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夜。”
“杀……不对，飞檐劫盗时。”
施瑾澜换上夜行衣，将自己捂得严严实实，除了眼睛其他几乎看不到什么。
她跃上竹屋屋檐，朝着竹林飞身而去。
一袭黑影借着墙边竹子的韧劲，跳上城墙，踩着屋檐径直往王府方向飞去。
黑影飞檐踏月，在王府屋顶上穿梭，身手敏捷，动作迅速，避过巡逻卫兵来到王府宝库前。
看着门上的锁，施瑾澜微眯起眼睛，取下腰间匕首，使出内力对着锁用力一挑，锁在锁扣上摇摇欲坠，她稳住锁身，轻轻推开门，进入宝库后将门合上。
里面的奇珍异宝，即使在黑暗下也散发这诱人的光芒，她拿出布袋借着月光开始搜罗金银财宝。
转眼便被架子上的一尊玉佛吸引了视线，朝着玉佛逼近，不管怎么拿玉佛皆是纹丝不动。
莫非是机关？
她眼底闪过一丝兴奋，说不定里面会有什么好东西。
刚想转动佛像外面便传来话语声，“不好！有贼！快去叫人。”
施瑾澜暗道不好，转开佛像躲进架子后的密道中。
黑漆漆的密道，隔绝了外头的声音，施瑾澜扛起鼓鼓的布袋，拿出火折子，摘下面纱吹燃，微弱火光的照耀下，映入眼帘的是一条深长的甬道。
甬道下是无尽的漆黑，有多长？不知道，就像一个未知的黑洞，有什么？不知道。
可是已经没有回头路可以走，施瑾澜拿着火折子缓步向前，手里的火折子也只能照亮一方寸土，越往深走便隐约飘来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让人有些不适，心里也有暗流涌动。
紧张，不安。
又耐不住好奇心的折磨，她只得硬着头皮往前走，越走味道越浓。
是一股腥臭的味道，不似血腥气。
思绪漂浮间，远远的一片昏暗的光亮照耀在甬道的砖墙上。
看来那处应是开朗的，她吹灭火折子，重新戴上面巾，一步步的朝光源挪动着，每一步都小心翼翼。
浓烈的腥臭味倏然冲击鼻腔，恍惚见一阵声音入耳，好似女子细小呻吟，又好似气弱夜莺的呼喊。
转过拐角，不好的预感越发强烈，只因那另人作呕的腥臭味伴随着女子的呻吟愈发大了。
又转过拐角，眼前豁然，狭窄的甬道尽头是宽敞的密室，施瑾澜心里的难安，做好战斗准备，握着匕首护住胸前，朝着密室走近。
密室里放着的不是什么金银珠宝，而是罗列的刑具。
这简直就是刑房。
“王…王…爷，不…不要了，求…求你。”女子痛苦的呻吟扯回施瑾澜的视线，她下意识避到墙后，探出脑袋向深处看去。
墙边放着一张刑床，男女成骑乘之势，显而易见他们在干什么。
女子手脚皆被禁锢，发髻一句散乱，白皙皮肤上伤痕累累，青紫不一，唯有那张面颊完好无暇，却也早已被痛苦占据，眼里脸上都是泪痕。
看着女子已经涣散的目光，可想而知她有多么奔溃，施瑾澜紧拧眉目凝着那男子的背影，不自觉攥紧拳头。
简直禽兽。
她握紧匕首想要靠近时，不知从哪响起的钟声，让她不得不收回步子。
男人立刻停下动作，声音冷冽，“今日便饶了你。”
他穿好衣服，按下一旁的机关，石门徐徐打开，他才解开女子身上的桎梏，女子手脚无力垂下，就那样被他拖着朝石门外走去。
良久，施瑾澜才从墙后走出，走向机关处，心中早已五味杂陈。
按下机关，快速窜出石门，却闯进一间屋子，屋子里并未点灯，只有月亮借进屋子的几束光亮，女子瘫软在床上，似乎听见声响，虚弱的喊出：“谁？”
施瑾澜收回迈前的步子，愣在原地，站在暗处看着她，犹豫着要不要开口。
那张脸在月光下显得有些惨白，额上还落得细微的汗珠，鬓边的发丝被薄汗粘黏在脸上，女子也在看着自己，她挣扎着起身，却几次倒在床上。
她没有喊人，许是已经没了力气，可她起身做什么？
施瑾澜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从怀中拿出一个药瓶放在一旁的书案上。
“姑娘莫怕，我不会伤害你，只是想问你借个路。”不等她回答，脚步一转朝着房门口走去，刚扶上门框，想到什么补充道：“书案上的药对你的伤有帮助。”
话音一落，拉门关门一气呵成，跳上房檐，站在檐上瞧着不远处园子里闪烁着的光亮。
原来此处只是立于王府的偏僻角落。
施瑾澜背着布袋，施展轻功飞向城外，在较为穷苦的村民家门口都放了一锭银子。
回到竹屋接近天亮，躺在床上心中久久没有平静下来，自己救了那么多人却无法救她……
不过……
自己无法救的有太多人。
与此同时，偌大的王府灯火通明，时不时传出几声怒吼：“给我搜！就算把雁京城翻过来，也要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贼人抓出来！”
客厅内一片狼藉，锦衣男子叉着腰喘着粗气，怒目圆睁，指着亲兵谩骂：“本王养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让人偷还偷到家里来了，一个个都是饭桶！”
管家陈蹊是豫王忠实奴仆，当然不能眼睁睁看着豫王这么自乱阵脚，出言说道：“王爷消气，可否听老奴一言，最近城里有好几个富商家都丢了东西，我听说这江湖中有一盗贼，惯爱窃取财物，会不会是他呢？”
“哦？”豫王紧皱的眉头舒展了些，“是谁？”
陈蹊拱着手，谦卑道，“老奴听闻此人被唤为‘玉面圣手’，却无人知晓此人真实相貌。”
“不管用什么方法，都要给我把这个人找出来，切记，不可闹得太大，”豫王深思熟虑，继续说道：“让县令派人去这几个富商家问问，贴通缉令以富商的名义悬赏拿人。”
“一有消息，便要做得干干净净。”
“明白。”陈蹊躬身而退。
高墙大院之中，庭院深深，在灯笼的照耀下宅子里的山石水榭，亭台楼阁依稀可辨，唯有后宅角落的一处暗着灯的小木屋，和这巨宅显得格格不入。
白簟秋依旧那般躺在床上，偏头看着书案上的药瓶，慢慢坐起身子，纱衣之下的身子有些单薄，体间的伤口还在微微往外渗血，在月光下更加狰狞，秀眉也因身上的疼痛拧在一起。
她拖着身体朝书案挪动，即使跌倒仍是爬动而行，血滴落在地上，碾压而过被拖出一条血痕。
白簟秋贝齿轻咬着下唇，始终未喊出疼字，可她心里似乎已经同身上一般滴出了血。
疼……好疼…
她撑着桌案边站起身，一把拿过药瓶，倒出两颗如筷尖儿般大小的黑色药丸卧在掌心中。
不假思索的服下，不管是否有毒，对现在的她来说，便是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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