泵站内，血腥味与伤药的气味混合，压抑得令人窒息。赵大明咬着一根木棍，额头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而下。婉儿小心翼翼地用找到的夹板和布条为他固定折断的左臂，指尖萦绕着极其微弱的翠绿光芒，试图缓解他的剧痛。小雅在一旁帮忙递着东西，小脸吓得煞白。
李建斌沉默地擦拭着消防斧上的污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他的目光不时扫过入口处，仿佛能穿透那厚重的障碍，看到外面徘徊的恶狼。
林晨靠墙而坐，闭目调息。方才那短暂的爆发看似摧枯拉朽，实则再次牵动了旧伤，能量也消耗巨大。但他更忧心的，是那迅速逃离的血狼帮成员。他们就像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必将引来更大的波澜。
“血狼帮…”李建斌沙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与愤恨，“这帮杂碎！以前就听说他们在西区活动，杀人抢粮，无恶不作…甚至…吃人。没想到这么快就摸到东边来了！”
“他们好像…很有组织？”婉儿抬起头，眼中带着后怕。那些人的配合和残忍，与之前遇到的零散暴徒截然不同。
“嗯。”李建斌沉重地点头，“领头的叫‘疤脸’，是个狠角色。听说他们老大更厉害，心黑手狠，手下聚了一帮亡命徒…他们划地盘，抢物资，抢人…男人当奴隶，女人…”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泵站内陷入一片死寂。所有人都明白，被这样一伙人盯上意味着什么。他们不再是和怪物、和饥饿斗争，还要面对比怪物更狡诈、更残忍的同类的威胁。
“我们…怎么办？”赵大明忍着痛，声音发颤，“他们肯定还会再来！下次来的人肯定更多！”
逃跑？能逃到哪里去？外面是无穷无尽的怪物和废墟。固守？这小小的泵站，能抵挡得住有组织的围攻吗？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淹没刚刚燃起的微弱希望。
就在这时——
咄！咄咄！
一阵并不急促、却带着某种戏谑和傲慢意味的敲击声，清晰地从泵站入口处传来！
不是怪物疯狂的撞击，也不是试探性的摸索，而是…一种有节奏的、仿佛敲门般的声响！
所有人瞬间绷紧了神经！林晨猛地睁开眼，感知力瞬间投向门外。
只有一个人。能量波动不强，却带着一种令人厌恶的倨傲和残忍。
“里面的人，听着。”一个尖细油滑的男人声音透过缝隙传了进来，带着毫不掩饰的恶意，“疤爷让我给你们带个话。”
血狼帮的使者！来得太快了！
林晨打了个手势，示意众人噤声，自己缓缓走到门后，声音冰冷：“说。”
门外的人似乎轻笑了一声：“哟，还有个明白事的。那爷就直说了：你们的地盘，我们血狼帮看上了。你们的人，男的有点力气，女的嘛…嘿嘿，也还有点用处。还有你们藏着的那些好东西…”
他的话顿了顿，似乎是在享受里面人的恐惧。
“疤爷大发慈悲，给你们两条路。一，乖乖自己滚出来，把所有的食物、水、女人，还有那个会发光的小宝贝（显然指的是婉儿的能力），统统献上来。男的可以留下来当狗，卖力气换口吃的。至于怎么伺候…那就看爷几个的心情了。”
泵站内，婉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小雅吓得死死捂住嘴巴。赵大明目眦欲裂，挣扎着想站起来，被李建斌死死按住。
“二嘛…”门外的声音陡然转冷，充满了血腥味，“就是爷们自己打进去。到时候，鸡犬不留！把你们的骨头拆下来熬汤，心肝挖出来下酒！给你们…半小时考虑。”
最后通牒！
**裸的、毫不掩饰的掠夺与奴役！
空气仿佛凝固了。冰冷的杀意和极致的愤怒在泵站内无声地蔓延。
赵大明牙齿咬得咯咯作响，双眼赤红。李建斌握紧了斧头，指节发白。婉儿抱紧了瑟瑟发抖的小雅，身体微微颤抖，却努力挺直了脊背。
所有人的目光，都下意识地投向了林晨。
林晨站在那里，面无表情。门缝透入的血色微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明暗暗的阴影，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神。
门外那尖细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地威胁和嘲弄，描述着投降后的“美好”生活与抵抗的凄惨下场。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如同在滚油中煎熬。
终于，林晨缓缓抬起头。他的目光扫过赵大明断掉的手臂，扫过李建斌苍老却坚毅的脸，扫过婉儿苍白却倔强的面容，最后落在小雅那充满恐惧却依旧清澈的眼睛上。
前世被背叛、被围困、最终惨死的画面，与眼前同伴们绝望而依赖的目光，骤然重叠。
屈服？为了一口吃的，像牲畜一样活着，眼睁睁看着同伴受辱，然后在某一天像垃圾一样被处理掉？
不。
绝不！
一股冰冷到极致、却又灼热如岩浆的怒焰，从他心底最深处轰然爆发！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声音并不大，却像一块冰冷的钢铁，砸碎了泵站内凝滞的空气，清晰地穿透门缝：
“告诉你的疤爷…”
门外的聒噪声戛然而止。
林晨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和冰冷的杀意：
“…想要我们的东西，就拿命来换。”
“想要我们的人，除非我们死绝。”
“血狼帮？一群鬣狗般的杂碎，也配谈条件？”
“滚！”
最后一个“滚”字，如同平地惊雷，带着林晨灌注了精神力的一丝威压，震得门外那使者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脸色惊疑不定。
他显然没料到会得到如此强硬、甚至可以说是侮辱性的回复。
“好！好！好！”那尖细声音气急败坏地连说三个好字，充满了怨毒，“给脸不要脸！你们等着！半小时后，老子要亲手扒了你们的皮！”
脚步声仓皇远去。
泵站内，死一般的寂静。
赵大明看着林晨，眼中的恐惧渐渐被一种疯狂的狠厉所取代。李建斌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握紧了斧柄，浑浊的老眼中爆发出决死的光芒。婉儿紧紧搂着小雅，虽然身体还在发抖，但眼神却异常明亮地看着林晨挺拔如松的背影。
没有疑问，没有抱怨。
当最后的退路被无情斩断，当屈辱的生存被嗤之以鼻，剩下的，便只有背水一战的决绝。
林晨转过身，目光如冷电般扫过众人。
“检查所有武器，加固所有防御。”
“把所有能燃烧的东西，堆到门口和侧翼破口。”
“食物和水，分下去，吃饱喝足。”
“半小时后…”
他的声音斩钉截铁，如同淬火的寒刃，在这狭小压抑的空间里铮然作响：
“…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啃硬骨头崩了牙！”
“曙光基地，从今天起…正式对血狼帮，宣战！”
绝不屈服！
要么在战斗中毁灭，要么在血火中…杀出一条生路！
最后的准备时间，滴答流逝。死亡的压力如同实质，却也将所有人的意志，锤炼得如同钢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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