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雁京城外往东行五里,便乃万竹山,山脚有村,村外小路蜿蜒于山,马车绕山而行,穿行在竹林中。

白簟秋坐于马车内,倾身掀开拦在厢口的帷幔,施瑾澜正驾着车迟迟而行,周围竹林并不紧密,反而宽敞,正午的光穿透竹叶缝隙洒在林中,形成光斑,竹子弥漫的清香,令她心情舒畅了些许。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的景色。”白簟秋就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谢谢你,施姑娘。”

“姑娘不必言谢,此处幽静,鲜有人打扰,你也可安心养胎。”施瑾澜背对着白簟秋,眸中渗着笑意。

气氛再次变得幽静,只闻几声鸟叫和竹叶迎风而动的沙沙声。

车厢内的人儿开口说道:“刚刚一直见到有百姓热情的跟姑娘打招呼,想来施姑娘是人缘极好的。”

施瑾澜笑了笑,说:“不过偶尔会去村子里给乡亲们医病。”

“原来是这样,施姑娘真是医者仁心。”

施瑾澜唇角不自觉勾出笑来,“姑娘谬赞。”

马车缓缓停在一座不小的竹屋前,施瑾澜跳下马车,伸手将白簟秋扶下。

推门而入,院中种着花草,晒着草药,并排两居,往里还有处小院门,里头有一竹棚,置着各式各样的的药材。

白簟秋打量着竹屋,眼中充斥着新奇,她将视线投向,竹棚旁的水缸处,缸上方有一竹筒通向外面,有水流入缸内。

“施姑娘,我还从未见过如此的注水方式,这水又是从哪来的?莫非屋外有河?”

施瑾澜走到她身边,“嗯,屋后有一条小溪,清澈见底,我师父便想法子用竹筒将水引了过来。”

白簟秋眸中渡上赞赏之色,看着缸中要溢满的水,又疑惑起来:“你师父真是厉害,不过水满了当如何?”

施瑾澜笑了笑,从药桌上拿了一个小木塞,塞进竹筒的节内,竹筒瞬间止住了水流,只有水珠滴下。

白簟秋发出一声惊叹:“令师定是很厉害之人。”

“是啊,师父他老人家确实很厉害,被人称作‘妙手医师’”施瑾澜走到一旁的竹桌旁坐了下来。

“妙手医师……”白簟秋若有所思,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也坐去了竹桌边,“我想起来了,曾经在嫣翠楼,我听客人提起过,说他妙手回春,却是性格怪异的高人。”

“没想到施姑娘竟是高人的徒弟,怪不得人人皆叹。”

施瑾澜摇头浅笑,给她倒了杯茶,“师父酷爱游山玩水,连我都有好些年未曾于他见面了。”

白簟秋道:“施姑娘一定很孤独吧。”

“孤独?”施瑾澜愣了一会,笑道:“也许会吧,不过习惯孤独,方会享受孤独。”

白簟秋扯着衣袖,眼眸低垂叫人看不清神色,嗫嚅道:“那我……会不会打扰到姑娘的清静。”

施瑾澜瞧着她,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解释道,“姑…姑娘莫要这般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我去给姑娘收拾屋子。”施瑾澜只得结束话题,快步走向屋子。

白簟秋看着施瑾澜的背影,深思片刻,站起身来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

屋子收好,施瑾澜伸了伸腰,走向门口阵阵黑烟掠过,她心下一惊,冲出门外滚滚黑烟从厨房冒出,厨房里传来阵阵咳嗽,她也被烟呛得咳起嗽来。

“姑娘!”施瑾澜掩住口鼻,神色慌张的冲进厨房,只瞧见一袭粉衣正蹲在灶旁生火。

施瑾澜连忙拉起白簟秋往竹屋外走去,直到呼吸到新鲜空气从松开她。

白簟秋白皙的皮肤被烟熏得一片黑,她内疚的低着头,绞着衣角,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正等着被大人训斥。

施瑾澜转身看着她,她确实有些生气,“你现在什么情况,你不清楚吗?”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白簟秋声音越来越小,“我只是想给你做顿饭。”

施瑾澜看着她的模样,心里不由得一软,自己是不是太凶吓到她了,毕竟她也是好心。

黑烟徐徐从屋里飘出,飞向天际。

施瑾澜无奈的叹了口气,伸手拉过她的胳膊轻轻拽到身前,用衣袖给她擦拭被熏黑的脸。

白簟秋被施瑾澜的举动吓到,下意识不知道该作何反应,看着她认真给自己擦脸的模样,心中升起一股暖流,嗅着淡淡的草药香,脸上也微微攀起温度。

等黑烟逐渐散去,施瑾澜才拉着白簟秋进屋,一边走一边柔声说着:“我知道你的好意,只事你还怀有身孕,不能太过劳累,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吧。”

施瑾澜将她扶到床边坐下,到了杯茶递给她,“你先休息一会,我去做饭。”

白簟秋说:“我帮你。”

施瑾澜看着她,微笑着摇摇头:“你需要休息。”

白簟秋站起身,“我不会添麻烦的,我可以帮你摘菜,这样的话即不会累又能帮帮忙。”

说完,不等施瑾澜回答,率先走出房门。

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厨房,施瑾澜走到她身边:“姑娘,可有想吃的?”

白簟秋笑着摇头,低声说道:“施姑娘做什么我便吃什么。”

“好。”

竹林中鸟儿的唧叫伴随着院中的几阵鸡鸣,竹子的清香中夹杂着一阵米香。

两人在厨房里忙碌着,施瑾澜熟练地切菜,炒菜,动作熟练自然。

白簟秋在一旁帮忙递东西,眼神充满好奇和敬佩,看着锅里的菜,香气四溢,她咽了咽口水。

施瑾澜看到她的模样,笑道:“马上就好。”

两人吃着饭,时不时谈笑几句,施瑾澜无意之间看见白簟秋袖子下露出的小半截伤痕。

看着狰狞可怖的伤口,仿佛又想起那夜密室的情形,不过这倒像是新伤,那可恶的王爷难道又对她施暴。

饭后,施瑾澜拿着一瓶伤药来去找白簟秋,看到她正坐在床边整理衣物和首饰,她立在一边默默的等候着。

她的衣裙都较为素雅,就连首饰都不似大户人家那般华贵,可其中较为显眼的是,素雅中的一套艳丽的红色衣裙,几套银饰中的几支金簪。

等她忙活完了,施瑾澜走过去轻轻掀开她的衣袖,数条伤口映入眼帘。

白簟秋被她的举动吓到,下意识抽出手将衣袖拉了下来,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结结巴巴的说道:“没……没事。”

施瑾澜神情严肃起来:“怎么可能没事,皮肉都绽开了,必须及时上药。”

“我说了没事。”白簟秋不敢看她,索性将身子转向一边,“多谢施姑娘。”

施瑾澜握住她的肩膀,转向自己,“你现在要好好爱惜自己,因为你不是一个人了,我只帮你擦药。”

白簟秋微侧着头没有看她,施瑾澜继续柔声问道:“好吗?”

看到她点头,施瑾澜再度掀开她的衣袖,看到触目惊心的伤口,她眼中闪过一丝心疼,抹了药膏小心翼翼的为她涂上伤药,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呵护一件珍贵的宝物。

伤口间夹杂着乌青,真不晓得她在王府里还遭受了怎样的虐待。

伤药刺激下的伤口传来钻心的疼痛,白簟秋别着头,双眉紧锁紧咬着下唇,没有发出声音,可是手却在微微颤抖。

手臂上传来的凉意扯回她的视线,看着施瑾澜弯着腰,一边给她涂药,一边给她伤口吹着气。

她眼中涌上一抹湿润,她从来没有想过,这个世界上还会有人如此关心自己。

施瑾澜抬起头,看见她眼中的湿润,心中一慌,“我弄疼你了吗?”

白簟秋意识到自己的失礼,急忙摇头,“没有,谢谢你。”

施瑾澜轻轻将她衣袖放下,笑道:“跟我还客气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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