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本有大劫难。”
这句话回荡在嬴政脑海之中,化为梦魇。
嬴政再睁开双眼时,回到了章台宫。
他由此判断,这是梦。
他面前是低着头的李斯。
“君上……韩非……已死。”
李斯在说什么胡话?这是什么噩梦吗?
他以前做梦,也有奇奇怪怪的,但都是想干什么干什么,从不受束缚,这一次的梦境却不由他主宰。
他听到自己语气平平地说:“知道了。”
即使知道是梦,心里也揪着难受。
他和韩非认识二十五年了,如同知己一般。
他好似冲破了禁锢,张口问道:“是毒酒吗?”
“是。”李斯心中也不好受,藏着连自己都没发觉的哀伤。
尚谨呢?
他发现自己又说不出话来了。
又试了两三遍,似乎只要不提尚谨,就可以掌控自己的身体。
他不动声色地翻开案上的竹简,确认了如今是何年岁。
“召尉缭。”
*
“君上竟知道尚翟?”
“听有人说,他很有才能,和你也熟识,如今在何处?”
“陛下,去年……去年他们就……哎……他本是要带着家人来咸阳,早就出发了,还托我保举他。”
“可已经过去快半年了,了无音讯,恐怕是……凶多吉少。”
“他可有侄子?”
“侄子?是有,可是……出了一场骇人听闻的惨案,都死了。”
嬴政的记忆被拉回二十五年前。
*
“君上,来咸阳可不容易了,路上还有山匪!还好我让小鸟去探路,才躲开了。等君上一统天下,我希望天下再也没有山匪!不过应该很难吧?”
“陛下怎会不知我的身世?我希望陛下待诸位公子都好些,没有人不期盼着阿父的关心。”
“公子怎么突然聊起我的母亲……她得偿所愿了。听叔父说,她和我父亲很早就和离了,临走之前还找人把我父亲打了个半死,我觉得打的好。”
*
他将探听到的所有消息整合,时至今日,只有两件事不同。
一是韩非的死,二是尚家人的消失。
而这其中最关键的所在,是尚谨。
按尉缭所说,尚谨早就夭折了,自然不存在他救韩非一事。
*
“是有人逆天改命。”
“恕我不能多言,说出来,便坏了此人一番心血。”
“那只丹雀,是司工所养?”
“你的气运一直在消散。”
“司工定知其意。”
*
许莫负那些奇怪的言语和她对尚谨过度的关注,似乎都在昭示着真相。
逆天改命之人,正是尚谨。
如果这是真的,妖日夜出直指尚谨也很正常了。
逆天而行,自然会引发异象。
可他怎么就会相信,这明明只是个梦,真的能确定所谓的命运原本的样貌吗?
可这个梦,实在太合乎逻辑,也太过真实。
嬴政并不是时时刻刻都能控制自己的身体,经常只能看着一切发展,却无法插手改变。
秦军大败,但韩王称臣,夺取狼孟,这些都仍然发生了。
没有尚谨和韩非,大秦统一的步伐也并未停止。
直到关中地震,死伤无数。
他几乎可以断言,尚谨绝对是提早知道了要发生地震,故意让那些鸟虫暴动。
他听着自己有条不紊地吩咐大臣们安顿灾民。
秦军再次败于李牧,这个守护天下人的名将,如今还是赵国的长城。
燕太子丹仍然成了人质,也再次逃回了燕。
南阳依然投降,魏国依然献地,可他知道一切都不一样了。
关中地震、饥荒,这回一个都没躲过去。
唯一的慰藉是内史腾攻韩,俘虏了韩王安,韩国灭亡。
又过了两年,在王翦的计谋下,李牧身死,赵军再也无法抵挡秦军,邯郸城破,可赵国依然没有灭亡。
赵公子嘉带着残余势力逃到了代地,自立为代王,与燕国达成了同盟,共同对抗大秦。
他逐渐摸到了事情发展的轨迹,也能推测出以后会发生什么。
比如,荆轲的刺杀。
只不过这回跟着荆轲的是个叫秦舞阳的人,年纪不大,战战兢兢,生怕别人不知道他心里有鬼。
最尴尬也最惊险地还是拔不出鹿卢剑的那一霎那,好在有惊无险。
他听着自己对夏无且说:“无且爱我。”
有那么一瞬把自己都肉麻到了。
根据形势的变化和许莫负的预言,他知道自己其实不必担心什么,最终的变数在第三十七年。
他派王翦和辛胜为将,大破燕代合军。
第二十一年,他看着王翦长叹一口气,谢病老归,竟生出一丝愧疚。
可又不由得高兴,如果这场梦醒来,他大约只能看见王翦的坟墓了。
昌平君毫不意外地谋反了。
他突然好奇当初的尚谨是怀着何种心情来劝说他。
尚谨那个阴毒的计划成为了现实。
难怪……一向宅心仁厚的尚谨能想出这种计策。
*
“时将至春,引黄河之水,淹没大梁。”
“是好计策,可你真的会用吗?”
“我会不会用并不重要,王贲将军会用就好。即使我失败,这个计策也依然可以推行下去。”
*
原来尚谨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的,为了他心底装着的黔首。
由不得他感慨,李信、蒙武攻楚失败的消息果然传来了。
第二十四年,他再次来到王翦的院落旁。
不同于当年垂眸演戏,这一次,他将老将军的不忍、担忧、无奈、怀念,尽收眼底。
楚王负刍虽被俘虏,可项燕立了昌平君为楚王,继续反秦。
楚王说项燕是楚国的武安君。
他听闻时只觉得嘲讽,也没见真的封武安君,何况历来武安君哪有好下场的?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