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公寓之前

附近早餐店老板娘说,X坡社区原本的所在地上也有房子,那么X坡社区大约是由老旧的居民区改造而来。从这个时间点回溯,在上世纪末和这世纪初的十年中,存在一个地理位置与X坡社区重合的居民区。

更久以前的住宅地图就找不到了,那时Y市的市中心还在老街上,如今老街成为了批发零食和日用百货的集贸市场。

说到那段时间,刚好是经济发展的一个高峰,H先生认为,目前相当一部分商人都是在两个世纪交接的年代发迹的。

H先生大我7岁,他回忆中小时候的治安和现在不同,就是国道上也经常发生村民劫持货车的案件,更不用说流氓团体敢在光天化日之下收取保护费。

00年代初,Y市开启扫黑除恶专项的斗争,明面上的恶性暴力团体才有所收敛。

与此相对的,相当一部分初高中便辍学的社会闲散人员没有足够多的社会岗位可以吸纳,使得犯罪更多地从团伙作案的形式,朝独狼和随机的模式转变。

当时,连Y市这样的小城市也发生过连环杀人案件,说不定因此出过什么事,H先生房间中的杂音,是由老旧居民区拆迁之前的遗存导致的么。

实际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还是根本什么都没发生?

如今只能直接问X坡社区建成前附近的住户,而且不只是随便问问而已,须积极地四处调查访问。

H先生干脆地揽下这份工作。

幸好住在公寓和附近区域的太太们愿意帮忙——她们和当地区域的其他老年社区团体保有一定的联系;此外,各个家庭中的老年人,或许知道一些X坡社区建成前的历史,我期待这些人为H先生搭起沟通的桥梁。

“调查完后知道什么事都发现不了,我就接受是自己多心;如果真有什么,也可以下定决定搬离这个不好的地方。而且做这种事不是工作,我也感觉到挺有意思,好像是在做什么侦探一样的工作。”

H先生首先面对的,是如何撬开附近地区老年居民的嘴。影视作品中,人们总是被描绘成无话不谈的样子,现实里的知情者却总喜欢隐瞒,他们首先怀疑提出问题的人:目的是什么?想从我这里获得什么?我会得罪谁吗?

少部分愿意透露实情的人,又倾向于凭空加入自己并不知道的事情,有些是他们的想象,有些是听说,甚至基于自己的主观判断传达完全错误的信息。

H先生在前期因此碰壁。

最开始,根据周边居民的说法,这一带以前并没发生案件或事故。

第一个受到H先生访问的,身为年轻妈妈团体一员的馨怡,她的公婆以及她的丈夫易先生一直住在X坡社区附近的平房中,最近才搬到不远的商品房中。

我还要在这里坦承,H先生从他客户那里临时弄来的社区工作者头衔帮上了大忙,登场人物的名字也全是假名。

馨怡的公公接受访问时是六十岁,他搬到当地时刚好二十四。

“家里以前都是农民,我是从县里面上来的,八三年吧,最热闹的是老街,这一块都泥巴路。”

馨怡的公公在五年前病退,东家是邮政局,但四十岁以前都在做大排档生意。他搬来时,Y市正逢高度经济成长期,景气从他就职到壮年为止都很好。

“那个时候不说房子多少钱,记得单位分了一套房,我还卖给别个了,平房是我自己请人盖的。以前旁边邻居都搬了吧,一直到九零年,这里盖了几栋楼。喏,靠左是干货市场,中间的社区以前是好几栋楼吧,里面一楼有店子,其他的房子应该是住了人。”

“住了好多人,具体有啥事讲不清坨,九几年的时候这里晚上一老是有人打架啊,斗殴啊,所以这里的店子基本上晚上不开,我那个时候大排档的店子都是开在老火车站旁边的吧。”

易老先生和合伙人开办的大排档非常耗费精力,早出晚归,常年忙于进货做菜,因此不清楚附近邻居的事。等到靠熟人进入邮政局工作,已经是世纪之交。

“邮政局最开始也忙的,哪里有不忙的,等到闲下来,也是一零年了。”

同年,馨怡的婆婆开始工作。

“我高中一毕业就相亲结婚,没出过社会被关在家里。好不容易儿子能照顾自己了,而且老头子本来就一直不在家嘛,待在家里都会闷的。”

馨怡的婆婆爽朗地笑了。

馨怡和婆婆轮流准备早晚餐,中午家人们则各自在工作处或学校吃饭。期间,照顾孙子的责任就落在易老先生身上。

“我没有听说过这附近有什么案件,你还是问我太太吧。”

易老先生这么一说,馨怡的婆婆也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和这一附近的人不怎么往来,我和老头子都是从县里来的,这里以前住的基本上都是很久以前就是城里人的。是有一直听说过今天哪帮小孩打架给人抓了,关派出所啦,不过严重的事情不知道喽。”

至于斗殴是否造成过死亡,她更不知道。大部分青少年下手没轻没重,不过拿着砍刀的团伙互相打架大部分都是用刀背在打人。

晚餐席间,她倒是想到一个附近居民基本都有所耳闻,却不在X坡社区土地上发生的残忍案件。

“是在县里面发生的,说是三个小孩被绑架之后撕票了吧。”

馨怡的婆婆看着自己孙子用筷子敲打着碗沿,想到这件事。

“那个时候还好我家没有小孩子,不然都担心死了,是一三年的时候,县里面发生这个事,后来听说抓到的凶手还是小孩子家的亲戚吧。反正是很快找到了,之前我买菜菜市场常去的女老板,她就是那个村的,还和那个凶手男的以前说过话咧。”

听上去这与H先生以及101楼发生的灵异事件没有任何联系。可馨怡的婆婆话匣子一打开,或许是牵扯到年龄与自己孙子相仿的小孩,家里人都七嘴八舌起来,H先生只能默默听他们的话。

一三年发生的这起绑架案的确在全国上下都产生了不小的影响,犯人张某仅仅因为父辈之间的纠纷临时起意绑架了自己侄辈的三名儿童,并在最后痛下杀手。

“有个他们县里面的说法是什么来着,左青龙,右白虎,不怕什么什么高吧,我是记不得了,反正就是说南边的房子不能高过北边,要不然就影响风水。”

“就因为这个,他(杀人犯)上一辈堂兄弟之间扯皮,后来分地的时候关系更加不好。”

“不过这种事犯不着绑架人家的小孩。”

“听说是做生意亏本,所以想要一点钱吧,到后来人家报警,搞得他下不来台了,所以就那么做了。”

“这话说的。怎么也不能拿小孩子来...”馨怡疼爱地抚摸小学四年级儿子的额头。

“哎呀,所以这一带是没有什么事情的,我从县里面嫁到这里,县里面这样的事多一些。”,馨怡的婆婆结语道:“要么再问问,哦呦,我知道,从我们这一条街出来,一直往左手边走,有个地方是垃圾站也是收破烂的,里面一直收破烂的那个老婆子,那她应该呆的够久了。”

“以前我们有垃圾就会扔到那里去,还以为她是保洁员之类的人,其实她只是收废品的,现在有清洁车了之后,她每天白天会到这附近的垃圾桶里面翻东西。”

馨怡婆婆大致知道那个女人为什么会以此为生。

“仔细想想,我还记得她家的事。”馨怡婆婆说,“太难忘了。”听她这么说,H先生做好了那户人家曾经发生案件的心理准备,不过并非如此。

“嫁到Y市来之后,她倒不能算娘家人了,我觉得应该和她娘家人有什么关系。那个事情发生之前,她们家卖鱼的生意还可以吧。”

姓易的一家人搬来时,那个女人做着完全不同的事情,她和她老公有一条渔船,目前堆满了垃圾与废旧家具的门面以前是卖生鲜的地方。

“我们搬来时,她们一家人就住在这里了,男的姓什么叫什么不清楚,不过我们都叫那个女的香姐,或者香姨。他们虽然住很久,但也不是当地人。我不太清楚他们何时搬来,但房子很老呢。”

馨怡的公婆搬来时,香姐家的小店干净整齐,虽然卖的是河鲜,却不会散发一点腥臭味。

一对夫妻和一个男孩组成的三口之家,店门口人流往来不绝,工作十分辛苦,赚的不少。

“他们家的儿子比我儿大一些,”

香姐做事麻利,县里面出身的从小都要干家务,老家好像还有一个姐妹。

“原本按这个势头,他家会搬到市中心去开店子吧,我们去他家店子里买鱼的时候都这么说。”

不幸的变化发生在九零年,香姐儿子将要参加高考的那一年,她的丈夫突然疯掉了。

“从我记事,那个叔叔就是疯子,有一次跑到外面,他再没有回来,应该是掉到湖里面去,也没有人说要捞上来,后来他们家就不卖鱼了。”

馨怡的丈夫回忆道。

“该说是什么样的吗?他总躲在家里面,不出门,印象中,他出门只在白天,后来白天都不出门。大家后来说他会拍花子,不过我偶尔碰到他打招呼时,不感觉吓人,那个人发疯的时候,会要躲到什么东西里面。”

“他连垃圾桶都会钻。”

H先生询问了香姐丈夫发疯的原因,不过易先生一家都不知道,遑论当时还没到易家的馨怡。馨怡婆婆听到过一些风言风语,据说香姐有一次和她丈夫回了一趟娘家,那一次回了好久,因为店子连着几周没开门。

他们回来后不久,男人就疯了,一开始的症状不明显,后来愈发严重,直到失踪,香姐一个人没有办法操办鱼店的事情,所以最后转做收垃圾的生意。

“他们不是还有一个小孩吗,高考之后他去哪里了?”

“离开这里去了别的城市吧,应该是亲戚把他接走了,反正之后也没有看见他。”

馨怡的婆婆认为香姐孩子高考成绩不错。

“那时候她男人都死了,她还到处在说她儿子高中了啥,笑嘻嘻的,说不清楚。到后面她家就变成个垃圾场,夏天时候的味道臭死了。”

最开始路过那家店面时,大家也会委婉地向对方抱怨,“能不能处理一下放在店外面的垃圾?”不过,当店内也完全一团糟的时候,他们就不再提了。

“后面我们走路会绕开那个地方,因为如果一开始她愿意听我们的话,就不会越来越脏。”

干净的鱼店最后成为污垢丛生的垃圾屋,那在香姐家附近的人家又怎么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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遗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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