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军营里生起了篝火，异域的鼓点激情荡漾，人群里簇拥着一群身材曼妙的胡姬，个个生得绝色妖娆，她们穿着朝阳般绚丽的薄纱服饰，婀娜的腰肢若隐若现，亮片和铃铛点缀其间，勾得那群气血气方刚的将士们心神荡漾。
李桃厘实在是克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她悄悄地在光亮的边缘寻了个木桩坐下了。
她很快在人群的最中间寻到了齐城的身影，他总是那么夺目，以至于都不用刻意寻找，就能一眼看到他。
那队胡姬，怎么舞着舞着，就开始斟起酒来，给将军斟完又给少将军斟，斟着斟着，又跳起了舞来，都快跳到将军的大腿上去了，当然，更要跳到少将军的大腿上去了。
李桃厘不想再看下去了，她想到那个皇帝，昏君，他的老婆很多，果然男人都一样，有了权力，就会有很多老婆。
她起身走了，想离热闹的人群越远越好，军营里的篝火越来越远，直到缩成了一个小点，热气也慢慢褪去，李桃厘才发觉自己冻得有些意识模糊了，她对着手指喝了口气，刚想要将手缩进胳肢窝里，却整个人被一只苍劲有力的臂膀捞起来，悬在了半空。
下一秒，她已经坐在了马背上，靠在一个温暖的胸膛里。
“少…齐城？”她喃喃的声音被风吹散。
“嗯，久等了。”
塞上又下起了雪，一轮残月高高的悬在半空，天空中繁星璀璨，比王城里亮得多。
两个身影坐在沙丘的边缘，他们抬头望着飘雪的夜空，广袤无垠的沙漠在夜色里连绵起伏。
“你叫什么名字？”
“桃厘，桃子的桃，毫厘的厘。”
齐城转过头，月色掩饰着他诧异的表情，他望着李桃厘的脸，精致如玉般的脸蛋，在月光下发出无瑕的瓷白的光。
“你就是李丞相的女儿？”
“阿父叛了国，已不是丞相了。”李桃厘低下头，几缕发丝垂在她冻红的耳边，好生让人心疼。
齐城刚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是想了又想也没有说出口，他吸了口气，酝酿半天，准备再开口时，却被夜空中忽然传来的嘈杂声打断了。
远处营地里火光冲天，兵器交锋的声音阵阵传来，叫喊声参杂在大漠上呼啸的风声里，久久不能散去。
李桃厘跟着齐城返回到军营里时，一大群将士和胡人倒在血泊中，还有很多人在打斗，拧作一团。
原来这场热闹早有预谋。
耳畔传来一声女人的呵斥，随即李桃厘被齐城护到了身后，他僵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李桃厘。
她惊恐的看着一把匕首刺入齐城的胸口，周围的衣服被鲜血染红。
原来，那枚铜镜，是护在胸口的护身符。
“李桃厘？”那胡姬竟叫出了她的名字，并一把将她扯了过去。
李桃厘甩着胳膊奋力挣扎，却拗不过那高出她一个头的胡姬：“你怎么还和杀父仇人们混在一起？”
“……”
李桃厘的身子像是冻住了一般，她艰难地扭过头去，望着雪地里斜站着的那个男人，昏暗的夜色下他的瞳孔映出周围熊熊火光的颜色，用一种复杂的神情看着她。
她没能听到她想要的解释，哪怕一句否认。
李桃厘眼里含着泪水，她紧咬牙关，好看的脸上挤出了几道皱痕，她从怀里掏出那枚小小的铜镜，毫无眷恋地抛到了齐城脚边。
她转过身去，听见身后有人倒下的声音，到她没有再回头。
她就这样被拽着，如行尸走肉般，同那胡姬回了他们的营地。
那晚降下大雪，将战场打扫得干净。
后来，那胡姬说，污蔑丞相勾结匈奴，出卖朝廷机密，欲攒动谋反的人正是太子，而他手下负责传递消息制造伪证从中作梗的便是那大将军。
“李丞相和胡商往来，帮他们贸易，劝他们归顺，一番报国衷心却被小人所害。”胡姬哼地冷笑一声：“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她恨了很久，再后来，李桃厘才知道，胡姬那番话有何深意。
当年全靠大将军一人是没法捏造事实陷害一国之重臣，胡人里也出了叛徒，正如那胡姬所讲，一切，都是一场统治者之间利益的争夺，而下面的芸芸众生，皆是这场较量当中的牺牲品。
当年，齐城究竟知情吗？如果知情，他又知道多少？
李桃厘想过，想了很久，一想便是十年，而她也不过才二十五岁而已。
那队献瓜的胡商只是突厥一支底下操控着的商队，他们平常四处做生意，并且在必要时候，继续执行类似于献瓜的任务。
而李桃厘，就是这任务中的一员。
那名胡姬教了她用匕首，用骨头磨成的锯刃小刀，教她跳胡人的舞蹈。
哪怕她是李丞相的女儿，哪怕李丞相过去对他们有恩，但是李丞相已死，她想在这里活命，就只能入乡随俗。
况且，这群胡人已经念在她身份的份上，对她非常客气了。
十年里，她和胡姬舞女们一起执行过几次献瓜任务，面对她的同胞，她似乎不再有恻隐之心，明明以前她是一个救人的医者，现在怎么成了杀人的刺客。
每个被她杀死的汉人，都用看叛徒的眼神看着她，直到死也不瞑目。
她接到了一个新的任务，刺杀朝廷驻守边疆的军队将领，这将是他们敲开大国之门的第一块砖。
是夜，她在一面华丽的大铜镜前梳妆，她给自己扎上胡姬的马尾辫，戴上面纱，涂上艳丽的胭脂，浓郁的香味呛得她有些呼吸困难。
洒脱奔放的音乐奏响，胡姬们在篝火旁扭动着身体，火光映照着她们身上的薄纱，勾勒出女人们妖娆迷人的身体，她们一颦一笑皆撩拨着那群将士们的魂魄。
人群的正中间坐着一位汉人的将军，他的气场一眼瞧着便是超凡脱俗，一袭黑衣丝毫掩盖不住他的锋芒，剑眉入鬓，凤眼生威，古铜色的肌肤和衣物遮挡不住的肌肉，给他增添了几分成熟男性的魅惑。
李桃厘熟练地舞到将领们的身边，一一为他们斟酒，斟完又继续跳舞，音乐越奏越响，她的腰肢像一条小蛇般随着音乐扭动，引得那群男人们都无瑕喝酒了。
面纱下她弯着眼笑得很魅，这是她练习过很多次的笑容，以至于她已经熟练到，无论自己心里在想什么，都能保持着这个表情。
她试探着给那将军斟酒，可他只顾着喝，都不正眼瞧她，但李桃厘并不意外。
装模作样，这样的将领她见多了，只要她稍稍勾勾手，男人就会上钩。
周围人声鼎沸，胡姬们的笑声尖锐爽朗，夹杂在一群男人们饮酒作乐的欢呼声里，李桃厘顺势坐到了这位将军的大腿上。
她一只胳膊绕过男人的脖子，将酒杯送到他的嘴边，喂他喝了下去，一只手轻轻搂在他的胸口，不断撩拨着他的衣襟。
“将军好酒量。”她媚眼笑着，背着她一贯的台词。
她的□□隔着一层绸缎和一层薄纱在夜色中若隐若现，她的脚尖不停撩拨着男人的战靴，上面系着的铃铛铃铃作响。
男人的目光移向了她，李桃厘知道，她就快要得手了。
男人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面纱下的她，像是中毒了，像是出现了幻觉，他竟然鬼使神差地把手放在了这胡姬的腰间，一种很强烈的**让他想要在这女子嫩得出水的腰上掐一下。
他觉得，这个人，尽管化着胡姬的妆容，却瞧着不像胡人。
“你是谁？”
“小女名叫桃厘，桃子的桃，毫厘的厘。”
李桃厘轻笑，她知道，该收网了。
她从腰间拔出匕首，狠狠刺向了男人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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