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今觉得这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一天。
他像每个周一那样，拿起清扫工具往学校花园的那栋两层小楼走去。因为上午没课，贫穷的他就利用这个时间接了清洁工的活。
眼前的小楼通体呈现有层次的白色，细致的浮雕挂在石柱顶端，一看就造价不菲。
更不一般的是一楼的玻璃花房，里面簇拥着各类鲜花，都是专门聘请园丁精心培育的。
不用想也知道，一个能在首都艺术大学的校园里拥有这样一片地的人，当然非富即贵。
郁今熟练地打开大门，走进那个大房间，地板果不其然满是颜料，墙角放着的三角钢琴显现出华贵的光泽，与周围脏乱的环境格格不入。
他不懂有钱人的怪癖，为什么会在类似画室的地方摆放一架钢琴。不过他明白，不该看的不能看，不该想的不能想。
这是一个穷鬼路人甲在首艺这个遍地都是权贵的地方的生存之道。
为什么说是路人甲呢，郁今早上一醒来，就突然觉醒了自我意识，知道自己是一个全息乙女游戏的路人甲。
这个乙女游戏多少有点不走寻常路，尽管是校园背景，但里面的男主都有点疯，爱好非常奇怪。
剧情就是女主在吸引变态们的同时，攻略驯化他们，使他们成为自己的裙下之臣。
还挺带感的。郁今想。毕竟把天之骄子拉下神坛是大家喜闻乐见的剧情呢。
他现在正在打扫的地方就是属于其中一个攻，宿敛意的。
宿敛意是全校有名的天才艺术家，不仅在绘画领域有极高的天赋，而且是一个非常出名的青年钢琴家 。
被粉丝们称为小莫扎特。
以前郁今也羡慕过，有些人生来拥有滔天富贵和这样高的天赋，简直就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现在他想，宿敛意毕竟是男主之一，也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亲儿子吧。
不管怎么样，男主这样优秀的人，都是他这种小路人甲接触不到的。
他一边发呆一边干活，很快就把颜料擦拭干净了。
走到墙角的钢琴处，郁今捡起一根躺在地板上的画笔，画笔笔头上的红色颜料红得刺眼，这种色泽，总是让他忍不住想起鲜血的颜色。
又想到这个世界男主们的恶劣性子，他哆嗦了一下，不禁在心里同情起了要攻略这群变态们的女主。
门咔吱一声，正要站起的郁今身形一晃，不小心靠在了钢琴上，而手上的画笔正直直戳向琴身，在那黑色的外壳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他倒吸一口凉气，抬眼看正踱步走来的人。那人个子很高，穿着白衬衫，衬衫袖口的钻石袖扣在光下折射出绚烂的光芒。
直到宿敛意站在他面前，郁今才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他心跳加速，艰涩地咽了咽口水：“对不起。我弄脏了您的钢琴。”
白衣少年微微一笑，零散的黑发搭在眉上，微眯的灰色瞳孔天然带了艺术家的忧郁与神秘：“没事的。”
他拿过郁今手里的笔，吐字轻柔和缓：“你是来打扫的人对吗？”
郁今干巴巴嗯了一声，手足无措地想要把钢琴上的污渍擦掉，却忘记了颜料会被涂开，只会越抹越脏。
“好了。”宿敛意轻笑，抓住了他的手指，“你的手也脏了。”
“真的，真的很抱歉！”郁今怕得快要哭出来了，这架钢琴一看就知道不是他能赔得起的，而且宿敛意性格古怪，他怕自己性命不保。
宿敛意走得更近了，他的角度可以将郁今湿润发红的眼尾看得很清楚，沾湿的眼睫像是被露水打落的蝴蝶羽翼，透着一股楚楚可怜的劲。
他伸出大拇指，将颜料点在郁今的眼下，极似一颗艳极了的泪痣。如他所预料的那样，少年本就漂亮的容貌因为这点红色变得更加瑰丽，是上帝最满意的造物。
“你想赔我？”他垂着眼，语调漫不经心。
郁今被他的举动吓得脸色煞白，似乎预料到了自己悲惨的未来：“我、我赔不起。”
“唔。”高个的那人的唇角弯出缱绻的弧度，似乎含着无限情意，眼底却冰冷一片，像是最深的湖，“那我这样就放过你，是不是有点太轻松了？”
“您想怎么惩罚我？”郁今被吓得快哭了。
很快他就知道了。自己的身体瞬间悬空，被压在琴键上，钢琴发出一阵杂音。
郁今被迫仰着头看宿敛意，小腿绷直点在地面上，不知道他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宿敛意拿起画笔，很有礼貌。
“我知道，你也不想被弄脏是不是？抱歉……我有点忍不住了。”
脸上的触感冰冰凉凉，他呆呆地任由面前人摆布，柔韧的腰被骨节分明的手指抓住，整个人被禁锢在琴键上。
意识到宿敛意在做什么，他想要挣扎，却慌乱撞进那双灰色眼眸里，那眼里的兴味让郁今呼吸一滞，分不清这是现实还是梦境。
脑海中突然响起一连串警报。
【出错！请求修复。修复失败，失败，失败。系统002号将为您服务！】
宿敛意在他脸上画完，很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作品，红色的图纹在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肤上妖艳又圣洁，配上郁今惊慌的眼睛，像即将被献祭给神明的祭品。
天才艺术家想到这处，忍不住笑了。
献给神明，现在他就是那个神明，只要一低头，就能轻松占有自己的祭品。
他入了迷，含住郁今的唇。钳制住那双想要推拒的双手。
比想象中的更甜美。
——
郁今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跑出那个地方的，事情在宿敛意低头的那一刻就变得一发不可收拾了。
他现在只知道自己是真的完蛋了，这个世界也是真的出问题了。要不然男主怎么会、怎么会对他做那样的事情啊！
这是女主的戏份，路人甲真的承受不来！
努力平复心跳，郁今力竭摔倒在花丛里，锯齿状的绿叶抖了抖，白色的花瓣也落了几片在他的黑发上。
他吃痛地爬起，没有立马站起来，只是坐在原地思考人生。
这一切都太不正常了。
【系统002为您服务，宿主有什么疑问我都可以解答。】
郁今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男主出问题了！女主呢？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世界意识出了问题，女主已被男主之一杀死，数据无法修复。】
听到这话，他傻了。
女主居然死了？还是被男主杀死的？
【那现在该怎么办？】
【这就是系统为何会绑定您了。检测到您是觉醒了自我意识的角色，系统将协助您完成女主的剧情，维护世界稳定。】
【什、什么意思？】郁今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您将取代女主，完成接下来的剧情线。】
他彻底死机。
这走向还能更魔幻一些吗？什么叫他取代女主走剧情？明明他只是一个路人甲啊。
“郁同学？你怎么坐在地上？”一个人在郁今出神的时候走上前，伸出一只纤长干净的手，“我扶你起来。”
郁今缓慢抬头，一张俊美的脸上挂满了关切，蓝色的眼眸清晰映出自己的倒影。
他满脑子只有一句话——真是见鬼。
这是虞念生。那个深不可测又疯狂的变态优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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