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晏寒觉夹在指间的笔飞速旋转，撑着下巴对着答题卡发呆。
他怎么总觉得要出事。
等他第三次在学校看到关许赢路过时，心里的不安感越发强烈，转笔的速度更快了。
果然，这次方恬来喊他去办公室。他在办公室见到了林续昼和赵明尘，以及正焦灼慌乱的关许赢。
“这几个都是小衍经常玩在一起的同学，或许他们知道小衍常去的地方有哪些。这位是小衍的哥哥。”方恬为双方简短地介绍道。
“发生什么了？”晏寒觉直接道。
听到关许衍不知道跑哪去了之后，大家的神色或多或少都有点担忧。
“我去找他吧，恬姐。”晏寒觉道，他心里隐隐有个猜测。
“也行。”方恬很干脆地挥手就批了假条。
关许赢很是自责，也很是难过。他不知道弟弟为什么会讨厌自己，而这种讨厌又是从何时开始滋生的。
“我们分头找吧？我和明尘去广场那儿看看。”林续昼道。
“我去他租房的地方看看他有没有回来。”关许赢道。
“成。我去别的地方找找。”
四人一拍即合，分散两方。因为关许赢跟上了晏寒觉。他直觉，要是问关于他弟弟的事，问这个男生最能得到消息。
因为他是最紧张他弟弟的那个，且他知道弟弟跑走后脸上也不是茫然，反倒像是知道弟弟会去哪。
于是他问道:“小衍朋友你好，我能问下关于小衍的事情吗？”
晏寒觉点头。
“你有听小衍提过我吗？”
“有提过一次。”
“那时他的情绪好吗?”
“他的情绪不太好。”晏寒觉实话实说。
关许赢叹了口气，没再多问，说:“我知道了，谢谢你。”末了，他又道:“你能把我弟弟找回来的吧？我看你很紧张他。”
晏寒觉下意识地顿了下，随后又点点头:“我会找到他的。”
关许赢也点点头，他笑了下。知道症结所在，那么问题就好解决了。他拍拍晏寒觉的肩膀，“那我给他整理情绪的时间。下午我演讲完后来找他把事情说开。”
“对了。”关许赢掏出手机:“我们加一下联系方式吧。”
“好，我扫你。”
晏寒觉所猜测的那个地方，是在车场。机车声哄鸣，老板悠闲地躺在待客区的沙发上，见到他，顿时挑眉。
“那小朋友看起来情绪不太好呢。”他说。
“嗯，我知道。”
来的客人只有关许衍一个，所以老板黎砚也没收拾。他看起来像是在沙发上睡了一夜。晏寒觉顺手将校服外套的拉链拉开，就见黎砚对他俩好像很感兴趣的样子，时不时在他俩之间来回瞅。
“昨晚又被赶出来了？”晏寒觉转移他的注意力。
“没办法，我的问题。”
二楼是休息室，偶尔黎砚和他爱人在这儿休息。此刻休息室的门开了点，一位长发美人走出来，靠着栏杆望向他们。
晏寒觉先注意到苏湛，用胳膊肘了肘他，示意他往上面看。
方才还瘫在沙发上的黎砚一跃而起，冲刺上二楼。苏湛刚隔空和晏寒觉打了招呼，就被某人抱住，听到他委屈道:“沙发好硬，硌得我不舒服，一夜没睡呢。苏大人行行好，别再赶我出房间了好嘛？”
苏湛拢了拢长发，“所以到底听谁的？”
“听你的，听你的。”黎砚紧贴着苏湛。
楼上门重新关紧。
晏寒觉的目光一直注视着场上，车速渐渐变慢，他才抬步走了过去。
关许衍此刻出奇的平静。绕着大场地发泄般地骑了好几圈，想象中的他应该是愤怒的、难过的，然而现实只有早该如此的想法。
他刚停车摘掉头盔准备休息一下，便看见了熟悉的人影。
那靠在休息区的人不是晏寒觉还能是谁？
不知为何，见到熟悉的人的那瞬间，他刚筑好的心理防线隐隐有决堤的趋势。特别是他走到自己面前，把头盔和安全护带脱下放好。
再转身，双臂已然张开，人笑着问道:“听说拥抱后心情会好很多，抱一个?”
“我的心情怎么不好了。”关许衍迅速地偏头眨眨眼，又转回来，似乎在犹豫。
晏寒觉没有给他犹豫的机会，直接把人拽了一把，捞到自己怀里。
“那无关乎你的心情，是我自己想抱的。”他的声音扫过他的耳畔，痒痒的。
温暖的淡香扑面而来。关许衍抓住晏寒觉敞开的衣服外套，鼻子好一阵酸涩。
晏寒觉怀抱着他，摸摸他的脑袋，低声道:“小衍。”
只一声，就这么一声。关许衍微微哽咽了一句:“晏哥……”
“嗯？”
“没什么，就是……”他想说餐桌上发生的事情，想说菜很难吃，但说出口不知怎么忽然就变成了:“晏哥，你多抱我一下吧。”
晏寒觉轻轻地勾起唇角，搂着他的手臂都加了力道，紧紧地把人拥入怀中。
关许衍喜欢这样的安慰。
“好了。”过了会儿，他主动退开，“我们走吧，去吃饭。”
“好。”晏寒觉跟在他旁边，仔细地观察他的情绪。
他的情绪看起来很稳定，和离开时没什么两样。但晏寒觉总觉得不对，反而更像是知道了什么，还没完全消化反应。
反倒是关许衍注意到他的目光，偏过头来对他一笑:“怎么啦？”
“没什么。”晏寒觉也笑道，恢复往常没骨头似的赖他身上的样子。
下午的分享经验大会，关许衍卡着时间去的。只不过他讲得很简短，然后把舞台交给了关许赢。
台上人影交错一瞬，关许赢捏捏弟弟的手心，拿过话筒低声道:“在后台等我，好吗？”
关许衍点点头。
他在后台寻了个位置，静静地观看他的演讲。他已经很久没有心平气和地看过哥哥的演讲了，以往他的演讲或者是讲座，关许衍都是避开的。
他看着台上侃侃而谈的关许赢，明明舞台上的灯光已经那么亮了，照到他身上，还是逊了色。
他莫名地想起小时候了。
那时他喜欢追在哥哥身后当小尾巴。哥哥的脾气很好，对他最为纵容。
他上一年级时，看到哥哥在台上发言，很是兴奋地对旁边的小朋友道:“你看！那是我哥！”
他与有荣焉。
哥哥的台灯通常亮到很晚。父母通常不让他去打扰，但他还是抱着自己的小枕头跑到哥哥房间，将枕头往床上一扔，屁颠屁颠地爬到他哥哥的怀里。
而关许赢则是护着他，不让他摔下去，翻开一页书，笑着颠了颠腿:“怎么来了？”
年幼的关许衍仰头看他哥。
台灯的光是暖黄的，照在关许赢的脸上。他的眼里一片柔和，对他这个弟弟有着无限的耐心。
关许衍忽然摸摸他的脸，笑了。
“哥哥，你在发光哦。”
说到这个，关许衍就更开心了:“哥哥你今天在台上好厉害哦，他们知道我是你的亲弟弟，可羡慕我了!”
说着，主动往他怀里依偎。
关许赢内心倏然一动，低头点点他的脸。关许衍笑得更开心了，主动转过脸，卖乖:“这边也要！”
然后就窝在哥哥的怀里，安静地看他看书，写题。
等他在关许赢怀里一点一点地点头时，关许赢停了笔，把他抱到床上睡。关许衍迷迷糊糊地以为是要把他抱走，于是扯着他哥的衣服:“哥哥，我不要走，我要跟你一起窝被窝……”
“不走。”关许赢笑着给他掖好被角，“哥哥等会就来和你一起窝被窝。”
温柔的话语犹在耳侧。
已是长大的关许衍眼角湿润。他摸了摸眼角，想，如果没有不小心听到父母说的那些话，他不知道还要继续讨厌他哥多久。
是他错了。
怔愣中，关许赢已经结束。台下掌声如雷，不爱开讲座的同学们居然意犹未尽。
“小衍。”关许赢喊他，“跟哥哥走走？”
关许衍沉默起身，跟在他身边。路上，关许赢见有卖糖葫芦的还顺手买了一串递给他。
两人走到关许衍租房的地方，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关许赢开口:“小衍，现在你能列举出你身上的五个优点吗？”
关许衍捏着糖葫芦串，却是愣了。
五个优点吗？
他……有什么优点吗？
只有阴暗、愚笨、嫉妒、自卑、小心眼。
看他沉默，关许赢就明白了。
印象里，他的弟弟一直都是以他为豪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份自豪慢慢变质成了自卑。
他也很难受。觉得是因为自己常在外地，没能及时关心到他弟弟的原因。
“哥。”关许衍忽然低声道，“对不起。”
“……”
关许赢很聪明，仅仅能从中午的那几句话将事情猜到七七八八。而关许衍也不打算再憋了，于是将心底掩藏了十几年的想法全部和盘托出。
说完后，他反倒对自己一直以来的执念释然了。
然后不可避免地想起今日不小心听到父母所说的话。
他是因为哥哥才能来到这个世界上的。
但他一直以来做了什么呢？
只会无理地发脾气，吃饱了撑的要去攀比。
卡文了……
一直在思考这部分剧情该怎么写。
啊啊啊啊啊
接下来估计还会卡
头秃[裂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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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第 十 八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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