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元佳节那日,谢府众人照例在松鹤堂一齐用晚膳,老夫人见下首的几个有些骚动的孙辈们,好气地笑了笑。
“怎么,这便坐不住了?今晚啊,你们几个一个也别想出去看花灯,都留在这儿陪我这个老婆子吧。”
几个哥哥们沉稳持重自不会有什么异议。
云屏、云环、云华几个大的也还算端得住,云芳当即就扁了嘴,但也没敢说什么。云柔则是一贯的怯懦。
谢维书虽然也想去看花灯,但姨娘教过他不要忤逆祖母的意思,是以他也没有说什么。只乖巧点头,可爱极了。
看着下面孙子孙女们的可爱表情,老夫人摆摆手,笑着看向余氏,“雅间可订好了?”
“早就订好了,在朱雀街上运来客栈订的,我问过常住京城的胡御史家的胡夫人了,她同我说那里是最好的看灯地方。”
“嗯,纵使要看灯,也不能使了规矩,你们几个女孩子和维书在楼上看就是了,可不许胡闹随便跑出去。”
老夫人训诫说。
“维武,你大嫂有孕你大哥陪着她,这次就由你带着弟弟妹妹们出去看灯,你做兄长的要照顾好他们知道吗?”
余氏也对维武认真道。
“娘你就放心吧,我会照顾好他们的。”维武认真道。
维书这才知道原来祖母不过同自己闹着玩罢了,撒娇道,“祖母最好啦。”
云华的心里也不免有些雀跃,自己还未看过花灯呢。
成天与云环混在一起,自己的心态都变得年轻了许多。
用过晚膳后,由二哥、四哥、五哥几个年长的公子并小厮丫鬟婆子们护着谢家几个小的,一起出去看灯。
上元佳节,花灯如簇,行人车马多如流水,各色花灯五彩斑斓看的人眼睛都要花了。
一路上挤着人群,一行人好不容易才到了雅间。
“五哥,我想那个大老虎,你去帮我买回来吧。”
云芳见到那个老虎花灯就有些走不动道了,那个张牙舞爪的大老虎威风凛凛的多像自己呀!连忙央求同母哥哥卖给自己。
“好,”维光好笑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妹妹。
“人家别的女孩子都喜欢兔子灯啊,荷花灯啊,偏你喜欢大老虎?真是让人难以理解。”
“你买不买,不买的话,等我回去,我就告诉娘说你欺负我。”云芳小嘴一撅,威胁道。
“买买买,我怎么敢不给你买呢,老虎灯是吧,我这就给你买回来。”维观两手一摊,他拿这个妹妹总是没办法的。
众人笑着看这对兄妹俩耍宝,云华心里也有些羡慕了,如果自己也有个同胞兄长就好了。
“四妹,六妹,七妹,九妹,六弟有什么想要的灯吗?二哥去给你们买回来。”谢维武关切道。
大哥没来,自己就是这里最大的,要照顾好弟弟妹妹们。
“我想要那个仙鹤灯,”面对着嫡亲的兄长,平时端庄持重的云屏也难得的露出了几分孩子气。
“我想要那个乌龟灯,”云环不好意思地开口道。
云华看了一眼走马灯,道:“我要那盏莲花灯。”
“我、我想要兔子等。”云柔小声开口,看了眼云芳怕她生气。
云芳注意到了云柔的目光,“我看你就像一只小兔子。”
“四弟、五弟和我一起下楼买灯吧。”
“好。”
说着兄弟几个就下了楼,一盏茶后就把灯带回来了。
云华把玩着手中的莲花灯,脸上也不由得露出了笑容,上元节的花灯真好看呀,从前只听说过,这次终于见到了。
“我听同窗说,每年上元节都会有花灯巡街的活动,届时整个京城的花灯都会绕着京城转一圈,朱雀街也是巡街的必经之路之一,到时的风景才叫好看呢!”
四哥谢维建介绍说。
四哥这么一说,云华心里也有些期待了,又捏起一块桂花糕,细细品尝着。
大家谈笑着,没多久就见远处出现了一片明亮的灯火,云华便知道巡街花灯来了。
先入耳的是敲锣打鼓的声音,纵使已经到了正月十五京城里的年味还是很浓。
麻姑拜寿、猴子摘桃、八仙过海……一个个灯车行过。
等到巡街花灯结束,时间也不早了,云华一行人就结伴回了谢府。
……
一觉醒来,云华发现屋子里多了一盏走马灯,猜到是谁所送的云华忍不住扶了扶额,这位世子爷是送自己东西送上瘾了吗?
想到这里云华又忍不住摇了摇头,那可是位喜怒无常的人物,他的心思寻常人怎么猜的到呢?
让春雨将灯收好,云华带着春桃请安去了。
……
看完花灯第二日,几位兄长就又回书院读书去了,就连谢维书也跟着去了,老夫人的原话说的是六哥儿也九岁了,也该进学了。
而云华他们几个的新夫子也到了,教导诗书的夫子姓吴,夫家早逝只留下一子一女,为了维持生计给大户人家的女眷们教书。
另外还有教导琴和棋的程夫子,教导书和画的李夫子,以及教导绣工的佟绣娘。
于是上元节后,云华姐妹几个开始了艰难的求学之路。
开学第一天,吴夫子了解了下各位学生的基本情况,按照他们各自的水平制定了学习标准。
云华自知自己底子薄弱,努力吸收着各色知识。
在一个月后,余氏寻的教养嬷嬷也到了,这位郑嬷嬷是刚从宫里放出来的,虽说只是一个不受宠太妃身边的普通宫女,但谢家为了请来这位嬷嬷也是费了很大劲的。
老夫人对云华姐妹几个寄予厚望,难免严格了些,刚学规矩的几天,云华每天回去肩膀都很是酸痛,等到第二天也没有多少好转。
但在坚持了十日后,云华的礼仪练习的越来越好,也没有了几日前全身酸痛的情况了。
……
三月初,谢府收到了贵阳长公主赏春宴的邀请,这位长公主是先皇的嫡女,也是当今圣上的嫡姐,是以在本朝很受宠爱她的面子少有人不给的。
这赏春宴的帖子可金贵的很,只发给三品大员及伯爵以上勋贵的府上。
宴会举行在先帝赐给长公主的荟芳园园中,说是赏春宴其实算的上是变相的相亲宴了。
收到帖子后,老夫人决定让余氏带着云屏、云环和云华去,主要是为云屏相看相看,云环和云华是为云屏打掩护的,至于云芳和云柔年纪都还小,还不到需要去赏春宴的年纪。
云华自无不可,四姐姐素来端庄,云华也是希望她能有一个好归宿的。
无缘得去的云芳和云柔也央着她们回来后好好讲讲赏春宴的事,云华等人自无不可。
……
“小姐可想好了今日穿什么去吗?”春桃想着长公主举办的宴会自然得隆重对待才是,一时之间有些犹豫不决。
“府里不是刚给我做了三套春装吗?穿那套鹅黄色的就是,再配上过年时祖母给的那套珍珠头面就是了。”
“此次去赏春宴,我就是个陪衬,不必打扮的太过亮眼,得体不失了身份就好。”云华察觉到了春雨的紧张,笑着说。
“是,奴婢知道了。”春雨将衣服和首饰取了出来,和春桃一起服侍云华穿戴好。
云华携春雨和春桃到余氏院中同余氏等人集合,余氏见了云华的装束,暗自点头,是个懂得分寸的好孩子。
“怎么穿的这样素净,雪燕去我把那只碧玉簪拿来。”
余氏把簪子插到云华的发髻里,“年轻女孩子就是要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这如何使得。”云华推辞道。
“长者赐不可辞。”余氏道。
云屏也劝道,“七妹你就收下吧,不过一支玉簪子罢了。”
云华这才不再推辞,“云华谢过大伯母。”
过了一会,云环也来了。
余氏就带着一行人向府外走去,等到了门口,马车早就备好了,余氏同云屏一辆,云环同云华一辆。
荟芳园位于京城郊外的徐山上,马车走了一个时辰才到。
余氏将请帖交给门房,带着云屏等人进去了。
荟芳园园如其名,园中草木繁盛,繁花似锦,十步一楼,五步一阁,移步换景,美不胜收。
长公主为各家府邸都配了一位婢女做介绍。
配给谢家的婢女名唤映红,映红知道谢府刚刚进京恐怕对京城之中各府中的情况不够了解,便为谢府众人细细解释着。
云华也跟着认真听着,努力把听到的内容熟记于心。
“慧君,是你吗?”一位身着松绿色衣服的夫人走了过来。
“是我,梨沁。”余氏微笑着看着自己旧时的手帕交,如今的通武伯夫人王刘氏。
“原来真的是你,你这次进京来可是要常住吗?怎么也不派人通知我一声。”王夫人嗔怒道。
“我去年才搬进京城,一直在忙着府上的事情,原想着等这次赏春宴后,也办个宴会请你们几个来聚一聚,却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了。”
“这是我的女儿云屏,还有我的两个侄女云环和云华。”余氏介绍说。
“伯母好。”
“好孩子,这是伯母的一点心意拿去玩吧。”说着从丫鬟手里接过几个红包递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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