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之上,杨盈坐立不安,倒是白濯侧躺在座位之上,头枕着双手毫无防备。二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刻钟前,杨盈试探着对白濯说想出门,原以为白濯会顾及黑羽傩而拒绝。却没想到现下他们的马车就这样堂而皇之的从别苑驶出,甚至没有带护卫,更未设任何障眼法!一道出门的只有一个车夫。
杨盈端坐在车窗前,时不时看看窗外。
“白公子……”
白濯闻声睁开一只眼。
“真的没事么?我们如此堂而皇之的出门来,而且还未带护卫……”
白濯道:
“有我在你不用怕……况且李同光和初月还活着的事少些人知晓不是更好吗?”
听着白濯如是说着,杨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悬着的心始终未曾放下,一路提心吊胆的便来到了金宝栈。
临下马车前,杨盈又开口问白濯道:
“后头有‘尾巴’吗?”
白濯笑着跳下马车伸手去扶杨盈:
“或许有吧。”
“那……”
白濯伸了伸手,示意杨盈下车:
“钓鱼嘛,自然要耐心一些!”
杨盈闻言会意,不再多言随着白濯进了金宝栈。
彼时,李同光正和初月在金宝栈的茶室里喝茶。然李同光的心思却有些飘忽,初月看在眼里并未多言。只是良久,李同光先开了口:
“那白濯,你信他几分?”
初月迟疑反问:
“你都同意他护着杨盈了,还来问我?”
李同光沉声道:
“那是孤的事,孤现在在问你!”
初月怔了怔不明所以。
李同光眸光幽深,却闪过一丝歉疚:
“他毕竟……杀了你姑姑!”
初月喝茶的手停了下来,茶杯碰触到她粉红的唇瓣。她的嘴唇翕动欲言又止。过了一会儿,她缓缓低下头,茶杯被她包在掌中:
“这是我与他的事……”
“你若不愿,孤可以另外再……”
李同光道。
却见初月抬起头,眼中只剩坚毅。
“我说你这家伙是怎么回事啊,啊!李同光。‘死了’两次,人就转性了?”
初月假装不适应的抖了抖笑道:
“我还是比较习惯你以前的死人脸和自私自利的模样!我警告你啊,别再这样对着我,我害怕!怕我忍不住就要揍你!”
李同光看着她这般模样,哑然失笑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转头便去看门口。
“叩叩叩”
敲门声想起,李同光的嘴角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喜悦。门被缓缓推开,杨盈与白濯站在门外望着里头的李同光和初月。四人就这般面面相觑了片刻,杨盈和白濯这才进了门来。一时无话。
白濯眼尖,自打进门开始便看到了初月眼底未消散的笑意,他转而去看李同光,却见李同光的目光稳稳的落在了杨盈身上,丝毫没有在意旁人。而杨盈的目光亦是在扫了一眼初月后便像是长在了李同光身上一般。初月见着两人目光流转,似有千言万语。她于是煞有介事的清了清嗓子道:
“那个~~~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说罢走到白濯身边给了他一个“快撤”的眼神。白濯却是不明白般一脸无辜的看着她。后来初月实在看不下去了,便伸手拉过他的袖,直接将他拖出了门。压低了声音对白濯道:
“你给我懂事点!”
初月不知道的是,当初月伸手去拉白濯时,白濯的嘴角毫不避讳的扬起了得意的笑。出了房门,初月便一把甩开了白濯顾自便要走。白濯却开口叫着了初月:
“啊~~喂!反正没什么事,咱们不如喝一杯吧!”
初月驻足,却不回头:
“不喝!”言简意赅的拒绝。可白濯却并不气馁继续相邀道:
“我与你聊聊老黑!”
初月闻言这才回头。一回头便见白濯和煦的笑着。若不是见过他狠厉冰冷的模样,初月几乎要觉得,其实这人本质上应该是善良的吧。
金宝栈后院有一座高耸的亭台。平日白天用于登高远眺昱州城,夜晚则提供给客人们把酒问月附庸风雅。然如今已入深秋,夜凉如水。高台的风吹得透骨的凉,是以现在鲜少会有人去了。
白濯提着几坛子酒看着亭子里的桌椅,想了想将多余的酒放在了桌子上,自己则轻轻一跳坐上了镂空的栏杆上。
初月也不管他,顾自坐下开了坛酒。白濯面对着她笑起来。月光只照得他半张脸,有些朦胧。他忽地开口:
“啊~~啊。跟你说实话,我也没见过老黑真正的样子。整个飞羽府,知道老黑真正的样子的,只有大帅。”
初月半转身面对着他:
“为什么,他不是与你一样是不良人的副帅吗?”
白濯略显苦涩的笑着:
“黑羽傩在不良人,是亡灵的代表。”
“什么叫亡灵?”
“在褚国,每每政权更迭便会迎来一场肃清,就像……你们的皇帝对李同光,对你一样。”
白濯喝了口酒,晃了晃酒坛子。继而道:
“所有肃清的活儿,都是不良人在干。但有时候,需要肃清的便是不良人的家族!”
初月皱眉:
“不对,当上不良人不就代表着家族会因此兴旺么?为什么还会……”
“噗~~”白濯忍不住笑了,一口酒喷出了一半:
“哪有什么荣光,是真的能亘古不变的啊。皇帝要谁死,谁就得死!要哪个家族灭族,哪个家族便没有活下去的资格!一向如此~~不过,家族虽然被灭,但若是家族中的不良人够优秀,也会被留下来。这些便是‘亡灵’。我们这些做间客的,本身便不是什么正大光明的人了,‘亡灵’比我们更甚,他们做着最脏的活,活在不能见人的阴暗里。一辈子没有光明!黑羽傩,便是‘亡灵’的统领者。”
初月听着他说,难得在棱角分明的脸上,在忽明忽暗间察觉到了白濯藏于内心的悲伤。她沉默的看着他。不知该如何安慰,又也许白濯其实并不需要安慰。他比任何人都清楚不良人的意义。
白濯抬眼看见初月,见她欲言又止,眼神中尽是不知所措。他突然从栏杆上跳了下来一晃便到了初月跟前弯腰,将自己的脸怼近初月的脸笑嘻嘻的看着初月。初月的脸立时冷了下来,抬起右手一个巴掌贴到白濯脸上将他的脸推开了去……
白濯装作一脸可怜兮兮的转回来道;
“啊~~啊,你怎么都不安慰我一下!”
初月冷冷道:
“少来这套!”
白濯闻言敞开了哈哈大笑:
“诶,瞒不过你,瞒不过你!”
初月见状起身便要走,白濯却按住她的肩膀又让她坐下,收了笑脸正色道:
“说正事儿,我见过一次老黑……他多疑,很多事都得亲自确认,所以我准备了需要让他亲自确认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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