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夏至又至，高二的课又紧了一紧，带着酷暑的闷热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也趁着这个时间节点，学校彻底落实了选课分班。一楼的重点班教室基本没什么动静，但楼上的教室却时不时传来拖拽桌椅的嘈杂声响，正宣告着青春的又一次分流。
仿佛那场风波，那顿毒打，那场冰冷决绝的对话，都只是她生命长河中一段无关紧要的插曲。过了那个兵荒马乱的阶段，沈星颖又将自己深深埋进了敞亮的台灯里，埋进了厚厚的数学教辅书中，让纷繁复杂的公式和定理塞满大脑，不留一丝余力去想别的事情。
艾叶敲了敲门带着切好的水果进来，少女像是受惊般，慌乱地用草稿纸盖住正在看的书封面。
“十一点半了，”艾叶用水果叉轻敲玻璃碗，“眼睛还要不要？”
“马上！就差最后两步……”少女的应答带着公式化的乖巧。
艾叶看着她心虚的小动作，拨开她的手：“《高中数学竞赛培优》？沈星颖，你已经选文科班了，对这种事情你是时候应该放弃了。”
“妈，我知道，我就随便看看。”
艾叶叹了一口气，也不强求：“行，争取十二点前上床。”
沈星颖乖乖点头，目送艾叶出门。
深夜的手机震动惊得笔尖一颤。
「隐姓埋名吴彦祖的好友申请：小沈同学，江湖救急！」
沈星颖怕他真的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同意了好友申请，刚通过申请，对话框立刻闪烁起来，一个语音通话请求跳了出来。
“喂？小沈同学啊！”张蔚鸣咋咋呼呼又刻意压低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背景有些嘈杂，“你到底跟余哥说什么了啊？他那天回来就跟丢了魂儿似的！蔫了吧唧的！这两天更离谱了，上课就恹恹地趴着睡，叫都叫不醒。回到寝室也不消停，大半夜的坐在阳台上抽烟，一抽就是半包！那咳嗽咳得……听着都揪心！”他顿了顿，语气变得焦急又无奈，“你是不知道啊，他这伤……药根本不愿意涂！问他他就说没事。整个人就跟个游魂似的，一天到晚就在那作践自己！这样下去不行啊小沈同学！”
听到余羲和如此糟糕的近况，沈星颖喉头猛地一紧，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
崔雅那句“心疼男人是不幸的开始”在耳畔回响，可电话里传来的沙哑的咳嗽声，让演算多年的数学公式突然失了序：“你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讲。”
对面传来几声杂音，像是手机被递了过去，接着是张蔚鸣刻意放大的声音：“喏！余哥！小沈同学的电话！找你的！”
短暂的沉默后，一个异常沙哑，又带着浓浓疲惫和疏离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不认识。我的事……跟她没关系。”
紧接着，是电话被挂断的忙音，短促而决绝，在寂静的深夜里炸开。
沈星颖猛地抓起桌上的红笔，泄愤似的在摊开的错题本上狠狠画下一个大大的叉。
“嗤啦——”墨迹穿透了三页纸张，鲜红刺目，像要把某种翻江倒海的复杂情绪，彻底钉死在冰冷的坐标系里。
她抓起手机，手指用力得几乎要捏碎屏幕，飞快地在对话框里敲下一行字，每一个字都带着火星：
「x：行啊，跟余羲和说，有种他这一辈子都别理我，作践死他。」
几乎是立刻，张蔚鸣的回复就跳了出来：
「隐姓埋名吴彦祖：别生气啊小沈同学！余哥他就是这两天心情不好，钻牛角尖了！身上疼，心里也憋屈……」
沈星颖盯着屏幕，胸口剧烈起伏，最终只回了一句更冷更硬的：
「x：就我心情好。」
*
五一假后的晚自习闷热难耐，风扇在头顶咯吱转动，卷起试卷边角又轻轻落下。沈星颖突然倾身凑近：“羡羡，暑假啥安排？下个长假就是暑假了！”
余斯羽正把错题本塞进书包，闻言顿了顿。
“先去外婆家住几天，”她将笔咔嗒按回笔帽，“我哥要留在这里备赛。”书包拉链咬住试卷一角，她用力拽了三次才扯出来。
“余羲和？他还能参加竞赛啊？”沈星颖想起那天少年双眸，猛地坐直，椅子腿与地砖刮出刺耳声响。前桌同学皱眉回头，她连忙双手合十作了个歉意的姿势。
“嗯，化学竞赛。”她的叹息被揉进渐起的蝉鸣里，“但他最近状态……悬。”
谢芮蕊恰在此时踹开后门，保温杯哐当砸在课桌上。冷水顺着杯壁漫过余斯羽刚整理好的笔记。
“他怎么了？”她五指扣住杯身，语气有点冲。
余斯羽抽了张纸巾按在洇湿的纸页上，岔开话题：“芮蕊，你现在灌水都不喊我们啦？”
“三岁小孩吗？上厕所还要手牵手？”谢芮蕊突然笑起来。她抓起书包，带翻了椅子。沈星颖伸出的手僵在半空，只来得及抓住一缕混着酒精味的夜风。
待脚步声彻底消失在走廊尽头，余斯羽才松开手：“阿星，我觉得芮蕊最近不大对劲。她这俩天总是早出晚归的，有几次直接没回寝室。”
一中隔天查寝是惯例，为了少打扰学生，定在隔天随机查，还必须在十一点前完事。
“她夜不归宿？”
余斯羽有些无奈地点点头：“而且她每次回来的时候还带着酒气。”
沈星颖张了张嘴正要回答，走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陈嘉阳推开门探进半个身子：“表姐，出来下。”沈星颖跟着走到后门，月光恰好掠过走廊栏杆。
“陈北潞他们放五天，今晚九点高铁到站。她说要你去接她。”
沈星颖刚要点头，严倩抱着作业本从转角走来，对陈嘉阳嘱咐：“这次省赛要是进不了前三……”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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