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藤野雾不欲多谈。
她环顾四周，因为时间关系，她们从废弃工厂出来后没有走得太远。
这里虽然地方偏僻，火势烧了这么久，差不多该引起人们注意了。
藤野雾瞥过伊森·本堂还在往外渗血的手腕，从工装裤里朝他丢出一瓶液体创口贴。
“医疗组改良的东西，用不用看你自己。换个地方说话，这里不宜久留。”藤野雾是步行来这里的，现在要离开也只能依靠双腿。
“滴滴……“刺耳的喇叭声响起，藤野雾迅速闪到旁边的树干后。
路边开过来一辆黑色车漆的奔驰 W126，车门打开，走下一个头顶稀疏黑发的方形脸。
接过藤野雾递来的东西，心知黑衣组织在医疗上的研究比市面上大多数产品更出色，伊森·本堂没有拒绝，直接解开胡乱包扎的伤口。
现在这情况不适合清洗，他挤了一坨液体创口贴，糊在伤口处，暂时止住了血。后续安定下来再做清洗消毒。
瞥过还晕在地上的流浪者，还在思考要怎么把人带走的伊森·本堂听到了喇叭声，没来及对藤野雾迅速的闪避动作发表意见，就看到车上走下来一个男人。
“本堂……”方形脸下车后，一脸悲愤地朝仓库大门走去。
伊森·本堂注意到藤野雾从树干后面露出半张脸，他咳了一声，大声喊了一声“巴尼！这里！”
外穿黑色制服套装，内搭白色衬衫，打着黑色领带的男人倏然回头，浅蓝色的眼睛里还带着泪意，“额，本堂？你没死啊？”
面容有些苍老的男人惊喜地笑了，就要往这个地方跑。
藤野雾勾了勾唇角，倒是没想到 CIA 里还会有这么真性情的人出现。
伊森·本堂对自己这个容易粗心大意的同事没辙，不由得大声制止了他，顺便提醒他把车开过来。
巴尼照做了。
藤野雾从树干后面走出，看样子，她不需要步行了。
确定对方是 CIA 后，藤野雾留到现在没有离开，就是在衡量这次救人能给自己带来什么。
无论初衷如何，她救了人是事实。
琴酒都会火烧废弃仓库扫尾，藤野雾对自己的安危如此上心，自然不会给自己留下定时炸弹。
巴尼开车过来后，看到的除了自己联络员的任务对象——伊森·本堂外，还有一个躺在地上的流浪者和一个金发蓝眼的女孩子。
伊森·本堂不知道这么一会的工夫，藤野雾是怎么做到给自己变装的。
只是注意到对方身上肥大宽松的工装裤，想到自己左侧西装口袋里那瓶刚收好的液体创口贴，他把这个归结于女孩子身上携带的奇奇怪怪的道具比较多。
面对巴尼的询问，不清楚藤野雾想法的本堂，对巴尼隐瞒了对方是黑衣组织代号成员的事，只说是不小心被他卷进来的人。
不同于先前在仓库里的样子，金发蓝眼的藤野雾这会看起来格外的乖巧无辜。
巴尼是美籍人，和大部分欧美人一样，喜欢金发。这会看金发蓝眼的藤野雾眼里就多了些慈爱。
巴尼阻止了伊森·本堂想要帮忙的想法，独自把流浪者朝副驾驶座位置搬。
他的爱车是一辆四门豪华轿车，考虑等下还要和伊森交换情报，和伊森说的这人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东西，巴尼觉得还是先让人待在更易监管的视线范围内。
巴尼的车上就有医疗箱，伊森·本堂直接直接拿车上的纯净水和酒精给伤口消毒，重新用绷带包扎了伤口。
藤野雾坐在后座，就这样看着伊森忙忙碌碌。
“你的同事，挺有意思的。”藤野雾笑了笑，黑衣组织里可不会有这种同事之情。
伊森“嗯”了一声，“巴尼人很友好，对 CIA 忠心耿耿。”
藤野雾听懂了，伊森这是在向她解释，没有明说她身份的原因。
“不要紧么？”她侧头问了一句，这个中年男人面目犀利，看着像一切以 CIA 的利益和任务为优先的样子。
正常来说，这种情况下，不是把她交出去，换取情报更合适么？
藤野雾换位思考了下，如果现在琴酒出现在她面前，为了自己在组织里的安危，她不保证自己不会这么操作。
“你是异能者。”伊森压低了声音，用几不可闻的音量说了这句话。
藤野雾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
伊森专注地处理手腕上的伤口，作为谍报员，握武器的手最好不要出问题。
“你知道的挺多。”藤野雾没有否认。
“年纪大了，知道的东西就多了。”他抻了抻绷带，打上一个结，继续低声说道，“我在美国的时候，曾经给一个叫做‘组合’的团队当过保镖。”
藤野雾知道“组合”这个团队，听太宰提起过，曾经要高价收购武侦的一个北美异能者团体。据说，非富即贵。
异能者明面上不为人知。能知道其中隐秘，并和异能者团体打交道的普通人，或许也称不上普通了。
“听起来是个不错的故事。”藤野雾转头目视前方，巴尼有些吃力地把流浪者搬上副驾驶位，重新坐进了驾驶座。
“巴尼，开一下隔断，我想和这位小姐单独聊聊。”伊森对着巴尼说了一声。
后者比了个“OK”的手势，“那么先回东京安全屋？”巴尼不由得问道。
“不，先去米花中央商场。”为了 CIA 同事的安危着想，伊森不打算让藤野雾知道安全屋的地址。
巴尼还记着伊森的介绍，以为是要聊些保密协议，对此没有发表意见。
前座和后座的隔断升起，封闭了声音传出的可能。
伊森仍然维持着较低的音量，“我见识过异能者的能力，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混在黑衣组织里，既然你愿意救人，我有个不情之请。”
中年男人的声音里带着恳求，“在不违反我职责的范围里，我可以无条件为你做三件事。”
藤野雾双手交叠，冷静的分析对方脸上的表情，没有谎言的痕迹。
一个在黑衣组织里卧底多年的 CIA 资深谍报员，头脑、实力自然不用多言。
就算对方现在脱离了黑衣组织，在 CIA 那边可能会受到一些责罚。看在他还有一个女儿在黑衣组织里卧底的份上，CIA 那边的人只要脑子没包就不会舍弃这样一个人。
如此说来，这三件事就是非常有吸引力的承诺了。
“你想要什么？”藤野雾问道。
“可以的话，在组织里替我关照点女儿，你今天见过的。她现在是日卖电视台主播。”中年男人措辞很谨慎，用的是“关照”二字。
藤野雾轻轻呼了一口气，“真是令人嫉妒的父女情。”她冷哼了一声，闭上眼，“三件事，我答应了。”
伊森看向这个年纪比自己女儿还小的女孩子，令人嫉妒吗？
“不打算让她撤离么？”藤野雾不开心的挑刺。
“现在不合适。”再说 CIA 那边的任务也不能放着不管。
藤野雾沉默了片刻。
过了一会，伊森听到对方轻轻说，“米花中央商场我就不去了，等下送我到帝丹高中。”
“第一件事我已经想好了。”
“CIA 的人，处理一个知法犯法的家伙，应该不违反你的职责范围？”
伊森点头，这并不困难。
“即使那人背后有不少关系？”藤野雾睁开了眼，审视着面前的人。
“我二十六年前加入 CIA，没有永远牢靠的关系，只有永恒的利益。”
伊森没有正面回复藤野雾的问题，但她已经知道了他的答案。
事情敲定后，藤野雾闭目浅眠，直到车辆停在了帝丹高中外。
她下车，看着那辆车消失在视线里，然后朝家里走去。
天光微白，距离她出门采风，已经过了一天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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