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还多亏有我吧。”这会儿，看着时间还好，古一觉没忘转过头朝着言念得意一番，这才从袖口拿出根儿人参须，放在手心，另一只手缓缓以妖力催动，小人参说的，这儿只认妖法。
这正是唤出凌寒药坊的不二法门，若不是小人参亲口所言，他们也不会想到，纵使妖魂残留，此处变为废墟，凛冬还是会助人助妖，只是一来能力不足，二来不敢轻信，唯有旧相识信物或是亲领上门，这儿才会重启。
随着古一觉指尖白光源源不断向人参须注入妖力，那人参须很快升到空中，白光也照耀到废墟上方。
“咻”人参须瞬间被吸进废墟中，周围一瞬被结界包裹，让人措不及防。
古一觉怔在原地，怎么那小人参看着挺憨厚淳朴的，这是给他们骗了？言念则是半侧身，挡在古一觉前面，准备施法唤出青明剑，“都说了，潜心修行，你妖力不行吧小狐狸。”挖苦两句这事儿是不能忘的。
“我妖力太纯厚才是。”
没想象中的攻击暗算，而是贫瘠废墟上有阁楼拔地而起，如同从废墟中生长出来，周遭抖落着积压于上的焦土冰雪，伸展声犹如筋骨舒展，片刻，眼前出现曾经的凌寒药坊。
正对匾额，凌寒药坊，往上一看，约有十余层！青砖黛瓦，与众不同的白墙，透过窗，层层灯火暖然，言念注意到，檐下还挂着灯笼，灯笼上都着凛字，那字苍劲有力，格外好。
他们正还端详着，只听传来声音，温柔却不绵软，“请进吧。”
对视一眼，踏进这凌寒药坊，没有半点儿犹豫。
当他们完全进去，外界只看得到，这儿还是从前那废墟。
进了门，鼻尖萦绕的，皆是药味儿，大厅空无一人，目光所及，皆一尘不染，左边是长长一条柜台，摆着算盘，账本，称药的铁盘，甚至仍有装药的油纸，而大厅两侧，都是高高的红木药柜，每一格，都写着药名，而那字，和房檐灯笼的字，看似出自一人之手。
这一楼没个妖影儿，更不像放着线索的地方，抬脚就要往上走，却不料一阵冷风吹过，夹杂冰雪，又冷又刮人，吹得他们直向后退，还是古一觉，回身挡住言念，尾巴一扫，生生将那寒风逼了回去，应对起来，还是轻而易举。
“如此纯正尊贵的九尾狐，我还真是第一次见，尤其，身边还跟着位法力深厚的捉妖师，看二位这法力，说是谁挟持着谁来，恐怕还真难分高下，可要论结伴而行，更为奇怪呢。”
先闻其声，后见其人，楼梯上走来位女子，赤着脚，着一席白衣，一支玉钗束发髻，余下散落及腰，黑发如瀑，眉如墨画，明眸皓齿，清淡不失雅致，纵然此时脸色苍白，却依稀可辨传闻中当年名动京城的凛冬姑娘。
言念有些看呆了，但还是先开口，“凛冬姑娘，冒昧打扰了。”
“你们修为高，法力强，身体康健，不像求药，这么说来，却是打扰了。”说着，坐到一边椅子上，看了看，似乎在确认，有没有小人参身影。
“小人参并未来，她说，愧对于你。”言念自然是没白盯着凛冬半晌的，说完，燃着金光的指尖直指凛冬心口。
金光也随之注入其体内……
古一觉想拦都来不及，也被这突如其来的施法搞蒙了，怎么一言不合就要收妖？还没拿到东西呢……
没一会儿，言念收手，凛冬捂着心口缓和许久，脸色竟好上许多，眼中有着不可思议，但还是站起身，躬身认真道，“多谢。”
这情景，古一觉可不就心中了然，方才，言念是用自己真气，输送给凛冬，这么看来，凛冬恐怕已是时日无多。
“不知我这绵薄之力，能帮二位什么忙。”言念真性情打动她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凛冬自始至终，没想过刁难二字，自己时日无多，早就没什么可计较的。
“从前，有位高人，在此留一卷轴，有关神器止祟。”
提起神器止祟，凛冬不由再仔细端详起眼前人，尤其是言念，进了凌寒药坊后，虽说低调内敛，但看她方才简单举动，便知此后辈不同寻常，并且，她着一身藏蓝，英气十足，转念之间，她心中有了决断，但奈何多有难处，开口道，“这……唉，你们随我来吧。”难得皱皱眉，神色为难，却未多言，只是提了盏灯，在前领路，赤脚再次踏上台阶。
这一上，就到了第九层。
这层，没有任何陈设，入目便是一扇雕花木门，巧夺天工，但几近严丝合缝，不见其中分毫。
凛冬将灯笼递到言念手中，随后双手结印施法，一朵洁白无瑕的梅花，从她眉心飞出，光芒微弱，漂浮片刻，缓缓嵌入雕花木门正中央。
半晌，这门才算松动，自行向左右推开。
“请吧。”凛冬收回元神，做了个请的手势。
偌大的房间，倒显得空荡荡，唯有尽头一张书案，书案前一四足鼎铜制香炉，散着淡淡香气。
凛冬在前，走到书案前。
正中间，摆一盒子，言念只同寻常一般，都没费劲儿便打开这盒子，心里还纳闷儿，怎么装卷轴这样重要的盒子，都不施个法咒的么，自然她是没看到原本神态虚弱眼皮都抬不起来的凛冬瞬间眼睛瞪圆的模样，以及……古一觉片刻狐疑后的了然。
只是接下来，没有如此顺利了。
卷轴静静躺在盒子中，周围散发着一团乌黑之气，任凭言念如何施法也消除不去。
经过方才，凛冬原以为言念能解决所有问题，没想到，到了这还是不行，微低下头，垂下眼眸，“这……怪我。”
言念见这乌黑之气有凛冬气息，便还十分理解，“无妨，想必是你的法术，解开就好。”
古一觉双手抱臂，狭长眸中闪过不耐，“没这么简单吧，凛冬姑娘，我想这大概是你的幽怨之气，我说的可对。”自凛冬神色为难，他就察觉不对劲了。
千年的狐狸，认真起来，到底是有极大的压迫感，言念没发觉，凛冬却歉意更深，索性也坦白说开，“您所言正是，这团乌黑之气，正是我的幽怨，亦是我这残存的一缕妖魂现在还站在您们面前的原因。”看了看古一觉，没忘补充一句，“但这幽怨之气，不会因我再死一次魂飞魄散而化解，这……是心中执念。”若是她魂飞魄散，幽怨可化解，凛冬怀疑古一觉是下得了手的。
言念听了，脑袋里想了几个咒法，接连付诸实践，于是只见一团乌黑上不断冒出小团小团黑气，昭示着失败。
古一觉看言念都没办法，轻轻拽拽她袖口，皱眉摇摇头，他心中有数，这不是法术能解开的事儿，“不用问，想必里面卷轴内容你也一概不知，那不如，说说这幽怨之气从何而来，是仇人还是负心之人。”说的直白，目光也冷了几分。
饶是言念这样人情世故不懂的人，都直觉古一觉语气冒犯，神色严肃认真，“要解决问题，也要好好说。”
古一觉这才没继续说，可目光还是冷冷看着她，凛冬自是早就发觉这狐妖待言念与旁人不同，起初不解，九尾狐在妖界是何等尊贵的存在，但转念想，这人是言念啊，想起往日预言，凛冬下了决心。
是存放卷轴的一位仙风道骨的老者，他曾说，等时机到了，会有英雄来拿这卷轴，救她与尘世，止世间干戈。
“无论如何，我都愿配合你们。”
言念还来不及道谢，古一觉即刻站到凛冬面前，低声道，“那真是，好极了。”说这话时，双眼却是紧紧锁住她的，渐渐，古一觉瞳孔变蓝，如此凝视，没一会儿，凛冬瞳孔也发生变化，呈淡淡蓝色，只是眼神空洞，还随即倒地。
“凛冬姑娘？！”
言念刚要扶人，古一觉就拉住她的手，“待会儿再关心，还是先一探究竟，闭眼。”
说着他也闭眼，握手处一样蓝光莹莹……
再睁眼，哪里还是凌寒阁，而是丘国京城正街，太阳高照，还是丘国难得的春季，街上熙熙攘攘。
这一切与方才都不同，睿智如言念，想想就明白，这儿应该类似是凛冬经历过的往日残影，也很快意识到手被紧紧握着，刚要收回来，就听古一觉淡淡道，“得牵着我手，不然恐怕你走丢回不去的。”不像假话，言念随他去了。
古一觉接着解释，“这儿是凛冬记忆中的过往，我们对过往做不出任何改变，还有，虽说没人看得见我们，可我们以肉身往来，所以，务必小心。”
“好，说回来，你这法术确实不错，只是对视，即可迷人心智，进入记忆，不得不说，能省去很多麻烦。”言念夸奖，到底是含蓄些，她清楚，这样的法术，需要多高修为，耗费多少法力，其中自然不必多说，并且，妖族尚存等级，这法术，不是平平之辈便可习得的。
古一觉还傲娇上，扬起脸，“这算什么，不用她昏过去，我也能做到，只不过……”他没那么多信任，对任何人或妖。
不用他全说完，言念也懂，进入别人回忆，看似他施法简单，可这事，不乏凶险，尤其是当本主清醒时，是可操纵自己回忆的，也岔开话，“这是哪儿呢。”
“护城河……静观其变吧。”
两人执手上桥，站在最高处，以便更好将四周尽收眼底。
“有人落水啦！！救人呐！”
……
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加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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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凛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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