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绚丽的光束对射,没有能量护盾的剧烈波动。
只有一声沉闷的、从宇宙真空中通过舰体传导而来的、令人心悸的巨响——轰!!!
第三艘爆破艇精准地撞上了那个弱点,塞满了□□的艇身瞬间被遥控引爆!
一团巨大、混乱、充满了破片和火焰的能量球骤然爆发开来,如同在死寂的冰原和黑暗的宇宙背景下,绽放出一朵丑陋而暴烈的死亡之花!
“血爪”的旗舰甚至没来得及升起完整的能量护盾,那狰狞的侧舷直接被撕开一个巨大的、扭曲的豁口!内部的火光和爆炸接连闪现,整艘船像是被无形巨拳狠狠揍了一记,猛地一震,主推进器火焰疯狂闪烁了几下,亮度骤然衰减了大半,显然是受到了重创!虽然没完全瘫痪,但其进攻态势明显被打断,速度骤降。
另外两艘敌舰显然没料到旗舰瞬间遭此重创,他们的阵型出现了明显的犹豫和混乱,前进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似乎在进行紧急评估。公共频道里传来气急败坏的咒骂和混乱的指令声,再也听不到之前的嚣张。
轮机组舱内,陷入了一种诡异的寂静。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观察窗外那艘冒着火光、明显吃了大亏的敌舰旗舰。
成功了?这胡乱拼凑的、回收再利用的玩意儿……竟然真的……重创了对方的头船?
“呵……呵呵……”机械崽首先打破了寂静,她看着屏幕上传来的战果画面,发出一连串沙哑的、带着浓浓疲惫和极度亢奋的低笑,肩膀控制不住地抖动,“……看见没……杂种……老子的破烂……能要你的命……”
她的笑声未落,身体猛地一晃,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毫无预兆地向前栽倒!
“轮机长!”
我离得最近,惊呼一声,下意识地冲过去一把扶住她。她的身体轻得吓人,入手一片冰凉,冷汗早已浸透了她的工装,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又迅速失温。连续48小时以上不眠不休的高强度精神紧绷和极限操作,再加上刚才那几分钟决定生死的疯狂爆发,彻底榨干了她瘦小身体里的最后一丝精力。
她在我怀里微微睁着眼,眼神已经有些涣散,却还死死盯着引擎监测屏上那个已经稳定运行、散发出暗金色流光的虫族模块,嘴唇翕动着,发出几乎听不见的气音:
“…………监测……数据……异常……必须……最近……空间站……检修……安……全……”
话没说完,头一歪,彻底晕了过去。她最后的叮嘱,像羽毛一样落在我耳边,却沉重无比。我记住了,但还没来得及做任何事。
几乎是同时,舰内广播响起,石大娘的声音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劫后余生的复杂情绪,以及不容置疑的威严:
“敌旗舰遭受重创!剩余两艘敌舰停止前进,正在掩护旗舰后撤……他们转向撤退了!重复,‘血爪’撤退了!”
“危机解除!警报解除!”
笼罩轮机舱足足数个小时的刺耳警报声和猩红灯光,倏然停止。正常的照明恢复,柔和的白光洒下,照亮了一片狼藉、满是油污和汗水、以及横七竖八瘫倒在地、喘着粗气的轮机组员们的脸。
寂静持续了几秒。
随即——
“嗷——!!!”
“我们赢了!!”
“干死那帮狗娘养的!”
“机械崽万岁!蟑螂号万岁!”
巨大的、狂喜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声如同火山爆发,瞬间席卷了整个轮机舱!船员互相拥抱、捶打、跳跃,发泄着积压已久的恐惧和压力。几个人冲过来,小心翼翼地从我手里接过彻底昏死过去的机械崽,抬着她飞快地冲向医疗室。
我站在原地,看着欢呼的人群,机械崽最后的叮嘱在我脑海里回荡,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我应该立刻去报告船长……但这个念头很快被席卷而来的巨大疲惫感和周围的狂欢所淹没。大家刚刚经历了一场死里逃生,都在庆祝,现在冲过去说这个,会不会……而且机械崽已经晕了,具体情况也许要等她醒了或者李奶奶检查后再说?或许……或许没那么紧急?侥幸心理和身体的极度疲惫占了上风。
我也被周围的气氛感染,一种虚脱般的喜悦涌上来,跟着咧开嘴笑了笑,身体却不由自主地晃了晃。
战斗结束了。兴奋感如潮水般退去,极度的疲惫如同厚重的毯子一样包裹上来。我几乎记不清自己是怎样拖着仿佛灌了铅的双腿,跟着欢呼的人群一起象征性地清理了一部分狼藉(主要是把散落的工具归位),又是怎样被闻讯赶来的赵姨塞了一管高浓度营养剂,拍了拍肩膀说了句“干得不错,公主”,然后被不由分说地赶回船员舱休息的。
“去吧去吧,这儿没你的事了,瞧你脸白的,别等下也晕了给李奶奶添乱!”赵姨的语气还是那么硬,但带着不易察觉的关切。
我只记得自己像是梦游一样,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回冰冷的船员舱通道,四周似乎还有别的船员在兴奋地讨论着刚才的战斗,声音听起来嗡嗡的,像是隔着一层水。我几乎是用最后一点力气拧开了舱门,一头栽倒在自己的床铺上,连工装都没力气脱,意识就像被剪断了线的木偶,瞬间沉入了无边的黑暗。
那句关于尽快检修的叮嘱,也随着意识的沉沦,被暂时埋在了心底。
没有警报,没有红光,没有冰冷的杀意。
只有一片温暖、安稳、令人沉醉的宁静,以及窗外那无尽冰原反射进来的、冷漠而恒久的星光。
……
意识像是漂浮在温暖的海水里,缓慢上浮。
耳边是现实世界清晨细微的噪音,街上驶过的汽车声,远处隐约的鸟鸣声。
我猛地睁开眼,醒了。映入眼帘的是自家卧室熟悉的天花板,晨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地板上投下狭长明亮的光带。
我静静地躺着,没有立刻动弹,梦中的一切——冰冷的绝望、疯狂的咆哮、爆炸的火光、机械崽苍白的脸、震耳欲聋的欢呼——如同电影画面般在脑中清晰地回放,带着令人心悸的实感。
心脏还在咚咚地跳着,带着一种激荡过后的余韵。
“……赢了。”我喃喃自语,声音有些沙哑。我们真的赢了。
但紧接着,机械崽晕倒前那张惨白的脸和几乎听不见的、关于“安全”和“检修”的叮嘱,清晰地浮现出来,像一根细小的刺,扎进了胜利的喜悦里。
我猛地坐起身。
“我……我还没报告!”一股懊恼和后知后觉的焦虑攫住了我。当时光顾着高兴和疲惫了,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忘了!
“今晚,”我看着窗外逐渐明亮起来的天空,声音比刚才低沉了一些,“一定要记得立刻报告。还有,得亲眼确认机械崽没事才行。”
这个念头变得无比清晰。喜悦稍稍褪色,责任感浮了上来。我知道,夜晚降临,梦境再续,那片星辰大海的冒险和未尽的职责,仍在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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