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礼物

立秋,剧组。

下午一丝风都没有,热浪让人窒息,在这种天气拍外景最难受。工作人员都在大太阳下站着,额头挂满了汗珠,动作却小心翼翼不敢粗心。

明意沉总算结束了吊在半空的待遇,被放了下来,踩在垫子上时还有点脚软。

拿小风扇吹了吹脸,好像无济于事,一旦挪开又是扑面而来的热浪。这场拍完中间能休息一会,她拎起一层又一层的戏服顶着后背的汗逃到了化妆间,屋里残存的冷气瞬间进入毛孔,让人发出舒服的喟叹。

接了杯水的功夫明意沉拿起手机照例点开娱乐榜扫了一眼。

#求一双没看过帝赋的眼睛,借我再看一遍

#朝曦角色人气榜蝉联第一

#花路综艺嘉宾阵容曝光?

三个词条里四舍五入都有她本人。

若说最近大热的剧,非《帝赋》莫属,讲述太子一路成为帝王的风云之路,但这部剧里最火的角色不是男主角,正是明意沉饰演的朝曦长公主。

男主的阿姐,权倾朝野,风华绝代,却有一副病体,是个白月光一般的人物,赚足了观众的眼泪。

病体沉疴,却殚精竭虑,不惜背负恶名,只为了让太子成为一名真正的帝王,不负父皇的嘱托。

帝王之家的权利与亲情虐的观众死去活来。自剧播出以来,明意沉就如她饰演的这个名字一般,坐稳了同期女艺人的第一把交椅,成为当下风头无两的女演员。

灿若朝华,烈烈如曦。

空调在静音模式下运转,冷气很快填满了小小的化妆间。

明意沉点进第三个词条,果然又是标题党,全是网友的猜测。叹了口气,节目的保密工作真强啊,六位固定嘉宾,目前连她本人都不确定未来同事都有谁。

放下手机赶紧拿出了买的书,争分夺秒看一会。她第一次常驻综艺,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必须得恶补一番人情世故之道才行。

“砰”的一声,助理何漫用背推开门,两手抱着一个巨大的箱子进来,放到了地上。

明意沉被吓了一跳,立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何漫擦了擦额头的汗,上气不接下气,“姐,这是最近寄到工作室的礼物,让开车给你送来了。”

这么一大箱应该累得不轻,明意沉拿起桌上的纸巾走过去递给她,“快擦擦吧,你怎么自己搬下来了,郑希呢?歇一歇喝点水。”

两人都是她的助理。

自家艺人果然最温柔了,何漫嘿嘿一笑,飞快拿纸往额头一抹,“他在车上,还有两大箱呢”。

看着明意沉转身回去倒水,又心想不愧是被网友称为天选白月光的人,古装扮相像是从画里走出来的。

如果能忽略她刚刚看的书上那《快速拉进距离?这100句话帮到你》几个醒目大字的话。

小助理内心感叹哪一行都不容易啊,不仅要拍戏,还得抽空学习。自从接下综艺邀约后,明意沉手上的书就没断过。

何漫接过水杯,对比了一下书两边的厚度,进度还挺快的,都看了一半了。前两天读的还是《人与人交往靠什么,情商?不,是口才》。

我的姐啊,你是怎么顶着白月光气质和御姐身材,用一副聪明样子上这一当又一当的!

“怎么把这些礼物都送来这里了?过几天直播我就回京市了。”

何漫连忙拿了把钥匙把地上的箱子划开,取出包装纸,“有很多粉丝的信,姐你不是一般收到了就及时看的嘛,还有...”里边全是印着logo的纸袋,还有各种绸布防尘袋,哪有什么信。

何漫不敢再乱动了,挠了挠头有点心虚,“我搬错了,这箱是礼物,还是国外寄来的。”

明意沉愣了一下,走了过来,“最近没到什么节日啊...”

有几位大粉常年在国外生活,其中的一位每到各种节日就会往工作室寄各种贵重礼物,多次联系无果,地址是各大国外品牌专柜,也无法退回。

后来只留言说希望能看到那些礼物被她用上。

每次寄来的东西大部分都被好好收了起来。明意沉提起戏服的裙角,蹲下身,拿起了角落里的一个卡通纸盒,唯一一个没有奢华包装或低调logo的东西。

“哇,好可爱。”何漫发出惊呼。

是一个kitty挂件,巴掌大,还是限定系列里的滑雪造型,小小的玩偶头戴雪镜,脚踩雪板。

看着它,明意沉不合时宜地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一个如今被所有人熟知的名字,就在刚刚还看到了他的消息。

#(爆)沈辞采访称或将回国

曾经被她施以援手,共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了两年多的‘弟弟’。

——

明意沉自小在外婆和小姨家生活,大学上了京市的影视表演学院,小姨夫在京大工作,和她的学校离得不远,平日里联系不算多。

那年她大四,元旦刚过,姨夫破天荒主动给她发了消息,说了一个学生的情况,还问假期拍不拍戏,现场要不要志愿者。

于是在他的办公室里,明意沉第一次见到了沈辞,他19岁。

那天的明意沉穿着学校发的长羽绒服,素面朝天,带着厚厚的眼镜,进了屋内又快速泛起一层白雾,脸和鼻尖冻得通红。这让她在陌生人还是姨夫的学生面前觉得难为情。

隔着模糊的镜片,少年身体绷得直直的,很白,连唇色都很淡,很瘦,在京市的冬天穿着没什么版型洗的发白的外套和裤子。一张脸很好看,但整个人气质是内敛的,所以显得不起眼。

和他比起来,她不该难为情。

表演系的学生在假期里要完成作业,也就是拍一部短片。沈辞被她带进了剧组做志愿者,小姨夫私下详详细细地将自己这个学生的情况告诉了她。

所以明意沉知道了,他没有地方住,他的耳朵听不见。

很奇怪,当你不认识一个人时,在人群里你永远不会看见他,但当你对这个人有了印象后,你们总会在各个地方相遇。

不过对明意沉来说,是她总下意识地去找这个人在哪,默默藏在人群里哪个位置,每当她看到他的时候,都会正好对上他望过来的目光。

偶尔也会听到一些女生议论:

“后场有个小男生很帅呢,看着很清秀,好好打扮打扮说不定比谁谁谁还帅。”

“你说的是那个聋子?老低着头,没注意到过。”

“啊,他是聋子?”

“是啊,上次听到别人和他说话,他反应很慢,说话也说不清,音调有点怪。”

她这才恍然大悟,随即而来的就是一阵懊恼。

他们只说过几句话,她听着还以为是他老家的方言的音调,却忘了听障人士,时间久了会影响语言能力。

那时候的明意沉怀着愧疚与心软,还有虽已成年但仍抱有的少女纯善情怀,尽可能地关照沈辞。有什么吃的喝的,保暖的,就连表演系老师过生日时,也会上去切一块蛋糕带走偷偷溜出去送给他。她想尽最大努力让他在这里过得自在一些。

就这样直到快要杀青。

杀青比原定计划要提前,这边结束,就意味着不能再住在这里,不清楚沈辞知道这个消息了没有。明意沉想和他说,问问他的打算,却一直没找到机会。

直到第二天,她去片场外的超市买完东西,结账的时候就听到外面有一个中年人在破口大骂。

那是沈辞的舅舅。

事后想想不知道那天对于沈辞来说,刚和舅舅争吵完就面对她突然的举动,有没有吓到。总之明意沉自己像坐了一圈过山车,说不上那一刻她的想法,是觉得面前的少年很可怜很需要帮助,还是爱心泛滥,觉得他们二人有一丝同病相怜。

两人在街角站着,安慰沈辞的那一刻她忽然头脑一热,一个念头冒了出来,死死压不下去。

他没地方可去,离开学还要一段时间,不如...

她犹豫着,还是没忍住把字打了出来,然后视死如归地举到了他面前。

[你要不要和我走?]

结果,

完蛋了,他好像被吓呆了。

作为一个特别容易尴尬的人,甚至有时候还有会替别人尴尬的毛病,当场她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

为了挽救那点自尊心,她又装模作样地补充了几句:[姨夫都说了要我多关照你,提前杀青打乱了计划,我也有责任,没早点和你说。]

[你要是流浪街头,我就罪过大了。我自己租了一个房子,次卧一直空着,当然,你如果过意不去,可以平时帮忙清理清理卫生,修理修理,就当作份工作,同样包吃包住,我偶尔才回去几天。不过那房子也很小,你要是不愿意就算了。]

只是多一张嘴吃饭而已,也没什么,撑到开学就好了。

她又举到他面前,没再想着他怎么回应,只是给自己的行为找补一下,却听见他很急的开口:

“要!我,愿意!”

明意沉抬起头,对上了19岁的沈辞的眼睛。

而她也没想到,不只是短短的几天,在她的小房子里,两人朝夕相处了两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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