东西:“有的是,有的不是。”
张柯带着疑问嗯了一声。
赵孟冬说:“我也不知道谁买的,就在办公室桌子上放着,放好几天了。”
张柯撇了撇嘴,看向窗外,不说话了。
直到下高速他再也没说过一句话,赵孟冬自然不知道他在琢磨什么,专心开着车。
进入城里红绿灯就多了起来,一路走走停停,张柯不知道要说什么,也不想打扰赵孟冬开车,索性闭目养神。
赵孟冬也一直没说话,他本就不是话多的人,脾气温温和和的,张柯要是和他说话,他也很乐意回。
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赵孟冬突然开口叫他:“张柯,看。”
张柯睁眼,还没搞清状况:“什么?”
赵孟冬指了指马路对面,那里是全国数一数二的高校,是张柯做梦都想上的大学。
赵孟冬也是从这毕业的,他说:“你不是一直想考体大吗,怎么样?对自己有信心吗?”
“哇!”张柯双眼放光:“以我现在的分数有点勉强哎~”
他尾音说得很可爱,赵孟冬没忍住笑了:“你还有大半年时间,有机会。”
学校在赵孟冬这一侧,张柯想看清只能往他那么靠,眼前看见的不仅是学校,还有赵孟冬流畅的下颚线。
张柯扭着身子看:“那我要是考上了,你是不是就是我师哥了?”
赵孟冬缓缓往前开,很快学校大门就不看见了,他沉思了一会儿,说:“是,是老师,也是师哥。”
张柯嘿嘿笑了两声,他正想转身乖乖坐好,又听赵孟冬说:“还是朋友。”
张柯的心被“朋友”这俩字狠狠击中了,从他见到赵孟冬的第一眼开始,他就觉得他好,即使那时他们未曾有过一句对话,仅仅是凭一个对视。
相处一个多月了,有时他真觉得遇见这么一个人,是人生的幸运。
赵孟冬把车开到省医院门口,张柯给他说了再见之后拎着书包下车。
他小跑着进医院大门,隐隐约约听见赵孟冬好像在喊他,他回头看,赵孟冬在对他挥手,嘴里说着什么,他着急忙慌就往回跑。
医院门口人来人往,车辆也多,小电瓶车横冲直撞,赵孟冬赶紧开门下车,大声喊:“别跑!”
张柯听见了,抱着书包左右看,等安全了才走。
赵孟冬也朝他走,拉着他到一旁:“你晚上住哪?”
“不知道,我在病房打地铺睡,”张柯问:“怎么了?”
“这样吧,你记一下我家的地址……”赵孟冬又连忙改口,说:“算了,你晚上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听他这意思,张柯忙说:“不用不用,给你添麻烦,还打扰你家里人。”
“不麻烦,我家就我自己,没有别人,”赵孟冬说得认真。
“真没事,”张柯笑着说:“我之前来看我爸都是打地铺,能睡好,哥你别担心。”
他说完又笑笑。
医院对面一条街都是店铺,专门卖看望病人的果篮,牛奶,鲜花什么的,赵孟冬说:“那你等我一会,我给叔叔阿姨买点水果。”
“哎!”张柯心一急,抱住了赵孟冬的腰,死死拦着他:“赵老师你干嘛啊,真不用,你别这样。”
“我哪样了啊?”赵孟冬被他这么搂着腰,手都不知道放哪了。
“你这样我不搭理你了,”张柯板着脸说。
赵孟冬想了想:“那行,你松开吧。”
张柯松开他了,小声嘀咕一句:“对我那么好,也不怕我天天粘着你。”
走之前,赵孟冬还是给张柯留了他家的地址,让他没地住的时候去找他。
张柯他爸住的不是单人病房,隔壁床是一个大爷,上次他来的时候这大爷就在了,这回看见张柯还主动说了话。
张柯他爸妈都不在病房,大爷说去康复中心了。
张柯背着包就往康复中心跑。
张保华腿上打着护具,被李秀兰扶着,走路一瘸一拐的,儿子来了,老两口都略微激动。
张柯乐观的性格大概是遗传了他父母,他爸出事那天,他妈还好好的给他做顿饭,从没在儿子面前掉过一滴眼泪。
爸妈不会给他营造一种这个家挺不过去的感觉,所有的苦都朝自己肚子里咽,也不会给儿子抱怨半句。
回到病房,李秀兰把削好的苹果递给张柯:“你老师带你来的?”
张柯接过苹果嗯了声。
“教什么的老师啊,”张保华问。
“体育,”张柯咬了口苹果:“他人可好了,刚刚还想给你俩买水果,我拦着没让。”
“可千万不能让老师破费,”李秀兰说:“有空请老师吃顿饭。”
“对,”张保华说:“这钱可不能省,没钱了只管张口要。”
张柯看了他爸一眼,他爸头发又掉了不少,马上都秃了。
“我要是请他,他也不会让我付钱,你们知道吗,中秋节那天,他还给我买月饼了,花了他两百多。”
李秀兰哎呦了一声:“这老师咋这么好?”
张保华说:“那你可得好好学习,明年考个好大学,你老师也会骄傲的。”
“放心吧爸,”张柯心中有股力量:“我肯定好好学,不光是为了我,为了你们,还是为了他。”
晚上张柯躺在地铺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骗了赵孟冬,地板很硬,他根本睡不好。
第二天,张柯陪他爸做了一整天的康复训练,他孝顺,又有耐心,跟他爸之间的感情很好,不像大多数父子那样有隔阂。
晚上吃过饭,他爸给他拿了钱,让他出去住,不能连着两天都睡地板。
他妈也在旁边附和。
他拿着钱出去了,他不知道自己去哪,书包里有一张赵孟冬留的纸条,上面是赵孟冬家的地址。
他坐出租车到纸条上的小区,找到单元楼,坐电梯上去,按了几声门铃。
现在已经很晚了,赵孟冬应该不会出去的,可迟迟没人来开门。
就在张柯要拿手机给他打电话时,门开了,面前是一名陌生的年轻男子,张柯看了看门牌,以为自己走错了。
“请问这是……”
他一句话没说完,里面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谁?”
门被完全打开,赵孟冬看见张柯的那一秒愣了下:“张柯?快进来。”
没想到那个陌生男人胳膊一伸,把张柯拦在了外面:“赵孟冬,我和你的事还没有说完呢?”
赵孟冬的眉头立马皱起来:“我把话说的够清楚了。”
男人拔高了音量,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你那个理由我不接受!”
“苏羽!”赵孟冬心中有火,但仍保持着体面说:“你不接受我也没办法了。”
张柯后退了一步,他也许不该来。
男人恶狠狠地盯着赵孟冬,半晌,从牙缝中挤出俩字:“渣男!”
张柯瞬间瞪大了眼睛。
男人大步离开了,临走前踹了门一脚,哐当一声,把张柯吓了一跳。
那人走后,赵孟冬和张柯一个站在门外,一个站在门里,一时无话,感觉都挺尴尬的。
“进来吧,”赵孟冬又对张柯说。
张柯迈着沉重的步子进去了,走到客厅,他把书包放在沙发上。
“吃饭了吗?”赵孟冬在他身后问:“没吃的话给你点个外卖,家里没吃的。”
张柯的心跳得很快,理智告诉他,不要去打听别人的事,尤其是私事。
可是下一秒,他就不受控制地问:“哥,那个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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