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桑榆晚的烧退了些，呼吸逐渐变得平稳悠长。酒精和疲惫让她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只是眉心那道褶皱，依旧若隐若现。
天光未亮，黎明前最沉的黑暗过去，窗外透进一层朦胧的灰蓝色。桑榆晚是在一阵熟悉又令人心安的气息中缓缓苏醒的。头痛欲裂，喉咙干得发疼，但一种更深层、更缱绻的感知先于理智复苏。
她微微侧头，模糊的视线在昏暗的壁灯光晕中，逐渐聚焦在床畔那个伏在床边睡着的身影上。
任秋寒。
她似乎累极了，侧脸枕着自己的手臂，长发有些凌乱地散落，遮住了部分脸颊，但那份轮廓，那份刻在骨子里的熟悉感，让桑榆晚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
是梦吗？还是酒精产生的幻觉？
鬼使神差地，桑榆晚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虚软无力的手，指尖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小心翼翼地、一点一点地靠近任秋寒的睡颜。
她不敢用力，只是用冰凉的指尖，隔着极近的距离，虚虚地描摹着任秋寒的眉骨，沿着挺拔的鼻梁线条滑下，最后停留在那微抿的、形状美好的唇瓣轮廓上方。
指尖传来细微的、温热的呼吸，证明这不是梦。
一股汹涌的、压抑了太久的思念和贪恋，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防线。在酒精残余的催化下，在这无人知晓的黎明时分，桑榆晚像是被蛊惑了一般，微微支起身体，屏住呼吸，极其轻柔地、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颤抖，将自己的唇，印在了任秋寒的额头上。
一个轻如羽毛、一触即分的吻。带着无尽的眷恋、深埋的爱意和无法言说的愧疚。
然而，就在她想要慌忙退开的瞬间——
一只温热的手猛地攥住了她还没来得及收回的手腕！力道之大，让她纤细的腕骨感到一丝轻微的疼痛。
桑榆晚惊愕地抬眼，撞入一双清澈明亮、没有丝毫睡意的眸子。
任秋寒早就醒了。或许在桑榆晚抬手描摹她眉眼的时候，或许更早。她一直闭着眼，感受着那小心翼翼、充满眷恋的触碰，感受着那个落在额间、轻得如同叹息的吻，心中翻涌着惊涛骇浪。
此刻，她紧紧握着桑榆晚的手腕，不容她逃离。她的眼神复杂极了，有被隐瞒的愤怒，有长久等待的委屈，有看穿伪装的锐利，更有深埋心底、从未熄灭的爱火在熊熊燃烧。
“偷亲我？”任秋寒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却字字清晰，像小锤子敲在桑榆晚的心上。
桑榆晚脸颊瞬间爆红，慌乱地想要挣脱，眼神躲闪，语无伦次：“我……我不是……你放开……”
任秋寒非但没有放开，反而借力猛地起身，另一只手迅速扣住桑榆晚的后颈，不让她后退半分。她们的距离瞬间被拉近，鼻尖几乎相碰，呼吸交织在一起。
“桑榆晚，”任秋寒盯着她，眼底像是燃着幽暗的火焰，“你还要躲到什么时候？”
话音未落，不等桑榆晚回答，任秋寒便狠狠地吻了上去。
这不是刚才那个轻柔的、偷来的吻。这是一个带着惩罚意味的、充满了三年积压的思念、不甘、愤怒和所有未竟之语的、强势而霸道的吻。
她撬开桑榆晚因惊愕而微张的唇齿，不容拒绝地深入，掠夺着她的呼吸，吞噬着她所有试图逃避的呜咽。
桑榆晚起初还徒劳地挣扎了几下，手腕被攥紧，后颈被固定，整个人被任秋寒的气息和力量完全笼罩。
但很快，在那熟悉又陌生的炽热纠缠中，在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早已深入骨髓的渴望驱使下，她紧绷的身体渐渐软化，抵抗的力道消失，最终，像是认命般，闭上了眼睛，长睫颤抖着，承受着、也悄然回应着这个迟来了太久的吻。
空气中弥漫着未散的酒气、淡淡的药味，以及逐渐升腾的、暧昧而滚烫的气息。昏暗的房间里，两个身影紧密相拥，仿佛要将对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以此填补那漫长分离带来的空白与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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