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星颖抚过那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纸条，粗糙的纸面像是在摩挲着神经末梢。粉笔灰在阳光里浮沉，教室里叽里呱啦的背书声、关于哪个男明星更帅的争论声嗡嗡作响，搅得她心头也跟着砰砰乱跳。
「方程式背好了？一起去办公室？」纸条从课桌缝隙塞过来。
沈星颖扫了一眼，随手在空白处画了只龇牙咧嘴的兔子：「你八百遍罚抄写完了？」
「没。」回得倒快。
她补上句：「要我帮你？」纸条捏在手里，迟迟没递上去。
这算……她撒谎的补偿吗？
「字迹不一样吧？」余羲和嘴角一勾，蹬鼻子上脸。
「陈嘉阳不也在帮你抄？」她下意识反驳。
「偷偷关注我？你怎么知道陈嘉阳在帮我抄？」
“聊挺开心啊小沈同学。”一张带着促狭笑容的脸突然凑到两人中间，是张蔚鸣，“纸条传得挺勤快嘛。”
“没什么……”沈星颖忙捂住纸条。
“余哥，悠着点，”张蔚鸣不知何时已蹭到了周以楠的位置，用冰可乐罐碰了碰余羲和的胳膊，挤眉弄眼，“当心崔大小姐知道了找你算账！”
讲台上管理老师的咳嗽声适时响起。
沈星颖抓起化学笔记本，几乎是逃出了教室，直到放学的铃声快响了才回来。
铃声刚弹出一秒，就有人飞速地冲向食堂。头顶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顿时让人产生天崩地裂的错觉。
人潮稍歇，一个穿着凭栏校区金线刺绣制服的女生在几个同伴的簇拥下走进教室。她掠过余羲和的课桌叩了叩：“校门口新开了奶茶店，走吗？”
成华中学分芰荷和凭栏两个校区，只隔着一条马路。芰荷是普通高中部，凭栏则是国际部和初中部的天下。
余羲和头也没抬，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沈星颖听见纸张被烦躁揉皱的声音，抬眼正撞见他微微侧脸避开。
“老高的罚抄还没抄完。”少年沙哑的声线带着不耐烦。
女生撑着桌面俯身笑：“我去和高叔叔说……”话音未落，谢芮蕊风风火火闯进来：“嘿，余哥。”她先是跟余羲和打个照面，然后冲沈星颖喊道：“星颖，走了！还有糖醋排骨！”
沈星颖立马拽着伙伴往食堂疾走，枫叶的碎影在她肩头跳跃。
“别理那个吃软饭的。”沈星颖没头没脑地冒出一句。
“哈？”谢芮蕊不明所以，“谁？余羲和？”
“对啊。”她一脚踢开路边碍眼的石子。
谢芮蕊噗嗤一笑：“他今早穿的那双AJ新款，官网都抢断货了好吧。”
“我不认识鞋。万一是他女朋友送他的呢。”沈星颖梗着脖子，明知无理也要嘴硬。
“他在初中部就挺有名的。脸帅，游戏打得好，家里也有矿。”孙璎插话，又略带惋惜地补充，“就是……风评有点那啥，说他挺渣的……”
食堂里雾气蒸腾。
谢芮蕊咬着珍珠奶茶的吸管，语气艳羡：“凭栏那边一年学费够买辆奥迪呢。唉，投胎真是技术活。我们班还有人天天显摆她的限量款球鞋。”沈星颖望着玻璃窗外凭栏校区那座欧式钟楼，像个小大人似的拍拍谢芮蕊的肩：“你也可以现在努力读书，将来赚大钱嘛。”
“得了吧，”谢芮蕊翻了个白眼，“多少研究生都找不到工作，文科生出路更窄。有些人拼了命也摸不到罗马的边儿，有些人生下来就在罗马。我啊，以后找个靠谱的有钱人，舒舒服服过小日子，也算改变命运了。”
“改变命运未必靠嫁人。”她将餐盘里的糖醋排骨分给同伴，“艾女士的至理名言：迷路时只管往前走，走着走着天就亮了。”
吃完饭，三人并肩走在走廊上，穿过满是名言警句的墙，偶然间看见外头的枫树打着旋落叶，那叶火红，像极了某个黄昏的火烧云。
在三班门口和谢芮蕊告别，沈星颖刚要迈过教室门槛，猝不及防撞进一双充满怨气的眼睛里。余羲和眼神追随她一步步走向自己，手烦躁地叩击着《无机化学》封皮，震落窗台两片无辜的落叶。
“不是说好背方程式？”他问。
沈星颖盯着方程式里纠缠的CO符号，语气刻意疏离：“我们……很熟吗？”
教室后门传来急促的叩击声，余羲和的辩驳被生生掐断在喉间。
“张蔚鸣！”严倩的声线像钢尺划过黑板，“还有十分钟上课，你还待在这干什么！身为一班的学生，一点心思都不在学习上！期中考能考满分了是吧！全年级就你们班走廊有人晃悠！”
张蔚鸣灰溜溜地溜进来，用课本挡住脸，哀嚎着扑向同桌：“小桉桉，救命啊！这日子你是怎么熬过来的？”
严倩假装没听见，走上讲台，镜片后的目光锐利地扫视全班：“周以楠呢？”
“去厕所了。”两道声线在空中精准叠合。
“哟，你们倒是他的代言人？”镜片寒光扫过角落，“让他下课来找我。”
沈星颖抠着物理周测卷上刺目的62分，寒风里手心竟沁出了薄汗。
这位以“家校热线”闻名全校的物理老师，此刻正停驻在她课桌旁。
“昨天周测，某些同学连基础题都拿不到分。”红笔尖重重点在牛顿定律示意图上，“沈星颖，物理要是再拖后腿……”
少女耳尖腾地烧起来：“对不起老师，我一定好好学物理。”
午自习的铃打响。
“报告。”
严倩推了推她那副老气的眼镜，开始阴阳怪气：“少爷这时间掐得可真准，要不要给您安排个仪仗队开道啊？”
“对不起老师。”周以楠的声音平淡无波，听不出情绪。
“行了，下课来我办公室。现在，拿出练习册，做限时训练！”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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