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熙迷迷糊糊醒来的时候已是傍晚时分,昏黄的光线透过石墙上方的铁窗洒在稻草上,周围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殷熙双手双脚被绑,衣衫倒是整洁。
苏渊躺在不远处的稻草上,脸上毫无血色,衣裳被扒了干净,白皙的肌肤上混杂着黑红的血迹,肩膀上的利箭已经被拔出,窟窿大小的伤口上粗略地撒了些药粉,亵裤下白嫩的小腿上满是被拖拽后留下的混杂着泥土的划伤,脚踝上套着漆黑的脚链。
怎么绑架还把人衣裳给扒了!?
殷熙挣扎着站起来,蹦到苏渊的身旁,撞了撞他,“苏大人?苏大人?苏渊?”
不能是死了吧?
殷熙俯身靠在苏渊的胸口上,感受到他胸膛微微地起伏,这才松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死。
但他这伤口不好好处理,今晚发烧也能烧死他。殷熙刚松开的眉头又紧紧皱在了一起。
她起身观察着周围,“似乎是间牢房?”
殷熙在房中四处蹦跶,企图想要找到能出去的办法,门口的木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根本打不开,门上的小窗制作简陋,似乎可以打开。
殷熙用额头蹭开门上的小窗就见外面都是搭好的白色帐篷,巡逻的侍卫手持长枪穿着军制的盔甲。
这里果然是军营!
那也就是说那几个刺客是军中的士兵,而且不是殷怀给他们下的命令,难不成他们想造反?!
殷熙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
正在这个时候,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从正对着牢房的帐篷中走了过来。
殷熙急忙蹦了回去,蹲在地上看着那男子打开了门,提着一桶水走了进来。
“我说这窗户怎么打开了,原来是咱们的长公主殿下醒了。”那男子将水桶放下,走到殷熙的身边行礼,道,“此番委屈长公主殿下了。”
是林中的那个声音!
“你是谁?”殷熙道。
“老臣庄岳,乃是镇压西北边境虎彪军的副将。”庄岳道,“此事与殿下无关,我们也不想伤害殿下,还望殿下一会儿静静地看着不要多言。”
说完,庄岳站起身来提起水桶泼在了苏渊的身上,扇了苏渊两巴掌,硬生生将人打醒,问道,“陈山在哪里?”
“咳咳咳咳,”苏渊睁开眼,迷茫地看了看周围,最后定睛在庄岳身上,道,“这里是京郊东南处的军营吧,你们私下伤害朝廷命官,关押长公主是想谋反吗?”
“谋反?”庄岳听此哈哈大笑,道,“我们要是想要谋反还轮得到殷怀这个毛头小子登基?!”
“我庄岳同陈山三十年前便随先皇征战沙场,多年来生死一线,但却从未有过怨言!我们忠于国家,忠于朝廷,为了平靖国的疆土将生死置之度外!”
“新皇上位后竟容不下我们这些老臣了!”庄岳面目狰狞道,“先是诬陷陈山,将人囚禁,随后拿着那些捏造的罪名大肆捉拿当年随军出征的将士逼他们作证!”
“若不是朝廷对我们赶尽杀绝,我们怎会如此!”庄岳的模样恨不得杀了苏渊。
“有人检举陈山通敌卖国,荒淫无度。”苏渊道,“这里向北不远便有一处青楼。据知情人报,陈山经常光顾,甚至手段残忍导致不少女子丧命,事后便用几两银子打发了。”
“那都是放屁!”庄岳道,“陈山虽好美色,但从未强人所难,也从未主动去过青楼。”
“只有一次,是那从京城来的不学无术的公子哥为了讨好陈山宴请大家去了那青楼。”庄岳愤恨道,“谁曾想那青楼为了赚钱竟在熏香中用药!那公子哥差点儿丧了命,陈山这才失手弄死了两个姑娘。那老鸨事后狮子大开口要了五百两,陈山二话没说就给了,还让人好生安葬那两位姑娘。”
“你方才说的那些都是污蔑!都是那个狗皇帝和你谋划好的!”庄岳说着冲上前掐住了苏渊的脖子,“少废话!说!你们到底把陈山囚禁在了何处!”
苏渊仰起修长的脖颈,双手抓着庄岳的胳膊。
“别做无谓的挣扎!”庄岳道,“我知道苏大人废了武功之后善用机关技巧,所以早就让人将你身上的东西都扒了去!”
“咳咳、咳咳!”苏渊张大嘴巴拼命地呼吸着,艰难地说道,“在、在永宁巷右、右手边第、第三个房子中。”
庄岳听此,冷哼了一声将苏渊甩在了地上,道,“还有呢?”
“咳咳!咳咳咳!”苏渊抬眸看了一眼庄岳,“你还想知道什么?”
庄岳蹲下来拍了拍苏渊的脸道,“少装模作样!你们将人囚禁在那里定然是派了专人把守,我们要光明正大地进去将人请出来!”
苏渊眼神微暗,垂首不语。
庄岳冷笑一声,道:“我就知道有诈!”
庄岳狠狠地踢了苏渊一脚道:“快说!否则休怪我不客气!”
“咳咳!”苏渊痛苦地捂着腹部,依旧垂首不语。
“妈的!”庄岳上前拽起苏渊的头发道,“别跟老子磨蹭!快说!不然老子一刀杀了你!”
说着,庄岳从腰间拔出了弯刀,抵在苏渊的脖颈上。
苏渊抬头看着庄岳,沉默了片刻才道:“告诉你可以,但你、”
苏渊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庄岳打断了,“别跟老子讨价还价!”
庄岳微微用力,弯刀便在苏渊的脖颈上印出了一道血痕,“好好看看你现在的处境!少废话!”
“我劝庄大人还是冷静一些为好,我的要求不过是送长公主殿下离开,长公主殿下尊贵之躯怎能在这里受委屈,”苏渊冷言道,“你们也不想事成之后被冠上绑架长公主的罪名吧?”
殷熙一下子就明白了苏渊的想法,与其两个人都被困在这里,还不如让她出去搬救兵。
殷熙立刻配合道:“你若不放我走,便是陈山无罪,你们也难逃干系!不过,念在你们有苦衷的份上,你现在放了我,我可以既往不咎。”
庄岳沉默了片刻,他们虽没有想要牵连到长公主,但事已至此,他们恐怕也没有回头路了。
长公主是一定不能放走的!
“我们自然没有想要为难长公主,等我离开之后会有人来给长公主殿下松绑,给您送些吃食。“庄岳顿了顿,隐下眼中的杀意道,”等救出陈山回来之后,我亲自送长公主回家。”
等他们回来,她可能就走不了了!
殷熙刚想开口,却被苏渊打断了,“希望庄大人能信守承诺。”
“这是自然。”庄岳道,“现在苏大人可以说了吗?”
“我身上有一块白玉的玉佩,你们搜身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那是证明我身份的信物。”苏渊道,“你们拿着那信物出入,不会有人阻拦。”
“多谢苏大人了。”庄岳听完便急匆匆地走了。
待门口的脚步声消失之后,殷熙才蹭到了苏渊的身边问道:“苏大人,你还好吗?”
苏渊仰躺在地上,脸色灰白,嘴角渗出了血珠,“ 多谢长公主殿下关怀,臣无大碍。”
你这模样可真不像没事的样子……
“你这伤口需要马上处理,不知苏大人还有没有力气帮我解开绳子?”殷熙道,“一会儿丫鬟来了,我先把她打晕,我们趁机逃出去。”
苏渊听此顿了顿,随后微微一笑,道:“殿下聪慧,臣失礼了。”
苏渊撑起身子,帮殷熙解开手上绳子。
殷熙活动了一下手腕,将脚上的绳子解开,回头看到气若游丝的苏渊,将身边的稻草都拢了起来。
“殿下这是、”苏渊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殷熙抱上了稻草,“苏大人在此歇息片刻。”
“…………”苏渊沉默了许久才道,“殿下的力气比旁人大了不少。”
殷熙悄悄地猫在门后,解释道:“我在别苑经常帮着村民做些农活,再加上练武力气自然大了一些。”
殷熙透过小窗看着外面的情况,只见一位身材瘦弱的男子端着粗糙的食盒走了过来,“来了!”
殷熙向苏渊摆摆手示意他不要出声,随后关上了小窗,躲在一旁蓄势以待。
那男子刚走进牢房就听见关门声,还未来得及转头脖子后面一阵剧痛,眼冒金星,昏了过去。
殷熙蹲下身子不放心地又狠狠地敲了一下他的头,确定他不会醒过来之后才翻找他身上的东西。
“这是什么?”殷熙从这男子身上找到了一块撕碎的里衣,上面画着简陋的屋子和小人,“似乎是张地图?”
“你先看看。”殷熙头也不回地将这里衣碎布扔给了苏渊,接着打开了食盒,没想到这食盒里面除了瓜果还有一瓶金疮药。
看来这庄岳还是挺害怕苏渊死了的。
殷熙打开金疮药闻了闻,确定金疮药里面没有夹杂其他的东西之后,将苏渊扶起来为他上药。
“殿下、”苏渊想要推拒,却被殷熙硬生生按下了,“别动。”
这么难得拉近关系的机会她怎么可能让他自己来!
殷熙温热的指腹轻轻地按压在苏渊的伤口处,微凉的药粉洒在伤口上带着渗入血肉的痛意。
苏渊眉头微皱,殷熙见此连忙凑近吹了吹。
苏渊愣了愣,脸顿时红了,“……殿下,臣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
“………………”殷熙尴尬地瞪了苏渊一眼,再没做多余的动作,仔细地上完药之后便又来到那男子身边。
苏渊就见殷熙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一边嘟囔着“非礼勿视”,一边将这男子的衣裳从里到外扒了下来,一股脑地扔给了他。
苏渊看了看扔过来的一件件衣裳,又看了看不停嘟囔的殷熙,最后看了看自己裸露在外面的身子,默默地将衣裳穿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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