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年,南征平定,朝中局势愈发复杂,太子仍领旨出兵四下征战。
这一年,叶衹明随太子战胜而归,留周将军固守南方。
叶衹明归来后,天子果如其言,特赐居平明科举资质。
同年,已是贡士的居平明参加殿试,中一甲探花,时任翰林编修,加之居平正曾为官清正,多有同僚及门生弟子钦佩,又有清官暗中欣赏提携,三年来一路仕途通畅,有望担任礼部侍郎一职。
此日闻太子有意再度征战,居平明经简奉明指点,前往聚福斋拜见镇北侯。
亲眼见着居平明受召进了包厢,潘寻春暗暗松了口气,招来守房,打发小二往别处去。
厢房内
一番寒暄后,居平明道明来意。
“侯爷,而今东篱已定,四方奉我朝为天,诸侯臣服进贺,确有盛世开元之象。然繁战劳民,而今天下已定,再动干戈必使民生于水火,先帝曾说’立国为民,征战为平’,若顺太子之意四下征战而使民伤,岂不背行义战之初衷,重其末而轻其本?”
居平明见镇北侯神色微动,便知此事有解,再略一倾身,言辞愈发恳切:“侯爷亦知,东篱平定并非一日之功,实乃我朝备战久已,今能取胜,太子之功自然卓绝,但侯爷也知,备战所用,一布一粟,皆出于百姓。百姓以劳换得军需无忧,然今时再有繁战,实乃民力所不能及也。故何不劝以修生养息,丰民富国,养兵蓄威,安享朝贺而威名善传!”
镇北侯听着,稍显诧异地抬头看向这个年轻人,心下慨叹于他拿捏得恰到好处的说辞,字字句句,皆精准无误地落在他心坎上,这叫他不由得正眼打量起他来。
——太子即位只在迟早,他居平明若是想要入朝,那么迎合太子好战,于仕途才是上上选。
可他竟私下找到自己,敢直言休战,又对自己的能量有所了解,故而想请身为镇北侯的自己出面劝谏,不可谓不智勇齐备。
居平明感受到镇北侯沉沉的目光,他低着头仍拜于镇北侯座下,神色谦卑恭敬,亲疏的分寸被他掐得分毫不差。
良久,镇北侯摆摆手,眉眼间显露出毫不掩饰的欣赏,却绝口不提两人方才相谈之事:“起来罢,本侯只是一闲散之人,自回京后已是懒散惯了,并不知朝政之事。”
居平明听懂他的弦外之音,想起老师的话,神色愈发恭敬;“老师曾与下官闲聊,恰好提到。下官听闻侯爷威名已久,故而多留神了几分,碰巧今日遇到侯爷,难抑心中仰慕,还望侯爷不计下官莽撞之举。”
侯爷忽地大笑起来,其声洪亮爽朗,旁若无人。
笑罢,才抬手一指身侧的座位,对居平明道:“我看你这小辈怪有意思,且来陪本侯喝一杯!”
居平明谢过,随即落座,神色自然不见拘谨,却也带着恰到好处地恭敬谦卑。
镇北侯举杯就饮,余光落在居平明沉着的脸上,心念一动,隐约看见故人的影子。
那是一个与他年似的小辈,虽是文官却六艺皆通,骑射书数乐理,样样居先。
——然而这些都不是让镇北侯记得他的理由,真正让镇北侯忘不了他的,是那句“今人载舞琼楼中,谁记孤亲梦征儿?”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多好的人哪,可惜最终没能看见天下平……
镇北侯咽下烧喉的酒,神色难辨。
次日下朝后,圣上得一奏章,言辞恳切,寓意深沉,劝谏之言恰到好处。
天子连夜召镇北侯入宫觐见,后,又派人携表东宫。
太子征战一事暂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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