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 第一百五十一章 羽衣破

戚奕和玄明正决生死之战,忽听一旁惨声鸣叫,都不禁转头寻声看去。

另一边,发出这声响的正是风瑶,可也并不是她被三首凤中伤,而是她卯足了力量将三首凤仅剩的一颗头颅摧毁。

三首凤被她杀了,瞬间化作灰烬。

玄明早就觉得局面有些不利了,这时又看见天边不远处,经阿莲报信后匆忙赶来的栖尘,他更觉自己该借着他们分神之时遁走。

阿莲见玄明出了天宫,便猜测他会有所行动,故而急忙回栾华殿报信,但见他们都不在,问殿中侍奉左右的仙侍才知,他们都去了沁然殿,她便匆匆赶至沁然殿,发现了熟睡中的栖尘,将其叫醒,并将玄明离开天宫一事说了个清楚。

栖尘一听大叫不好,断定是南凛在救戚奕时暴露了,故而引起玄明前去,他也顾不上会暴露行踪,立即往灵界幻尘谷赶来。

一赶来他就听见了那声凄惨的凤唳,他浑身一震,心中一紧,看见风瑶的原形飞在空中盘旋,直将对面一只怪鸟斩杀,他才稍稍松口气。

他的目光也确实都被风瑶那边吸引着,顾不得玄明。

所以玄明想也没想,转身就要逃,可他低估了戚奕对他的警惕,他刚一转身,就被戚奕瞥眼看见。

戚奕立即转回身,手持莫辞剑狠狠劈去,一道森蓝的电光划破玄明的背脊,令他吃痛大叫:“啊!”

这一击显然重伤了玄明,但他不能因为剧痛而有所停留,他死咬着牙关强忍了下来,最终还是逃窜走了。

戚奕正准备去追,却听栖尘一声大叫:“风瑶!”

他转头看见风瑶已然化身成人,但却面色惨白,身形摇晃,下一瞬直直往下坠去,栖尘纵身去接她,堪堪在落地之前一瞬将她搂进怀中。

戚奕也绝了继续追赶玄明的念头,朝栖尘和风瑶这边落下。

戚奕一落地便问道:“如何?”

栖尘摇了摇头:“她受了重伤,且法力耗尽……”

他的声音哽咽起来,不用他说完,戚奕也猜了个大概,风瑶此番重伤力竭,只怕很难撑下去了。

风瑶抬了厚重的眼皮看着栖尘,轻轻一笑:“慌什么,这不是还没死呢嘛……”

“我不会让你死的!”栖尘说完,就在手中汇聚法力源源不断地输入风瑶体内。

可这样做并不见效,风瑶惨白的脸色并未有半分好转。

“怎么会这样……”栖尘简直不敢相信,他睁大了眼睛,泪水夺眶而出,滚大的泪珠滴落在风瑶脸颊上。

风瑶看着他这焦急的模样,不免心痛,她的眼角也噙着泪,刚一开口,泪水就自眼角滑落至发髻之中。

“因为……我的羽衣破了啊。”

她的声音极轻,可听在栖尘耳中,却如一柄重锤锤向他的胸口,令他心口生疼。

她身为青鸾神鸟,羽衣便是她最厉害的护身法宝,但同样也是最致命的法宝,羽衣连体,一旦羽衣有损,她也会受到更加严重的伤害。羽衣破了,她便不能汇聚法力,故而栖尘的法力才无法在她体内保留下来。

栖尘拥着风瑶的手都颤抖了起来,这种无能为力的痛若锥心,他还是第一次感觉到,清晰地连呼吸都觉得痛。

“你知道我为何一直放不下赤铃那件事吗?”风瑶突然问道。

栖尘哽咽着摇摇头。

风瑶伸出手为他擦去脸上的泪水,回道:“其实不只是因为我可怜赤铃的身世,而是因为你喜欢过她,可饶是如此,这份喜欢终究被你抛弃了……我怕啊,我怕你喜欢的都可以被你轻易抛却,而我又没那么受你喜欢,若我陷得太深,到头来,受伤的就只会是我自己……”

栖尘疯狂地摇着头,直道:“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我没有不喜欢你!”

他着急忙慌地跟她解释:“我是对赤铃有别样的情愫,甚至很长一段时间都走不出来,但那种感觉太复杂,它不仅夹杂着我对她最初的怜悯之情、陪伴之恩,更有后来的愧疚之心。”

“那时的我在孤寂的生命中窥见了一丝相伴的温暖,可知道她是在利用我时,却将那丝温暖全都化作了痛恨,故而我欺骗了她,设计将她囚禁,我也曾一度认为我是由爱转恨,也以为我足够克制,可以为了大义将自己所爱背弃。”

“可是后来我才发现不是的,她于我而言,就像是冬日里的一盆炭火,温暖了我却又灼伤了我。我不能容忍她的背叛,不仅是被她欺骗了情感,还有自己竟因一时的疏忽,而差点酿成大错的恐惧,所以将错都怪在了她身上。”

栖尘红着眼,泪水连着不断:“风瑶,是你将我不再轻信他人的心撬开了一条缝隙,让我再次感受到了冬日里的暖阳,让我感受到了什么是爱,不是一味地享受被喜爱的感觉,还有想要为你付出一切的那种,奋不顾身!”

“风瑶,”他缓缓说道:“我是爱你的,我不能失去你。”

风瑶愣怔地看着他:“我一直以为我爱你比你爱我要多好多,可如今看到你为将死的我如此恸心,我便也知足了。也是,爱哪里分得清谁多谁少,你是爱我的,这便够了。”

风瑶笑着,身形却有了消散之意。

戚奕立在一旁,也垂下了双眸,忽闻身后有响动,他转头看去,看见是蒲茨拖着重伤的身子往这边走来。

蒲茨步伐蹒跚,一步一步艰难地移动到近前。

戚奕看着他,他却看着栖尘和风瑶,说道:“我想,我应该能帮到她。”

“什么!”栖尘猛然抬起头,“怎么做?”

蒲茨看了一眼戚奕,他知道自己方才帮了玄明,而如今重伤也逃脱不开,若是不做些什么,恐怕戚奕是不会放过他的。

他再次开口道:“我听闻凤凰一族有浴火重生的本领,只是时常因为不能承受烈火的考验,而被其生生焚烧至死,但我这里有可以减伤止痛的天地苍穹,若是她愿意一试,我便可以用天地苍穹帮她一把,将她的痛苦减轻一些,但最后能不能成功还要靠她自己。”

想到被烈火焚烧,不一定成功且还要承受如此剧烈的痛楚,栖尘的拳头攥紧,他紧咬着唇齿,半晌说不出那声“好”字。

风瑶的手放在他的拳头上,一只小巧玲珑的手却给他带来莫大的安慰。

她说:“反正左右逃不过一个死,不如试试,也许还有可能……”

栖尘看着她,将她逐渐消散的身形看在眼里,最后闭起眼睛,忍痛说道:“好,就依你。”

蒲茨朝戚奕拱手一礼:“劳驾神君引雷火。”

栖尘放开了风瑶,走至戚奕身边,他对戚奕点点头,眼睛却紧盯着风瑶。

见他们都默许,戚奕便也没有半分犹豫,莫辞剑朝天一指,一道雷便劈下,落在风瑶所在的地方,瞬间燃起幽蓝的雷火。

“啊~啊!”因为雷火的灼烧,风瑶的痛苦更盛,没忍住痛叫起来。

蒲茨立即掏出了天地苍穹,用法力催动它运转起来。

天地苍穹呈一个中球外环状,中间的玉球经法力催发滚动起来,外环则因内球的滚动而积聚力量,这股力量加在风瑶身上,瞬间减轻了她的痛苦。

只不过饶是如此,这雷火焚烧的痛却是一层一层地在加重,天地苍穹能为她减轻的痛苦有限,很快,她就又受不住地大叫起来:“啊~”

栖尘看着默不作声,可是攥紧的手心中已然出了汗,紧绷的神经也可以看出他在强忍着上前去抱住风瑶,跟她一起承担痛苦的冲动。他自然是不能上前,这样便会打断风瑶历劫涅槃。

戚奕的眉头也是蹙着,他也同样担忧风瑶能否抗住这雷火的灼烧。

渐渐地,风瑶又化为了原身青鸾神鸟,一身的青羽被雷火吞噬,烧为灰烬,大火蔓延至她全身,将她淹没在其中。

栖尘他们已经被熊熊燃烧的大火挡住了视线,看不到她了。

他焦躁起来:“不行,她会被烧死的!”

说话间,他就要上前,却被戚奕按住:“栖尘,关心则乱,你若贸然上前打断她,只会让她的处境更危险,相信她,再等等。”

一句“相信她”令栖尘冷静下来,他的声音颤抖起来:“我知道,我相信她,她一定可以的,我等……”

不管多久,他都愿意等,只待她浴火而生。

过了一会儿,一声清脆的凤唳划破天际,自雷火之中窜出一道倩影直冲苍穹,是浴火而生的风瑶,彼时的她,一身青羽之上镀了一层金辉,羽翼较之之前更加丰满,明亮的双眸熠熠生辉。

遥眼望去,她一身的羽衣终于成形,不仅成形,还变得更加牢固,更加光彩夺目。

“成功了!成功了。”栖尘高兴地大喊道,“风瑶!”

风瑶在天边飞翔良久才落地,重又化身成人的她一改之前的沧桑,满面荣光看着栖尘,亦是高兴地喊道:“栖尘,我成功了,我的羽衣好了,我不会死了!”

栖尘跑过来拥住她连连点头,紧紧抱着她时,一颗心都在止不住地颤抖:“看来,我们缘分未了……”

所幸,她成功了,所幸,她不会离开了,而他,再也不可能放她独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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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墨莲炽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