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一国太子不太可能真的娶一个敌对国家的公主为后,另一方面若是有婚事落在二殿下身上,他无论如何也得回京一趟了吧?不管是回来领旨成婚,还是拒婚。
其实永安帝心中迎娶嘉禾公主最好的人选便是临西王,用他既可以安抚姜国,也可以用这门亲事安抚那些皇室宗亲们。
甚至如果嘉禾公主并没有什么野心只是被迫出嫁,临西王绝对是一个良配,他如今二十四岁,府上却无任何侍妾,平日里也不爱去那些寻花问柳之地,他唯一的爱好便是摆弄一些古董字画,除了有点费钱几乎没有任何缺点。
嘉禾公主与他成婚后两人若是没有感情也可以相敬如宾,她甚至不用考虑后宅那些腌臜事,临西王的生母肃太妃也于三年前去世了,两人若是真的成婚她将会是月屏澜在这世上唯一的至亲之人。
永安帝叹了口气:“戌儿已经有多久没回来了?”
安喜立刻答到:“回陛下,再过两个月就是整整七年了。”
是啊,已经七年了,七年前的月景戌也不过是个十七岁的少年,永安帝还以为那时只是孩子在跟他赌气,他以为那只是一次普通的争吵,却没想到从那之后他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这些年他待在边关,几乎每个月都会写信,有给他的,有给皇后的,还有给太子和浔儿的,他能够感觉出来他还是很在乎他们这些亲人的,可也不知为何他就是不愿意回京城。
“戌儿当初走的时候朕以为他在那里坚持不了两个月就会回来,谁知道一晃七年都过去了。”
温昭能成为月国史上最年轻的丞相并不仅仅因为他的父亲曾经是皇帝的老师,而现在皇帝已经暗示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可能还不明白这位的用意。
“二皇子这样也是少年心性,成亲后想来定会好一些的。”
“温卿此话有理,听闻嘉禾公主姜蕴漓琴棋书画,诗词歌赋都十分擅长,一文一武,听起来倒也非常般配。”
永安帝对于这个安排非常满意,不过他想了想,还是没有直接让安喜去拟旨:“有劳温卿让人将朕的意思传给二殿下了,不过对外暂时先不要声张此事。”
温昭行礼:“臣,遵旨。”
“陛下,关于嘉禾公主遇刺一事,臣觉得既然您有意撮合二殿下与公主,不如再顺便知会二殿下,让他亲自带人跑一趟姜国的边营询问嘉禾公主的情况,一定要表达出我们对公主的重视。至于实际上的,臣以为可以派出几名暗探跟在暗处,待到万不得已之时让他们出手也算是多一重保险。”
月国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光明正大直接派人在姜国境内去保护嘉禾公主,这样的行为无异于是在打姜国的脸。
永安帝有些犹豫,毕竟自己的孩子是怎样的脾性他这个做父亲的最是清楚:“让戌儿去?他会答应吗?”
毕竟永安帝觉得,月景戌只要听了他疑似马上就要被赐婚这个消息就得发好大一通脾气,这种情况下他抗旨不尊拒绝代表月国去跟姜国沟通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个还请陛下放心,臣会想办法说服二殿下的。”
这些年温昭跟在他身边做事永安帝觉得十分顺心,他也很信任对方的能力,于是答应了他的提议。
温昭走出御书房时依旧是那副淡漠如竹之姿,可没人知道他心中有些许欢喜,因为阿浔交代他办的事情他已经处理妥当了。
月洵在信中让温昭对于和亲一事帮忙运作,最好暂时将对象确定为二皇子,他其实也没做什么,凑巧陛下也有要利用这件事情逼二皇子回京的目的,如今处理完了他正好可以去给阿浔回信。
他在信中并未详细说明自己究竟为何暂时不能返回月都,也依旧未曾说明为何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如今的行踪,温昭是如今月国中唯一一个与他有联系的人,自然要尽力帮他。
月洵想让月景戌娶嘉禾公主的理由也很简单,如果迎娶了和亲的公主,尤其是还是从姜国来的公主,那么他就彻底失去了能坐上皇位的机会,即使嘉禾公主不在人世。
毕竟从他和公主成亲的那一刻开始,他与姜蕴漓就已经彻底捆绑在一起,若真的有这个可能,这宗亲哪怕扶持他月景浔,也不可能会同意月景戌上位。
月洵并不是真的想让月景戌娶公主,他只是想借着这个方式拖延一些时间,他需要时间去确认,因为他不相信这个从小到大最宠爱他的二哥将来会走上谋逆之路。
自从中了情蛊之后,每次发作之时姜郃偶尔会喂他喝酒,偶尔会提前给他灌一碗迷药,但其实这两者的作用并没有多大,该痛还是会痛,但月洵发现每一次情蛊发作的时候他都会做一些看起来十分凌乱的梦。
梦中发生的一切对他来说太痛苦,也太荒诞了,可这一个又一个的梦境是那样真实,就像是一篇篇预言在警告他不要行差踏错。
换做是半年前的他恐怕根本就不会相信这些梦,反而会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之术,可他在将军府接二连三受到奇怪力量的影响,让他不得不重视梦境当中发生的一切。
目前为止他能得到的信息其实并没有办法串成一个完整的故事,大多都是零散而又断断续续的,而且集中在姜国与黎影的将军府。
这次,他看到了一些时间上应该比上次梦境要更早的事情。
他就像是一个置身事外的看客,对于眼前发生的一切并不能做出任何改变,只能眼睁睁看着它发生。
他手持长剑,站在月国皇宫中巍峨肃穆的主殿前,周围是数不清的尸体,天空似乎也被这紧绷的气氛给染成了红色。
明明已是正午,阳光却被云层给遮盖的严严实实。
“皇弟,你既然已经失踪了,为什么不干脆就死在外面?何必回来给你皇兄添堵。”
梦境中的月景戌一身黑色的龙袍,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之上俯视着已经穷途末路的月洵:“父皇驾崩,母后随着父皇去了,太子身染恶疾命不久矣,之前你也不在,国不可一日无君,朕坐着这个位置名正言顺,皇弟,现在收手朕可以顾念往日手足之情,只当你是年少轻狂不懂事不再计较。”
今日正是月景戌的登基大典,满朝文武百官皆在,月洵挑着这个时间回来可不是他三两句话就能劝住的。
“名正言顺?你若真的名正言顺,又为何要对父皇身边的人赶尽杀绝!而且你敢说太子的恶疾与你没有半分关系?!”
月洵说这话的声音很大,殿内的文武百官自然都是听见了的,对于月国这段时间接连出现的变故,也不是没有人怀疑这些是否与目前最大的得利者二皇子有关,可他们都没有证据。
再加上月景戌确实是如今为止唯一的正统继承人,没有人会愿意为了心中的猜测去得罪即将登基的帝王。
月洵的这番说辞无异于是将这段时间以来一直被众人给刻意忽略的点给摆到了台面上。
只不过,他们也是刚刚才知道月景戌居然暗中屠杀先帝的亲信,若是月洵手中有能够说服众人的证据,即使最后赢的人还是月景戌,也会有大把的人想办法让他这个帝位坐的不踏实。
大半军权都被月景戌控制在手中,他们这些文武百官……根本就做不了什么。
“朕何时对父皇身边的人出手了?皇弟还是不要血口喷人为好,如果你是指安喜公公,想来阿浔刚回来并不知道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安喜公公是为了保护父皇被刺杀身亡的,与朕可没有什么关系。”
月洵看着梦境中的自己露出失望的神色,他甚至能够窥探到这个自己心中在想些什么。
在这里,月景戌从小体弱多病,性格内向不爱说话,但绝对算不上什么纨绔子弟,他与两个兄弟都不亲近,“月洵”也只是将对方当成自己一直以来敬重的皇兄。
可如今对方却不知在什么时候变得这样面目可憎。
他在回到月都之间就得到了一些与月景戌相关的情报,对方与淮安王合谋多年,此番行径根本就是蓄谋已久。
而他,却因为一个男人,不顾自己的亲人在姜国待了这么久,如果不是温昭派人找到他,并且告诉了他皇帝驾崩的消息,他恐怕根本就想不起还要回家。
“月洵”觉得自己之前的状态很不对,他明明是那样理智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变成脑中只知情爱不知轻重的痴人?
可如今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他没办法改变,再后悔他也永远都见不到父皇母后还有他的大哥了,“月洵”知道,自己有错,甚至他得承担起如今局面的一部分间接原因,而罪魁祸首就是眼前他叫了二十几年皇兄的人。
“月景戌,安喜公公并没有死,本王在回月都的路上碰巧遇见将其救下,而公公还告诉了本王一个非常有意思的事情。”
月洵看见“月洵”揉了一把自己有些酸涩的眼睛,随后重新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盯着那个看起来高高在上的帝王。
周围一瞬间变得有些寂静,只能听见不远处鸦鸟时不时发出的嚎叫与火焰燃烧的噼啪声,风吹过“月洵”苍白的面容,他脸上的血迹已经干涸,曾经亮如星辰的双眸如今平静的像一滩死水,再难掀起波澜。
只听见他一字一句道:“你,月景戌,并非我月氏皇族中人,你是永安帝二十七年前从边关捡回来战死将士的遗孤。”
温昭:能帮阿浔做事!开心!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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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遗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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