联系不上萧缘,张临屿和余梦舟急得在酒店里捶胸顿足。
“萧缘哥…你接电话啊哥…”她一遍遍打着萧缘的电话,欲哭无泪地看着张临屿。
谁知道他们只是在车子里黏糊了一会儿就把萧缘丢了啊……
此时迟宴的车稳稳地停在水库旁的路上,大坝两边全是茂密的青草,不知道藏匿着多少只小虫子,虫鸣此起彼伏。
口袋里的手机调了静音,等萧缘拿出来的时候已经多了二十多个未接来电。
微信也早就被余梦舟轰炸了。
“哥你在哪里?”
“哥回个微信。”
“哥….”
“哥哥哥!!!!”
哎…这个家伙,咋咋呼呼,倒是和罗子澄有点像…萧缘回了过去:没事,别担心。
迟宴把顶窗打开,示意萧缘往上看。
郊区的空气很好,也没有万家灯火扰人,夜幕缀的星星格外明亮。
萧缘把座位调低,几乎是仰躺在副驾上。
夏天的繁星密布,仿佛能窥见银河流动的痕迹。
他想睁开眼睛好好看星星,但是却疲惫得连使出这点力气都艰难,只好抬起一只手放在额上,若有若无地遮着眼睫,索性闭着眼休息。
迟宴的目光停留在他脸上许久。
“萧缘……”
“别问。”萧缘挪了挪手,正好盖住了眼睛,小声说:“不要问。”
他的声音比以前多了几分低沉清冷,少了许多温润,带着一点沙哑的尾音,此时微微颤抖着,即使压低了音量,也听得出其中的惊惶和不安。
迟宴轻轻捏住了他的手指,低声道:“我只是想问,你疼不疼。”
萧缘坐起来,跟随迟宴的视线看着自己的掌心,上面擦破了皮,渗出来的血都已经风干了。
他很累,连迟宴接连对他做出的接触都无心去避开了。
应该是刚刚摔的吧……刚才怎么没感觉到疼呢。
“还好。”
迟宴打开副驾驶储物箱,找出棉签和碘伏:“来把手张开,消个毒。”
萧缘依言摊开手,掌心朝上,露出上面的伤口。
沾了碘伏的棉签轻轻擦拭在破损的皮肤上,凉凉的,没有很疼。
萧缘累极了,重新躺下没多久就昏睡了过去。
虽然是夏天,但他也穿得太清凉了。
只穿了无袖的黑色背心,露出两条修长的手臂,跟吃蛋白粉泡出来的不同,他的肌肉紧实漂亮,覆盖在骨骼上显得清爽而有力。
金黄色的玫瑰花枝从黑色的布料下蜿蜒出来,缠绕在他的手臂上。
迟宴伸手去够后座的外套,盖在了萧缘腰腹上,免得夜深山冷,他会着凉。
萧缘睡不安稳,动了几下,卷着外套抱进了怀里。
漂亮的花枝下隐藏的是丑陋的疤痕。
光鲜亮丽背后,或许是不堪回首的过往。
迟宴调低了自己的座位,侧躺着看他。
心下隐隐刺痛,他难以想象,曾经那个爱笑又温柔的少年会这样惊恐无助。
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
偷偷伸出的手停在了萧缘的颊边,试探几回,还是忍耐地拨了拨他的头发就收了回来。
他关了窗,打开空调,一只手枕在脑后,看着萧缘的侧脸渐渐模糊,最终坠入了梦乡。
“迟宴?迟宴…哥哥…”
迟宴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草地上,鼻尖都是清新的草香,近在咫尺的是萧缘的笑脸。
这是哪里…好熟悉的小山坡…自己什么时候来的。
“怎么在这睡着了啊?”他笑着用狗尾巴草挠迟宴的脸颊,笑声比阳光还明朗:“快点起来。”
迟宴嘴硬道:“我才没睡着,只是闭了会儿眼睛。”
“说好了要陪我看星星的,你看天都亮了。”萧缘硬把他拉起来,山坡上的草都被阳光覆盖,草尖闪着光,让迟宴有些看不清他的面容。
他清爽的短发带着卷,腰间绑着校服外套,眉眼笑得弯弯的,整个人都泛着光,朝迟宴伸出手:“起来呀。”
迟宴拉着他站起来,也跟着笑:“那我们看日出也不错啊。”
“可是…太阳出来了,你要醒了。”萧缘的笑容倏地变淡了,他看着冒出半扇光的太阳,眼神有些忧伤。
“我要走了。”
迟宴没听明白:“什么?”
萧缘又冲他笑起来:“你来找我好吗?”
“等等,缘缘,你要去哪里?”
迟宴伸出手想拉住他,却失败了,他消失在树影间,周遭突然安静下来,连半分他的痕迹都没留下。
“萧缘?缘缘!”
你在哪里…
“萧缘!”
迟宴从梦中惊醒,天已经大亮了,安静的车厢里自己的心跳如擂鼓,震得胸腔都发痛。
他艰难地咽了咽喉咙,看向旁边的萧缘。
萧缘还闭眼躺着,长睫毛无意识地微微颤动,应该是一夜好眠。
迟宴摸着发烫的眼角,蹙眉看着他睡着的模样。
“还好,我找到你了…”
一句叹息,未入他耳。
萧缘动了一下,慢慢睁开了眼睛,看到迟宴正盯着自己看,吓得睡意全无。
“这…我怎么在这里睡着了。”
该死,一定是昨晚太累了。
他有种入侵了别人领地的局促感,尤其这车是迟宴的,他这时清醒过来,有点坐立不安。
迟宴递给他一瓶一次装漱口水:“你先用吧,昨晚我看你睡着了,就没吵醒你。”
这种东西都有,这人没少在车里过夜吧。
萧缘接过漱口水下了车。
薄荷味在口腔里弥漫开,他咕噜咕噜把漱口水吐在了草丛里,又灌了一口。
昨晚太狼狈了,迟宴一定察觉出了异样,他会不会…去调查自己?如果知道了自己那些过往,他会不会也觉得恶心,觉得自己光鲜亮丽的外表都只是虚伪的假象。
自从迟宴回来,他就处处戒备,生怕与他再产生太多牵连,但是迟宴见缝插针地接近自己,渐渐的竟然让他结结实实地前进了好几步。
有些感情,埋藏的时日太久,以为腐烂了,忘却了,却不曾想,只是陷入了冬眠,遇到雨水,竟以势如破竹之力重新生根发芽。
但是嫩芽顶破泥泞,大地会疼吗。
“哎,你跟我的车回去吧,让你的助理把你的东西带回去不就行了。”不远处的迟宴也漱好了口,冲萧缘说:“再回去多麻烦啊,又遇到点私生饭可怎么办。”
“哦…”萧缘按着手机屏幕发微信,这一觉睡得足,精神倒是比前几日都好些。
从这回上海最多也就两个小时车程,驶入浦东区的时候也才十二点多。
萧缘以为迟宴会送自己回家或者回蓝曳,但他开车到了前滩中心。
“给你做的样衣好了,来我工作室试试吧。”
漫不经心的语调藏着蓄谋已久的心事。
萧缘棕色的眼珠盯着他没应声,却跟着下了车。
选这个位置,财大气粗啊…
工作室很低调,藏在大厦内部,连招牌都不露出来,墨痕般的“听肆”两字泛着光。
迟宴领着萧缘进去,前台的女生礼貌地招呼:“迟哥好。”
“嗯,把我定的饭放会客室吧。”
说罢他回头对萧缘说:“饿不饿,先吃饭。”
让他怎么拒绝呢。
他看似商量的语气其实不容置喙。
店面虽然看起来不大,走进去才发现里面的空间不是一般公司能比的,迟宴作为独立设计师没有和其他品牌合作,工作室里只有几个助理,安安静静的。
萧缘知道这小小“听肆”二字最近在国际崛起的速度。
精美的包装盒放在桌上,居然定的是皇朝会…人均可是快上千的啊。
“坐下来吃饭。”
但是萧缘确实很有食欲,在闻到粤菜香气时不自禁眼睛微微眯了一下。
两个成年男人的进食速度很快,萧缘吃相更好些,再快也总有些不紧不慢的感觉。
迟宴的办公室在最深处,他带着萧缘进去,铁架模特穿着一套纯白休闲西装,西装边上滚了云纹,带点中式的味道,低调简单的款式。
迟宴把衣服拿下来,抚平了递给萧缘。
“你试试看,我在外面等你,好了叫我一声。”
迟宴的办公室是有换衣间的,萧缘很快换好了衣服,落地镜映出他挺拔的身影。
迟宴站在门外,大拇指紧张地掰着食指,想象着萧缘穿上自己设计的衣服时的模样,有些毛头小子的慌张。
会不会不合身?或者他不喜欢。
但是一定会好看的吧……
门突然开了。
“我换好了。”
浅灰色的内衬搭配纯白西装,很合身,四肢修长,即使被布料盖住也能看出肢体的力量感,衣领妥帖地包着脖颈,凸起的喉结显得十分性感。
他想象征性地问一句“好看吗?”,但是迟宴的眼神太直白了,让他有点不自在地垂下了眼睛,耳根微微发热。
迟宴嗓子发干,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忽然看到萧缘的领子没整理好,伸手想替他整理一下。
被他的贸然的动作吓了一跳,萧缘往后躲了一下,后腰撞上了迟宴的办公桌,碰掉了一本厚厚的画册。
“嘶…小心!”
夹着的画纸哗啦一声在地上散开,有新有旧,新的还很有光泽,旧的已经发黄了。
很巧,所有的画纸都是背面朝上,只有一张发黄的是正面朝上的,还正巧掉在了他脚边。
萧缘把这张捡起来,拿在手里端详。
这是什么…人体练习么?
画纸已经发黄发皱了,炭笔深深浅浅的痕迹却依旧清晰,画的是少年的背,清瘦的身体线条柔和,背沟很深,身形还没完全长开,带着一点弱质,仿佛能从薄薄一层肌肉看到骨骼的形状。
迟宴急眼了,啪一下把这张画从萧缘手里夺了过来。
“你出去!这里我来收拾就可以了!”
萧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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