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中老师改卷神速，前几天刚考的月考，今天下午成绩就贴出来了。
刚下课半个班的学生就挤到了课室后面，一堆人围着看成绩。
第一名是凌时，数学状元，光一科140的数学就甩历史类学生几条街，萧缘紧随其后，两人只差了三分。
他的数学落后凌时一分，139。
罗子澄看了一眼自己的成绩，数学89。
“..…”看来不能总抄作业。
还好她文科优秀，在班里也能混个中上游。
她翻看着萧缘整洁的答题卡，上面的字迹虽然潦草，但是字迹下的思路清晰。
“同桌，你真帅。”她诚恳道。
萧缘习惯了，每次数学成绩出来她都整这死出。“哎...你和凌时数学那么好，老师会不会让你们去搞竞赛啊?”
“可能吧。”萧缘慢悠悠地从抽屉里拿出一本数学题库，用试卷挡在上面。
下节课是数学课，上次的卷子还没讲完，正好他刷刷自己的题。
中考考上一中那个暑假他都没怎么玩过，除了徐越抽空带他回德国住了几天，其余的时间基本都泡在补习班。
他和凌时就是在补习班认识的，两个人一起提前学高中的数学知识。
小班教学，刚好坐在一块儿。
两节数学连堂，还是在下午第一第二节课。
数学老师正在讲台上喋喋不休地评讲试卷，底下人昏昏欲睡，认真听的人试图通过记笔记打起精神，胆子大的的干脆趴在桌子上头都不抬。
大部分学生既不想听，也不敢明目张胆睡觉，只能托着下巴，眼皮一开一合地钓鱼。
时间缓慢流逝，萧缘的练习册翻了一页，草稿纸被凌乱写满。
一直正襟危坐的罗子澄终于控制不住，脑袋一下砸在了桌面上。
讲台上的刘俪:“……”
“罗子澄。”她阴森道。
萧缘用手肘碰了碰她，罗子澄立马直起身子，站了起来。
“刚刚那道题我说什么。”
“….….”
刘俪点了点萧缘:“同桌帮帮她。”
萧缘跟着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脸看起来无端心虚:“.…”
他没听。
刘俪等了一会儿，萧缘也没说话，都有点气笑了，于是跟着点了一下他身后的凌时:“你来。”
凌时:“……”
四人无声对视了一会儿，刘俪拿着试卷从讲台上走了下来，在满室静默中走到了萧缘课桌前。
覆盖在练习册上的试卷被扯开，露出了写得满满当当的草稿纸和书页。
她眼皮一跳，目光扫向他身后凌时的桌子。
连试卷都没拿出来，课外练习册就这么大剌剌摆在桌面。
萧缘回头看了一眼，转回来时嘴角抽动，像是憋不住笑。
凌时:“……”
刘俪:“……”
“你们两个，下课来我办公室一趟。”
罗子澄心说:“咦，我不用，好耶。”
幸灾乐祸太明显，刘俪看了她一眼，说:“你把错题抄五遍。”
罗子澄:?
我才考了89分。
下课后凌时和萧缘跟在刘俪的高跟鞋后面进了办公室。
刘俪坐在皮椅上，指节敲了敲桌子:“学自己的学得很开心啊，课也不听了。”
“是不是觉得自己数学好就能乱来了啊?你们两个，把这两张卷子给我做了。”
她从抽屉里抽出两张试卷摔在他们面前。萧缘翻了翻:“姐，这竞赛题啊。’
“姐什么姐!别以为我看不到你在笑，给我做了!正好下一节还是我的数学课，你们不是不爱听吗?给我坐这把卷子写完!”刘俪按朝一旁抬了抬下巴。
办公室一角放着几套旧桌椅，是平日里给不写作业的学生补作业的地方...
萧缘:“...…”
正好上课铃声响了，刘俪拿起杯子喝了两口水，拿着月考试卷又回课室去了。
萧缘和凌时对视了一眼，从刘俪的办公桌上拿了笔，又撕了几张草稿纸，悻悻捏着竞赛题坐到了办公室的角落。
题目挺难的，但萧缘会的也不少，徐越本就想让他走竞赛的路子，高一寒假前他就已经学完了高中所有数学内容，已经达到了高考的水准，竞赛题也已经接触过了。
他低着头在草稿纸上演算，笔尖落在纸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一个身影从门口慢慢晃过来，走到他身边抬走了一张椅子。
那人把椅子抬到了老师办公桌旁边，然后坐下了。
萧缘抬起眼皮，目光偷偷看过去。
办公椅上的老师声音温和，是高二不知道哪个班的班主任，三四十的年纪身材却一点没发福，瘦高，鼻梁上一副眼镜，书卷气很浓，每天穿衬衫，和大部份学生想象中的语文老师一样。
“迟宴啊，我看你跟班上的同学相处得挺好的，你刚从外省转过来，学习上会不会有点吃力呢?”
老师背对着他们，看不清神情，刻意放低的声音在安静的办公室里还是被听得一清二楚。
面对着老师，也面对着萧缘的迟宴笑笑:“嗯...有点，吃力。”
谁知道浙江卷成这样啊，高一暑假折半，就把高二的数学给学了。
他月考差点没考出心理阴影。
“有什么不会的，多问问知幸，他学习好性格也好，我把你安排在他后面你要把握住这个机会。”
“好，谢谢老师。”
“...你眼睛往哪儿看呢?”
萧缘马上收回目光，盯着草稿纸上的笔迹。
江昀顺着迟宴飘散的视线看过去，看到两个脑袋低着在写试卷。
他笑了一声说:“看他们呢?他们做的可是数学竞赛题，高中数学都不够他俩造的。”
萧缘抬头看着迟宴，眉毛一边高一边低的，似乎在疑惑他这个时候怎么没上课。
“自习课。”迟宴说。
江昀和凌时的视线顿时定在迟宴身上。
?
“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有事找老师帮忙啊。”江昀挥了挥手。
“哦…”迟宴起身把凳子搬回原位，临走前扫了一眼萧缘写的试卷。
一堆乱七八糟的数字爬来爬去，他半个都没看进去。
反而跟萧缘对上了眼神。
“干嘛呢?想要萧缘教你啊，人家跟你熟不。”江昀调侃道。
“萧缘，你教教他呗。”他又开玩笑加了一句，“他数学考的还没物理高分，气死我了。”
萧缘思考了一下还没物理高分是什么分数，慢吞吞看了迟宴一眼，小声说:“哦，教啊。”
迟宴成绩不是不好，但毕竟刚从外省回来，根本不适应这里的学习进度，数学就落后一个学期了，怎么考得好。
好在英语语文和三小科都正常发挥，才没让他第一次考试就掉在年级一百开外。
他坐在位置上转了转笔，拿出还很新的数学课本，在上面勾勾画画，把自己不会、不熟悉的知识点都标记了起来。
走神间他想起自己走过连廊时看到的光荣榜上的照片。
成绩是上个学期期末的，萧缘的照片有好几张。数学单科前十的榜上萧缘排第一。
高一上学期还没选科，是整个年级一起考的。
红底证件照还是军训时拍的，里面的萧缘皮肤被晒成了小麦色，眉眼还很青涩，将笑未笑。
看起来不机灵，温吞。
跟小时候那个小团子怪像的。
居然是个数学学霸。数学这么好居然选全文?挺特别的。
等会儿，迟宴想到萧缘刚刚在办公室里最后那个眼神，不会是觉得他是个数学废物吧...
他物理也是考了九十多的好不好，数学就算那么多没学也及格了.….不对，想这些干嘛。
迟宴看了看走廊，没老师，从桌肚摸出手机，打开网课软件...
【数学大舞台不行你就来】:十节课教会你高二数学，让你高三实现咸鱼翻身
【不知数学是对手】:让你数学涨分三十不是梦
【数学要未雨绸缪】:高二打好基础备战高三
迟宴:“……”怎么花里胡哨的。
他待在座位上直到下课也没选出合适的，一只手继续在桌肚刷着手机，一只手在走廊窗边，那里有他的水壶。
水壶没摸到，抓到了一截带温度的手。
他被这柔软的质感吓一跳，手机“嘭”一声被甩到抽屉深处，抬起头朝右边看过去。
萧缘站在窗外，手上是卷起来的两本书，露出袖口的手腕被迟宴给抓住了，上面没什么肉，突出来的骨头硌在迟宴掌心里。
他的嘴角明明没有弧度，迟宴却无端觉得他的眼睛在笑。
“送你。当见面礼了。”
这么热情?迟宴松开握住他的手，把书接过来展开。
一本是高中数学知识全解，这倒没什么特别的...另一本分上下两卷。上:高二基础题
下:高二高三衔接题。
素色的封面上有个大大的二维码，二维码下的印刷字清晰可见:
配套网课:【数学大舞台不行你就来】
迟宴:“……”
“我们.…这么熟啊。”他干巴巴道。
萧缘:“不然呢。”
十分钟前。
下课前做完了试卷的凌时和萧缘觉得待在办公室太傻逼了，便明目张胆地从教室后门回了自己位置。
刘俪下课后看了看他们做完的试卷，眼睛里隐隐闪着兴奋之色。
“老师，我不搞竞赛。”凌时马上说。她一愣，下意识看向萧缘。
如果自己摇头，刘俪会爆炸吧。
萧缘点头:“我想。”
本来徐越就是想让他走竞赛的路子，不然也不会一直以来都给他报数学班，初中就开始学高中的数学知识。
他一向听徐越的，反正也没什么特别想学的专业，数学就数学吧。
要让他自己选，他倒是乐意做艺术生，可惜从小徐越就没让他学个什么乐器。
刘俪对凌时说:“我下次找你好好聊聊。”目光瞥了萧缘随手放在桌边的资料书:“这些你都可以不再用了，有空来我办公室我给你几本。”
她话题转移太快，凌时那句“真的不用”硬生生吞了回去。
萧缘翻了翻那几本闲置已久的数学资料，确实很久不用了，放着也是占地方。
丢了好像又有点可惜。
正想着怎么处理，脑中江老师的声音一闪而过。
“他数学考得还没物理高分，气死我了。”
“……”萧缘思考了一会儿，把两本最下面的抽了出来。
还有配套网课呢，应该不会学得太辛苦吧。不过那都是他初三用的了，不知道更新没。
他卷着书往高二七班走，江老师是七班班主任，看来他今早没看错，迟宴就是在七班。
走到后门，他刚想用目光搜寻一下迟宴的身影，就看到半趴在座位鬼鬼祟祟玩手机的人。
那人伸出一只手在窗台摸索。
萧缘走到窗边，把握着书的手伸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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