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季叶说清婉的病要治上一整月,清武他们便商量着留一部分人在此处陪着她,另一部分人先返回山门复命。
反正那藤妖已经被季叶收了,他们留在此处也没什么危险了,所以清月本想留下来,奈何清武也想留下,便将这带着众位师弟师妹返回山门的重任就交给了她。
“大师兄,还是让我留下照顾清婉师妹吧!”清月仍是不舍离去。
清武却凑近了小声说道:“师妹,不是我想赶你走,一来回去的路上恐有险难,我们二人法力最高,必须出其一带他们回去;二来我还是不放心这个叫季叶的姑娘,她突然冒出来击败了那恶妖,现又说能治好清婉,我怕她性情多变,突然改了主意加害于清止他们,所以我必须留下,到时候若真出了变故,也好护着他们先行逃离。”
“可是大师兄,你这样做也太危险了……”清月担心道。
清武拍了拍她的肩:“我们出山门之时,师父本就交代了此行危险重重,我这个当大师兄的怎能因此而却。行了,你好好收拾一下准备出发吧,说不定在路上还能遇上师父。”
一行人收拾好行李后,清武就送他们走到了雁城城门外,拜别时,走在最后的清月仍旧忧色重重,清远立即说道:“师姐放心吧,大师兄身边还有我和清止呢,清止虽冲动了些,但法力也不低,真打起来我们不见得会落下风。”
清月终是点了点头,安心离去了。
清武和清远是多走了几步送他们出城的,清止不放心清婉独自在客栈,所以早早返了回来,路上他还买了一屉包子,用纸包着,突临天上下雨,他赶紧双手护着包子一路小跑回到客栈。
迈进客栈,他先是抖了抖自己身上的雨水,然后就看见季叶独自坐在窗边看雨,他本欲装作没看见直接上楼,但上了两步就踟蹰着停下脚步,他看了看怀中五六个包子,又走了下来。
他走到季叶身前,她却连回头都不曾。虽说他讨厌她,但他还是拿起旁边的小碗,放了一个包子,又看到她略显苍白消瘦的侧脸,他顿了顿,想了想又放了一个。
他将碗推到她面前,“哎!”了一声,季叶微微侧头低眉看了一眼被他推过来的包子,没吭声。
清止也懒得再多说,见她看到了便转身上楼去了。
季叶也偏回了头,继续看向窗外的雨。这雨下得属实蹊跷,此地是临近北海的寒北之地,这雨却仍能以雨水的形貌下到地上,落地也不成冰,打在地上的雪堆中就立即消散了去。
那日她淋雨时心绪正不稳,无暇想这些,现在平静下来,回想起这雨打在身上的感觉,却是不对,说是雨,却有着雪的轻盈。
“小二。”她叫道。
客栈内小二哈腰走了过来:“客官您找我?”
季叶询问道:“这里一直都是这般下雨吗?”
“哦,您问这雨啊!其实也不是,往年也都是下雪的。”小二答道,“也就在今年初开始,突然下起雨来,虽说蹊跷,但除此之外并无怪事发生,也便无人再好奇这雨是如何下出的了。”
经店小二的话,季叶有了些猜想,她站起了身,顶着雨走了出去。
不一会儿,清武和清远也返回来了,他们直奔楼上,清婉在房内正吃着包子,清止在一旁想着事情,见他们进来,连忙招呼他们坐下吃包子。
清武坐下来询问清婉:“今日那季叶可有给你医治?”
清婉微微一笑:“大师兄,我相信她是个说到做到的人,何必非要人家一大早就跑来照看我呢!”
清止想起刚刚见到季叶坐在窗边,他便说道:“我看她起得也挺早,只是耍着性子在拖延罢了。”
清远立即嘘声道:“七师弟慎言,若是被她知晓你此番言语,再一翻脸走了,可怜的就是小师妹了。”
“不行,既然她都起了,我得去催催她,不能让她这么拖。”清武站起,推开门走了出去。
他来到隔壁房门前,手蜷着轻叩门:“道友,我是清武,既然道友已经起来了,还请道友遵守诺言给我师妹治病。”
半天没有动静,他又敲了敲,清止也走了出来,他道:“估计还坐在一楼窗边赏雨呢!”
清止走下楼去找她,却发现空无一人,季叶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但那桌子上,那碗和那两个包子还在,他伸手拿起了包子,兴许是在窗边,冷风一直吹着,包子已然冰冷僵硬。
清武见状不对,也跟了下来,他问道:“她呢?”
“刚才还在这儿。”清止思忖着。
清武一听脸色变了,他和清远回来的时候,记得很清楚这里是没人的,既然清止见过,那就是在他们回来之前她就走了,他急忙上楼将季叶房间的门踹开,里面亦没人。
他的手都气得颤了起来:“她跑了!”
……
雁城郊外一座雪山上,季叶正往山上赶去,一路上在这雪地里留下一排她踩的雪坑。
这雪山就在上次抓获藤水根那片雪林的附近,至于那藤妖为何没去雪山上躲着,而去了一片冰湖处,季叶猜测有两个原因,一是他本来的习性,二是这雪山有神女坐镇,他也不敢造次。
雪山神女掌管着这一带的气运,此处本该降雪却下成了雨,季叶推想,此事应与雪女有关。
起初在山脚还能看见一些兔子狐狸什么的,越往上走越寒冷,所见之物也就越少。快走到山顶时,她停了下来,此处有一大块空地,空地前是一个石门。
她蹲了下来,抓起地上一捧雪,在手中摩挲着,这块儿雪地上的雪尚有灵力残余,应是之前有个法阵在此。
找到了地方她便没再更深一步地去探究,而是看天色不早便原路返回了。今日出来的匆忙,还没给清婉治病,她得赶在天黑前回客栈。
返回时她飞身下山,紧赶慢赶,终于在天黑前回到了客栈。
一进门,季叶便看到清武、清远还有清止都坐在一楼,清武的眼睛发红,清远一只手拽着他将他按在了凳子上,而清止则站在窗边一脸担忧。
他们见到季叶迈步进来,几乎瞬间冲了过来,并齐齐喊道:“你去哪儿了!”
季叶没被他们这阵势吓到,随口一句:“出去溜达了一圈。”
说完,她就在他们气得欲言又止的注视下,淡然走上楼推开了清婉房间的门。
“这是要开始治病了?”清远反应过来。
清止不放心,他也匆匆上楼来到房内,正看到季叶抬起手,她睨了他一眼,又专注在手上的动作。她屏息凝气,汇集自己的灵力和元气灌输给清婉。
清婉虽为凡胎,但是她的病源却是苏镜璃的元神受损之伤,所幸经过之前的疗愈,她元神受的伤已经得到了很大的恢复,现下就差再历经凡间疾病之苦的劫,待到凡胎死后便可彻底恢复。
所以,只要季叶用自己的元气帮她提前弥补所需,灵力再帮她固元,就可以助她元神恢复,凡胎康健。但由于一下子给她补足会使她凡胎爆体,所以她只能每日分一点给她。
清止眼睛不眨地看着季叶,她给清婉灌输的元气他从来没见过的,担忧之余也有些好奇。
持续了一会儿,季叶放下了手,并对清婉说道:“今日就到这里,好好休息。”
清婉乖乖地点了点头。
“就……这?”清止疑惑道。
看季叶白了他一眼转身要走,他便立即抓住了她纤细嫩白的手腕,又说道:“不是,我是想说……你刚刚是在做什么?”
“给你师妹医治。”季叶甩开他的手,走了出去。
门外清武和清远正焦急地等着,见她出来了,连忙挤进去看个究竟。他们一进门就看到清止呆立在原地,半晌他甩了甩自己的手也走了出去。
他路过季叶房门前停了下来,顿了顿,蜷起拳头敲了敲门:“噔噔噔!”
门没开,他又舒展拳头用手掌用力拍门:“砰砰砰……”
就在他再一次敲向门的那刻,门突然从里打开了,猝不及防之下,他的手拍在了季叶的肩头上,由于身子前倾,为了站稳,他下意识地双手抓紧她的肩膀。
季叶扫了眼他抓在自己肩上的手,他立即被烫了似的赶紧收回。
“何事?”季叶挑眉冷声问道。
“我就是想问问,你吃饭了吗?”清止收回手后神情略显局促,“你别误会,我是看你给小婉治病也耗费了精力,要是不吃饱的话,怕下一次给她医治你会撑不住……”
清止话才说到一半,季叶就直接略过他往楼下走,被他这么一提醒,她确实感觉有些饿了。
“你这是什么意思?”见她不理自己径直下了楼,他愤愤然。
可季叶并不在意,她依旧坐到了那个挨着窗户的位子上,然后唤来了小二:“给我来几个小菜,两碟肉,一碟青蔬,一壶酒。”
清止拦了下小二,加了句:“再加一壶酒。”
然后他径直坐到了季叶的对面,抱着手臂看着她,她却如面前无人一般,不做理睬。
他身体前倾,硬是要将自己置于她的视线之中。她往左看,他便向左边倾着身子,她转过头往右看,他又向右边倾着身子。许是被他这么一来一去的动作弄得烦了,季叶扭过头,眼睛直视着他。
清止原先只是想撒刚刚被忽视的气,但现下被她这么直勾勾地盯着,他倒有些紧张起来。眼睛提溜着在眼眶里打转,可季叶却不放过他,她也抱起手臂,眼睛就那么直直地瞧着他,将他的局促尽收眼底。
清止正好瞥眼看见了白天那剩下的两个包子,他看了看季叶,抬手就将其拿了起来,带着一副耀武扬威的样子啃向包子:“哎呦!”
哪成想这包子已经冻得坚硬如石,他一口下去差点没把牙磕掉,看到他吃瘪,季叶忍不住嘴角一弯轻笑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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