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下一秒,我打到了!车型和车牌号码都是一串验证码般无意义的乱码,屏幕上跳动的数字扭曲成诡异的画面,就在我疑惑的当口,还是刚刚那个“小火车”,还是刚刚那个司机!咔噹一声在我面前停下了,车厢门滑开时,里面涌出一股暖烘烘的机油热浪,裹挟着金属摩擦的刺耳“吱呀”声。
来不及细想,我就一个箭步上了车。
“小火车”上还是没有其他乘客,只有我,抱着这个叮满蜱虫的,我不认识的三花猫。猫的身体渐渐变轻,像在融化,虫子们开始掉落,滚在车厢地板上发出细碎的“啪嗒”声,粘在鞋底的触感黏糊糊的,让我恶心得想吐。
我甚至不知道这“小火车”是不是真的会开去动物医院,但是却有种莫名的安心感让我从刚刚的惊吓中恢复了过来。
就在这时,手机警铃大作,我拿起来一看,是家里的监控摄像头报警!铃声尖锐得像用指甲抠玻璃,直刺耳膜,我翻看监控画面,发现家里被搞得天翻地覆,就像刚刚被人洗劫一空!沙发翻倒,抽屉拉开,碎纸片满地飞舞,像雪花在镜头前乱舞。但我很快反应过来,那是我家里五个猫祖宗干的好事……
我又逐一回看录像,原来是家里的猫发现我不在,就以掘地三尺也要把我找出来的气势,把整个屋子翻了一遍。镜头摇晃中,猫影窜来窜去,毛发摩擦的沙沙声清晰可闻。
等等,这个布局,这个墙纸,这个地板,这根本不是我现在住的房子,而是我小时候家里住的旧宅啊!墙纸上的小花图案褪色成灰黄,地板的木纹裂开一道道缝隙,空气中仿佛飘来儿时熟悉的米饭和剩菜味,温暖而遥远。
我一下子意识到我这是在梦里吧!看着手里陌生的猫,手机监控里的画面,我挣扎着想要醒来。可身体像被胶水粘住似的,动不了,眼皮也睁不开,胸口闷得像压了块石头,呼吸间尝到铁锈般的血腥味。但是,失败了。黑暗中,只剩心跳的“咚咚”声,像鼓点敲击着耳膜。
终于,正当我抬起头睁开眼睛,以为我总算醒来了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居然还在小“火车”上!车厢摇晃着,座椅下的弹簧“吱呀”作响,空气中又恢复了爆米花的甜香,但那香气太浓烈了,就像把糖浆灌进了鼻腔,黏糊得喘不过气。
向前看去还是那个司机,周围的景色也恢复成了那种一片明亮下的,充满粉色IP卡通的欢乐样子。车窗外,小精灵气球在各处装点漂浮着,LED大屏幕播放着庆典卡通,背景音乐的欢快小调循环播放,却总在**处卡壳,像老黑胶唱片针跳一样,发出“咔——咔”的断续噪音。车上除了我之外还有其他乘客,只是司机还是那个司机——穿着灰色的工作服,长发盘起塞在帽子里,脖颈处露出几缕碎发,那碎发在仪表灯下颤动,像活物般蠕动,散发着熟悉的机油汗渍味。
我的手里没有大包小包,也没有猫,也没有蜱虫,但是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屏幕正亮着,一个没做完的Excel电子表格打开着,荧光屏的蓝光刺得眼睛生疼。键盘键帽上残留着咖啡渍的苦涩味,指尖按下时发出清脆的“嗒嗒”声,却总有几个键卡住,像陷进泥沼似的。
我都来主题公园了,为什么还要工作啊?!表格里的数字跳动着,列出无尽的KPI指标,像虫子般爬行,耳边仿佛响起领导的低吼回音:“加班,加班!系统发布!”我立刻意识到,我还是在梦里——这不是公园,这是我的工位延伸出的幻影,空气中飘荡着办公室的打印油墨味,混着同事的香水味,刺鼻而浑浊。
“小火车”继续行驶,固定而诡异的“咔嗒-咔嗒”声像钟摆在耳边摇荡,车厢灯光忽明忽暗,乘客们的脸开始融化——一个孩子的笑脸拉长成拉面条,滴下蜡黄的液体,溅在地板上“啪嗒”一声,热热的触感顺着鞋边爬上来;另一个游客的眼睛多出一对,眨动时发出湿润的“咕叽”声,像在咀嚼什么隐秘的故事。窗外景色加速后退,粉色城堡扭曲成漩涡,吸入糖果色的碎片,空气中涌起一股焦糖烧糊的苦焦味,甜得发腻,却让舌根发麻。我想尖叫,但喉咙里只挤出气泡般的咕噜声,胸口像被无形的绳索勒紧,呼吸间尝到塑料融化的焦臭。
突然,火车猛地一晃,停了下来。仪表盘的指针乱转,发出此起彼伏、杂乱的“咔嚓”声。司机转过头来——不,是缓缓转动,像锈蚀的齿轮“咯吱”作响,一格一格地转。她的帽檐下,脸庞渐渐显露:灰白的皮肤拉扯成熟悉的轮廓,那眼睛是我的眼睛!深陷而疲惫,嘴唇抿成一线,嘴角残留着咖啡的暗褐。那是我的脸!苍白如纸,额头刻满细纹,像被Excel表格的网格烙印,鼻翼翕动时,呼出我每天早上的口气——薄荷牙膏混着昨夜加班的能量饮料味。她的目光直刺进来,像镜子碎裂的倒影,带着都市牛马的空洞绝望:“你逃不掉的,下一站还是工位。”
那一瞬,世界崩塌。尖叫卡在喉咙里,血腥味在口中爆开。粉色漩涡吞没一切,“咔嗒”声化为心跳的狂乱。
然后我就被吓醒了,发现自己正在工位上,下午的工作时间刚刚开始,差点就睡过头了。键盘下的手心还残留着梦中猫毛的触感,空气中飘着办公室的咖啡香——真实的,苦涩的。屏幕上的Excel表格,正安静等待着我继续填补那些无尽的格子。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