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陌从一片黑暗寂静中醒来,有些无所适从。
梦里的一切飞快散去,他甚至来不及抓住端倪。
门口处静静躺着一把小雨伞,款式很久,但保存的很好。唐陌淡淡看了眼,按下心中翻滚的思绪。
推开他房间的门,客厅里空荡荡,只有两只长毛犬你来我往绕着圈。绕到唐陌脚边,欢快地蹭了蹭他的裤脚。
唐陌柔和了眼神,俯身摸了摸两只大狗,给他们换上了狗粮和干净的水。今天是周五,他的课表是空的,他不愿意留在学校里再应付那些乏味的社交,周四晚上就回了家。
在家里,除了唐横,他便没有需要应对的了——唐家父母向来不管他。
从小便是如此,他一个人被孤零零地丢在乡下,又体弱多病。他的爷爷奶奶不喜欢自家儿媳妇,连带着不喜欢他这个从小麻烦不断的丧门星。
十八岁以前的唐陌,是在诸多嫌弃中摸索着跌跌撞撞长大的。
唐陌熟练地打开冰箱,拿了一个鸡蛋,给自己下了一碗清水挂面。
他自己对于口腹之欲并没什么要求,小时候经常饿肚子,久而久之,有的吃就行。
正呆愣愣地吃着面,门突然被轰然打开。唐陌有些迷茫,端着碗看过去。
唐横带着几个少男少女站在门外,像几尊门神将门口堵的满满当当。其他人唐陌没有过多给予眼神,唯独看向人群中唯一的少女时停顿得过于久了。
唐横没注意,大叫一声:“哥!”
只见他拍了一下旁边少女的肩,将她向前推了推,“白姐,靠你了!上!”
唐陌有些反应不过来,刚睡醒,脑子还有些懵,差点以为在做梦,但本能让他说些什么好藏一藏自己眼里快溢出来的心思。
“唐横你逃课。”唐陌没感情地看了眼手机日历,“今天是周五。”
话语间,白偃月以及快步走上了前,和他的距离贴的有些近,唐陌的心不受控制地乱跳,他压也压不住。
他顿觉口干舌燥,喉咙动了动,眼睛一刻也不敢眨地看着面前的人,呼吸加重,“你……”
下一秒脑门被扇了一巴掌。
白偃月对着他笑,笑得他心痒:“别怕,很快就好。”
神清目明卡起了效,唐陌脸上的茫然淡去,嘴唇紧绷成一条直线。
“谢……”刚说出一个字,他自觉失言,将剩下的咽了回去,随后勾起嘴角露出一个讨好似的笑,“嗯……不谢。”
白偃月被他逗笑,居然觉得此刻的唐陌有些像犯错却想讨糖吃的小孩。
“嗯……不谢。”她凑近了,几乎是在唐陌耳边鹦鹉学舌。
唐陌一惊,转过神来,白偃月以及轻笑着从他旁边抽离,在客厅里漫无目的地打着转,耳尖染上了淡淡的粉。
他的心突然就更乱了。
白偃月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她只觉得脸有些热,手作扇给自己扇着风,故作若无其事。
突然视线被一叠黄色的小广告吸引。
“唐氏打铁铺……百年打铁,童叟无欺。”白偃月看着那一行字,总觉得熟悉,甚至条件反射性的升起一股烦躁的情绪。
“天哪,瞧我这记性。”唐横跑过来将小广告捡起来,“老妈早上让我带着,放学去贴。我居然给忘了。”
他说着就要放进口袋,被后面跟进来的徐港生一巴掌拍在后脑勺上。
“瓜娃子,好好想想这是哪。”他撇撇嘴,念念有词,“还想着贴小广告呢。”
唐横揉揉脑袋,讪笑着放下手,“我这不是一激动给忘了。”
“你是不知道,我那个老妈脸一黑跟锅灰似的,我想想就发怵。要是交代的事没干,那我可要惨死了。”
“哦!”白偃月忽然灵光乍现,“我想起来了。”
她阴恻恻地看向唐横,举起手里凭空创造的长棍:“你小子,原来害我题还没刷完就被提溜出去清理小广告的就是你啊!”
“啊?”唐横仓皇躲过这一棍,脑袋发懵,“什么东西?”
“给你提个醒。”白偃月棍子撑地,一字一句咬字格外清晰,“红河路、731公交站牌对面、武器大师钦点、第一武行、右边告示栏、绿色。”
随着一个又一个关键词被白偃月抛出,唐横浆糊般的脑子也清醒了,逐渐想起自己的作案现场。
他不敢置信地抬头,“不会……吧。啊!姐!我错了姐!”
白偃月密雨般的棍棒敲下,唐横躲闪不及,去拉徐港生和莫谨言下水:“他俩,他俩也帮忙了!”
徐港生:蛤?
莫谨言:你妈!
对上白偃月显然算不得冷静的视线,他俩急慌慌摇头:“没有这事啊!”
莫谨言指着唐横义正言辞:“诽谤!赤|裸裸的诽谤!你可别胡说!”
唐横又躲过一棒,“我没胡说,他俩一人收了我五根烤肠的贿赂!”
奔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精神,他果断出卖了自己的两个好兄弟,甚至百忙之中还抽空拱个火:“徐港生吃了烤肠贴的最欢,最高的地方全他贴的!”
为了清理最高处的广告还搬了板凳垫脚的白偃月:“……哈哈哈哈哈,你们三,好样的!”
三人皆是寒毛直竖。
“受死吧!”白偃月举起棍棒,“来年我一定记得给你们除草!”
“啊——”三人慌作一团,四处逃窜。
几分钟之前还冷冰冰的屋子霎时间变得热闹非凡。
“姐!你是我亲姐,那个茶杯不能打啊!”唐横一边躲还一边留意着家中的不动资产,白偃月随便动一下他都胆战心惊。
白偃月气笑了,“好啊,那你替它挨打。”
“啥时候,你还担心这个!”徐港生觉得不可思议,“我的乖乖,这不是你真家,你搞清楚啊!”
唐横求救的眼神落在了淡定吃面的唐陌身上,可怜兮兮叫了声,“哥……”
唐陌终于舍得将注意力从面上移出来,对上唐横垂泪的眼神,郑重点了点头,“我懂。”
在唐横抓到救星的视线里,他淡定放下碗,手心翻转向上一抬。
领域起效,周围易碎的物品纷纷漂浮起来,像被吸引一般朝饭桌飞去,安安稳稳落在了唐陌旁边。
唐陌满意地收回手,抱拳立在茶几胖,自信朝白偃月点了点头,声音极致温柔,“你继续。不要怕。”
“嗯嗯。”白偃月开心地压不住嘴角,心里因为唐陌毫不犹豫站在她这一边而弥漫起隐秘的甜。
而唐横,他恐惧地看着自己空无一物的周围,哥,你到底知不知道你是在叫谁不要怕啊!
最终这场战斗以唐横遭受一顿毒打,而从犯徐港生和莫谨言各挨了两棍子为结束。
木制长棍化作白光消散,唐横含着泪看过去时,自己哥哥已经给白偃月递上了一杯水。
“杯子干净的,水温刚好。”
白偃月恰好渴了,接过一饮而尽。
叛徒,他的哥哥是见色忘弟的叛徒!
白偃月解了气,才缓缓体味到命运的奇妙来,“原来你家就是那手段非正义的对家啊。”
唐横小声反驳,“虽然但是,是你门家先在我家门口发传单的。”
白偃月沉默了,这个小道消息倒是没传进她耳朵里,思索片刻,她哼着歌,视线转移。
虽然有一丝丝抱歉。
但是不好意思,听不见听不见。
唐横……敢怒不敢言。
三个人蹲在客厅一角,抱着头,躲在一起窃窃私语,很是委屈。
“唐横,不至于,不至于,咋哭成这样。”徐港生低着头,撇过去看唐横。
唐横愣愣抬头,脸上一滴泪的痕迹都看不见,“我没哭啊。”
“那你怎么抖得那么夸张。”
“还说我,你也在抖好吧!”
两人争论间,莫谨言突然站起身,顺带将他俩从地上提了起来,金丝眼镜反射出晦暗不明的光。
“不是你们在抖,是地。”莫谨言紧盯着脚下青灰色的瓷砖。
颤抖愈演愈烈,天花板吊着的灯开始摇晃,啪一声传来刺耳的巨响,桌上白偃月刚喝过水的水杯从桌上被震下,摔了个稀碎。
唐陌条件反射抓住了白偃月的手腕,尽量放轻力道。
“来了。”他目光幽幽,目光略过房间内的混乱去看窗外。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
不详的气息笼罩着大地。
“天灾,地震。”莫谨言随后开口。
“跑!”
咔嚓,噼里啪啦。
各式声音交杂相错,攻击着脆弱的耳膜。
地面倏尔崩塌,几人毫无准备,身子跟着往下狠狠一陷。
“窗户,跟上我。”唐陌此刻还算得上冷静,声音一如既往,不见一丝颤抖。
他们没有人迟疑,迅速跟上了唐陌的脚步。唐陌手一抬,防盗窗应声倒下,几人从十七楼一跃而下。
唐陌拉住白偃月的手紧了紧。
不用她说,白偃月已经默契的向下一滑,柔软的网纱接住几人,降低了下落的速度,降落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充气垫。
眼看几人就要以极大的冲击力落地。
周围空间扭曲一瞬,唐陌开口,“浮力。”
本来疾速下降的几人瞬间漂浮起来,缓缓下落在了气垫上。
脚下的土地仍在土崩瓦解,剧烈的震荡让他们连站稳都难。
更糟糕的是,开始下雨了。
豆大的余雨滴密密麻麻地落下,隐没进脚下的泥土里,不一会,地面就积了水,将将没过脚踝。
一道闪电精准落下,劈歪了路边的一颗矮树。
天灾——降临。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