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晏寒觉看到了什么,忽然挡在他面前,将行李递给他,低声道:“转身,快点走。”
关许衍从他身后探出半个头,看清了眼前的一幕。那是三个花臂男,肌肉饱满膨胀,如同大猩猩。身上还有浓重的酒气。
在这之前,关许衍提交了申请表转头把自己送来这里的时候,想的是换个地方换个心情。
没想到他厌学,接着厌弃自己。一直打不起精神,觉得就这样了,整个人也蔫蔫的。
在这里,这个对他而言陌生的地方,和陌生的人一起吃了顿温馨平常的饭,接下来,看起来对方的人像是要来找茬打架。
他忽然起了兴致。
“哟,这不是晏寒觉嘛,咱晏哥。”中间那个人扭了扭手腕,不怀好意的目光刺向他身后护着的那个人:“这又是谁啊?新收的小弟吗?”
晏寒觉挡在关许衍的身前,推了推他:“跑去前面那个巷子口等我。”
“然后呢?”关许衍反问:“你要自己一个人解决吗?”
“什么话。”晏寒觉笑眯眯道:“像我这种爱好和平的人,绝不会动手动脚的。几位,有话好好说呗?”
“说个屁。在这儿蹲你好久了。”
花臂男做了个手势,三个人团团围上来。
晏寒觉把行李箱往身后一踢,推走关许衍,从裤兜里摸出钥匙。花臂男曲拳,手上明晃晃地带着指虎迎面呼来。
几个人扭打在一起。关许衍单挑一个。
“你先躲边儿去。”
关许衍抬眸,双手握上行李箱的拉杆,踢起来拎着就往花臂身上砸去。花臂恼了,骂了句脏转身就和他扭打起来。
晏寒觉在这地方打惯了,什么脏的他都看得出来,他也会用。这群人带了指虎,也带了刀,就是奔着玩脏来的。
指虎划破了轻薄的衣服,伤口渗出了血珠子。在那一刻,关许衍却觉得有些爽,有些刺激。
行李箱被扔在一旁,关许衍偏头,躲掉落下的一拳。花臂男骑在他身上揍,他趁机握上他的手,精准地按下麻筋,翻身起来按着他。
他一直都是泡在书里长大的,不常锻炼体能。只是在中考时为了体育满分才去练了一段时间的篮球和跑步。
正当他和这个人掐得不分上下的时候,忽然觉得有点勒脖子。
接着,他被一股力道给提溜起来。晏寒觉拎着他,手掌抵着他轻轻推到一旁。
钥匙拎在手里,指虎被撸下来扔到地上。晏寒觉打架的时候有种匪气,打得多了,就知道哪里下手又疼又重。
更何况这几个人是仗着酒撞人胆才来挑事的。
解决完,晏寒觉伸手抹了下手上的一道擦伤,转身看到关许衍坐在地上,身上有很明显的血珠在往外蹦。行李箱变了形,摔在一旁。
“关许衍?”晏寒觉弯腰,朝他伸出手。
关许衍抬头,还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不过还是乖乖地伸出手握住。
他刚借力站起身,就见身后晃过一道明亮的光。他紧抓住晏寒觉的手往身后一拉,自己对了上去。
晏寒觉不愧是很有经验的人,在关许衍挡到他面前的那一刹那抬脚踢了出去。
刀哐啷掉在地上,被踹远了。
那三个人负伤相扶着滚远了。
关许衍往后退了一步,撞到晏寒觉身上。晏寒觉伸手扶着他肩膀,扫了一眼他身上的伤口:“走,去处理一下。”
“嗯。”
那一指虎划在锁骨下方,有些深,还在流血。其余的大都是皮肉伤,没有什么大碍。掌心和手肘有多处擦伤和磕碰,青紫沉淀在白皙的皮肤上一下子有些触目惊心。
“你看。”晏寒觉帮他在他够不到的地方上药,忍不住嘴欠调侃道:“一看就知道是缺乏锻炼,连怎么保护自己的紧要部位都不知道。”
关许衍绷紧身子忍受着药水擦过的疼痛,眼角被刺激得泛红,嘴硬道:“多打几次就知道了。”
“你还想多打几次?”晏寒觉是真觉得眼前这个人很有一种找死的勇气,连揉淤青的力度都加大:“疼不疼?”
关许衍闭了下眼,咬牙道:“不疼。”
晏寒觉没说话,笑了一声:“还挺倔强。”话是这么说,还是将自己的力度收了,专心致志地给他处理伤口。
卫生所的灯光有些冷,萦绕着淡淡的消毒水味道。关许衍坐在塑料凳上,抓着桌子一脚,低头看晏寒觉半跪着给他处理膝盖的伤。
他的手指很长,指腹还有茧。痛感和酥麻感并存,减少一些痛觉。
涂完,晏寒觉没急着起身,而是很认真地看进他的眼里:“你听晏哥跟你说几句话。千万不要和这里有乱七八糟的牵扯。不管打架是输是赢,总是会有麻烦的。输了,他们会一直欺负你。赢了,他们会不缠不休地一直堵你。知道么?”
关许衍看着他,缓慢地眨了下眼。
“知道么?”晏寒觉看着他,有些严肃。
他点了点头。
晏寒觉揉了下他的脑袋,站起身:“那我们现在去租房的地方。”
“对了。今晚你跟我一起打了一架,说不定后面还会有人去堵你。我们先存个电话吧,要是有人来找你,你就打我电话。”晏寒觉做了个打电话的手势,玩笑道:“晏哥罩你。”
关许衍笑了。
“对嘛,多笑笑,你笑起来很好看的。”
两人互存了号码。把人送去租房处,晏寒觉转身便走,高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子深处。
“租房么?”房东阿姨问道。
“嗯。先租两个星期。”
“有个三楼的和五楼的,你要哪一间?”
“三楼的。”
领到房间的钥匙,房东特意再三确认:“你真的确定要睡这间吗?要不要睡五楼?五楼没什么人住。”
关许衍拎着钥匙:“不用了。”
他道:“我恐高。”
房东看着他的眼神欲言又止。
行吧。
房间收拾得还算干净,被子也没什么异味。墙上零星挂着一张明星的海报,周围还有许多涂鸦,老旧的电视机旁边放着一个烟灰缸。有窗户拿报纸遮住,报纸泛黄。
他关了灯,举着手机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才放下心。
潦草地冲了个澡,将老旧的电风扇开了,电风扇咔咔咔地开始工作,他才翻身躺上床。精神和身体都很疲惫,他将被子往自己身上一裹就要入睡。
身在陌生的地方,关许衍久违地体会到了一把身边没有哥哥影子的感觉。
自打有记忆起,他的生活轨迹里就充满了哥哥的身影,无孔不入。
今晚打的这一架让他想起了一些从前。想起了很小很小的自己,其实也是贪玩的。
可是当他还在掰着手指头数数时,父母会说,你怎么不跟你哥学学。你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已经会加减乘除了,不仅会这些,还能跟着五年级的孩子学习知识了。
那时他在幼儿园小班,正是懵懂的年纪。关许赢大他四岁,他什么都不懂,只觉得哥哥很厉害,他很崇拜他。
他在外会很开心地跟别人介绍哥哥,说我的哥哥是天才,我的哥哥很棒的。
这份感情是什么时候变质的呢?他其实也说不明白。
可能在日积月累的“你哥哥像你这么大的时候……”
“咱们家有你哥哥就够了,你再怎么努力都是比不上你哥的……”
于是,这份真挚的崇拜就变了质。
关许衍闭上眼,无声地叹了口气。
直到后半夜,关许衍才知道为什么房东要问他那个问题。
因为,隔壁,有小情侣,在打炮。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