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秋露离世

四月十二日,沈卿落的生辰。

“小姐小姐!”秋露一大早就在叫喊着,恨不得手上再拿锣敲个鼓,“生辰快乐啊!生而自在,祝小姐日日欢愉,快意人生,乐乐陶陶。”

沈卿落看着她闹,笑道:“好的,我收到了,谢谢秋露。”

在东黎的生辰习俗,生辰那日,身边亲友要挑选出最好的苹果给寿星,寓意平安,同时也愿以后的生活像苹果一样鲜红而甜美。

秋露抱了一下沈卿落,蹦跶着出门去,声音中止不住的雀跃:“时间不早了,我得去集市买苹果,小姐一会儿就能收到又大又红的苹果了。”

“卫质,你和秋露一起去吧。”沈卿落瞥向流苏树下的人影,吩咐道。

“小姐,那你……”,卫质有些犹豫,紫云阁就只剩沈卿落可不行,再加上,秋露去个集市而已,又不是第一次出门。

“不用担心我,你去跟着她吧,她这个小姑娘经常乱跑乱窜,回来都又不知道得多久去了。”沈卿落眉心微扬,劝说道:“你一直尽职尽责,倒很少看热闹的景象,正好,这次就是个机会。”

“……是。”卫质抿紧嘴唇,无奈从口中吐出一个算是表示同意的字。

半晌的时间过去,秋露怀里抱着几个红苹果,嘴里嘟囔着:“啦啦啦,我要给小姐最大最红最甜的苹果。”

“卫大哥,你吃吗?我可以分你一个。”她抽出手对怀里的苹果挑挑选选。

卫质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明明一身便服,却好似看着和身穿暗卫服没什么两样,一根弦紧紧的绷着,“不吃,谢谢你。”

“好吧,那我自己吃,最好的给小姐吃。”秋露将苹果在自己衣裙上擦了擦,正要进口时,“嗖”的一箭,射在苹果上。

“啊!卫,卫质,有刺客!”秋露吓了一跳,手上的苹果全都掉在地上,怀里仅仅只留了一个最好的苹果。

卫质警惕看向四周,他今日虽穿的便服,但身上也佩有剑,“别怕,我会保护你。”

“嗖嗖”,紧接着四面八方都朝中央射箭,借着风向,箭矢飞快,刺客他们在暗,而卫质和秋露在明,两人终究不是一群人的对手。

“走!快走!”两人逃跑时,卫质肩上中了箭,隐隐发紫,箭上有毒!他推搡着秋露快跑,好让她去传信儿,自己则留下来掩护,秋露跑的太急,手中的苹果掉在湖旁的草丛里,她只有过会儿再来捡。

在秋露过一个拐弯处时,面前瞬间一黑,她被人打晕带走,而卫质这边,他身上有毒,又中了箭,翻窗逃到一家屋舍后,便两眼一黑,晕倒在地。

“侯爷,卫质不见了,秋露也已经被带走。”有人报信时,男子正在凝视着桌案上的黑白两色棋子,听到消息时勾唇一笑,依旧不紧不慢地落下手上的那颗子。

“不错,此事不能传到宫中,尤其是不能让那位知道,但此事务必要让紫云阁的那位知晓。”陈和安盯着这错综复杂的局面,嘴角微微上扬,嗤笑道:“这棋盘上的棋子,自认为翻云覆雨,实则被人玩弄于鼓掌之中。”

他勾唇轻笑:“静待好戏开场。”

……

外面的阳光透过狭小的门窗照进来,秋露被绑在大架上,头发凌乱不堪,身上的衣裙也变得破烂,还沾染了大片大片的血迹,整个地方压抑又让人恶心。

伴随着狱门的打开,进来的女子身着红衣,与周围的污秽形成鲜明的对比,秋露的眼睛看不清楚,说话也不利索,想抬头看红衣女子时,发觉自己稍微一动,便浑身骨头散架一般的疼痛,说话时口中的鲜血还在向下流,“你,你,你是谁?为什么要,要刺杀我们?”

白苒站在那里,趾高气昂地嘲讽:“秋露啊秋露,你真是可怜,瞧瞧你如今这副样子,啧啧啧,真是惨不忍睹,令人作呕,要是沈卿落瞧见了,是不是得心疼死啊,哈哈哈!”

秋露努力挣开眼睛,终于看清楚眼前的女子,“你……你是白苒……,我家公主与你毫无交节,你为什么要一次次的祸害于她?”

“死到临头还在维护她,你这么想知道,我就大发慈悲的告诉你。”白苒眼中的狠意不减,她拿起一旁的刀刺在秋露的身前,见她如此痛苦,白苒勾唇冷笑,眼中难掩鄙夷之色,讥笑道:“我对她就是恨之入骨,御王妃的位置本来是我的,就是因为沈卿落的到来,抢占了我的王妃之位,我往后的荣华富贵都没有了,她该死,你是她的婢女,是她来大周与之相伴的人,要怪就怪你跟了个不好的主儿。”

秋露的眼眸失去了往日的明亮,脸色苍白如纸,她的胳膊被折磨弯曲成奇怪的形状,每次呼吸和说话都像是在凌迟她的性命,眼神空洞地注视着白苒,艰难开口:“公主没有不好,和亲一事她没有选择,她也是身不由己,赐婚旨意更是陛下所决,与公主毫无关系,你,你恨错了人。”

“陛下所决是陛下的事,要不是因为沈卿落的出现,还能有这些事吗?恨海难填,你这么忠诚,真是不值得。”白苒已经听不进去任何劝言,她始终相信这一切都是沈卿落的原因,她挥了挥手,几个侍卫上前来,命令道:“将她的嗓子毒哑,扔到紫云阁门口。”

秋露的身体摇摇欲坠,显然已经力竭无比,面庞浮肿不堪,身上的伤疤深得像一道无法愈合的黑暗,残忍地狞笑着,嘲弄着她的无力。

……

沈卿落移步走在去集市的路上,通市大埠,风吹着自己的节奏,好似看到秋露在摩肩接踵的奔流人海中,她被鳞次栉比的楼阁包围,一切都很平静,静的让沈卿落有些慌乱得不知所措。

一道银光闪过,沈卿落躲开剑身,看向眼前的人,拳头紧握,“什么人?”

“沈姑娘,你认命吧!”眼前男子整张脸被面纱围着,只露出一双锋芒的眼睛。

“我偏不认命,非要看能走到哪一步。”沈卿落心中一紧,自己要丧命在此吗?眼前之人又是杨空尘派来的?

正僵持之际,从屋檐上出现一道人影,掀起阵阵风声,稳稳立在沈卿落的面前,她有些震惊:“卫……不对,你是遂影?!”

“小姐别担心,御王殿下派在下前来。”

男子见势要跑,遂影正准备去追时,沈卿落拉住他:“别去了,万一他是诱饵,故意引你过去便糟了,你眼下能帮我找一下卫质和秋露吗?”

近几日周璟朔在宫中收拾奸臣,因为有卫质在,再加上沈卿落也不愿周璟朔督察她,便将督察紫云阁的侍卫撤走,没想到竟遇到此事。

遂影疑惑:“卫质竟然不在小姐身边?他不是你的暗卫吗?”随叩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多问主子的事,立刻应答:“属下会完成任务。”

屋舍内茶几上摆放着一套清雅的莲花状茶具,男子慢悠悠倒了一杯茶,目光移去,静静看着窗外树叶的飘落。

“侯爷,是御王身边的遂影。”

“呵,御王还真是在意他的王妃。”陈和安冷笑一声,手上的杯杓放下,“演个戏吧,让沈卿落欠本侯个人情。”

陈和安原来自导自演一场,趁机救下沈卿落,没想到中途冒出来个遂影。

……

“真是晦气,脏死了!”

“你就在这儿自生自灭吧!”

周围的声音嘈杂,秋露看不清眼前的世界,过了一会儿,有位男子向她嘴里塞了一个药丸,混杂着她嘴中的血腥味一起入肚,“吃下这个,能保住你的嗓子,告诉你家小姐,是陈侯爷救的你。”

“陈,陈侯爷……”,秋露心中默念,阳光刺目,她的眼睛慢慢闭上。

夜风徐徐,几声蛙鸣偶尔打破寂静,又像是孤独的呼唤。

紫云阁内依稀可见的灯光如同孤独的守护者,照亮了这一片的凄凉。

秋露睁开眼,听到的是一声接着一声的哭泣,女子极力压抑着哭声,似乎没有结束的时刻,面前的女子双眼哭的红肿,身体不停地颤抖。

“公主……”,秋露的声音有些发哑,也很微弱,她的手此刻没有血迹,被人已经洗干净,“别哭了,秋露还以为见不到你了。”

“秋露!”沈卿落再也忍不住泪水,她急忙紧紧的抱着秋露,很用力,很用力,她就这样碎裂地痛哭,嘴上不停的道歉和自责,“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没用,是我没有保护好你,我就是个草包,什么都护不住。”

“公主,这不是你的错。”秋露擦拭着她的泪,努力扯出一个笑容,声音嘶哑地说:“不要放过白苒,是陈侯爷救的我,不然我就说不了话了。”

“殿下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开心一些,今日是公主的生辰,生辰快乐!”

“我选了最好的苹果,它在湖旁的草丛里,公主记得去拿,我还……还要给殿下做长乐面……”

“秋露此后不能陪在公主身旁,只愿来世继续侍奉公主……”

“姑娘,秋露希望你好好活着,平平安安。”

她说完最后一句话时,胳膊垂落,眼睛阖上,沈卿落的泪水与秋露的血混在一起,她双膝跪在床榻边,捂住心口,泪水浸湿了她的衣裳,“秋露!秋露!你醒醒好不好,我一定能救你的,秋露!秋露!”

秋露失言了,说好四个人还要在幽兰轩继续打叶子牌的,秦知沅还等着秋露来赢她呢,她不是拜了菩萨吗?为什么没有保她呢?兔死狐悲,泣不可抑。

明年秋露及笄,她终究还是死在了及笄的前年,差一年,就差一年。

寂静的夜,悲伤的思绪如波涛汹涌,无尽的痛苦在黑暗中徘徊。

沈卿落坐在湖边,抱着那个苹果,秋露说苹果很甜,但为什么她吃着这么苦,一点也不甜。生辰吃苹果是东黎的习俗,如今东黎已亡,这个习俗也随之而去,一点也不灵验。

须臾的风沾满了泪痕。

周璟朔与沈卿落隔着一段距离,静静地站着看她,遂影疑惑:“殿下,你为什么不上前去?”

“她心情不好,让她自己静静吧。”周璟朔站在风口,用身体为她挡着风。

他给她做了长乐面,算是补了秋露未做的遗憾,但沈卿落如今伤心成这样,那碗面应该也浪费了。

沈卿落感受吹在自己身上的风小了一些,湿漉漉的眸子正好撞上少年心疼的目光,他轻声喊道:“阿紫……”

他坐在她的身边,将披风搭在她的身上,沈卿落看着天际上的月亮,苍茫卷纬着夜寒的新月,她的眸中透着深深的忧伤,试图抑制内心的崩溃,却无法掩盖痛苦的痕迹,内心冰冷,喟叹道:“月圆了又缺,难逃的命劫。”

上苍窥视黑夜,为悲情的故事怜惜,黯淡的月光透过云层,照在这片荒芜的大地上,尽显凄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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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落璟心
连载中玉楼娉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