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地震颤不过片刻便停歇,想起有关凶兽封印之事应该不能随便透露给仙宗之人知晓,商亦卿便三言两语将隶亭宴糊弄过去,只说自己也不清楚。
隶亭宴闻言,旋即想起他似乎还不清楚妖君威胁她来取鸣翠石的目的——
他舒了口气,按下自己心底困惑。
清都设有妖君,出了什么大事也有妖君去探查清楚,只要不是危害众生一类的事,他留在院子里保护好她就行了。
商亦卿见他不再追问,放下心来。转而回到屋子里清点自己被砸碎的摆件,所幸她家中没什么名贵易碎的物件,砸碎了也没什么好心疼的。
隶亭宴将略显狼藉的庭院整理干净,收回在半空碎碎念不知在念叨什么的太玄,正准备进去帮忙。
里头,商亦卿已然收拾完毕,神情恹恹地走出来,怅然喃喃道:“欸,还以为今日不必出门的。”
话音刚落,隶亭宴两三步走近,抬手抓住她的袖子,不放心道:“你要出门么?带上我一起。”
商亦卿低头看着他稚气未脱的圆脸,他这一身仙气跟在她身边一起去清都,不出片刻,她就能被妖君府护卫找上门来。
到时候,她要如何解释“元虚道尊变小一事”?
她转了转眼睛,瞅见收在一旁的钓竿,把这长长的杆子拿出来塞到他手里,吩咐道:“这附近有一条河,你去河边钓鱼吧,记住不能用术法……两条就够了。”
“钓、钓鱼?”隶亭宴眨眨眼,神色略显无措。
她问:“你不会么?”
隶亭宴犹豫片刻,眼神坚定,缓缓道:“……可以一试。”
等商亦卿将需要用的物件带回来,瞅见湿了一身水的幼年隶亭宴坐在石凳上看着手里的钓竿发呆,他脸上的神情甚至带着些懊恼。
她走上前去,视线落在他脚旁的竹篓里,里头横着两条死不瞑目的鲈鱼。鱼身被什么贯开一个口子,隐约能看见窜动的紫电。
这鱼是用太玄引叉上来的吧……
能死在神器手底下,这两条鱼该说三生有幸么?
商亦卿皱眉,开口:“这就是你的‘可以一试’?这是钓起来的?”
隶亭宴闻言,眉头紧锁。
想起不久前在岸边手忙脚乱的新奇体验,他板起一张脸,严肃道:“……我会学会的,只是需要一些时间。”
“算了,勉强能吃。”商亦卿叹了口气,拎起竹篓,走去厨房。
他看着她的动作,连忙跟上来,拦住她,仰头道:“等等——这些事还是让我来做。”
自己放个东西也要麻烦他?她又没有生病受伤。
商亦卿摇摇头,叹道:“不了,你这么矮一个,我可没有那么黑心,不忍心压榨小孩子。”
“这么矮一个?”隶亭宴抿了抿唇,踮脚看了看地面,幼年的自己好像确实很矮,那他到底该不该变回去?
变回去就会被无情赶走的吧?可他如今的模样,连鱼都不会钓,实在没什么用处。
商亦卿没去理会一脸纠结的人,她先将鱼放好,随后又走去屋里,将买回来的物件摆设一一摆好,看着还算点样子。
等她做好这一切,回到厨房时,隶亭宴已然踩在方板凳上,以灵力控制着一应厨具行动起来。
商亦卿感到些莫名其妙,问:“隶亭宴你饿了?”
听到她的问话,打算极力证明自己对她有些用处的隶亭宴怔住,脸上露出茫然的神情:“你不是……”
“我怎么了?现在才申时一刻,原来罗浮用膳的时辰如此与众不同么?”
“不,没有。”隶亭宴发觉是自己误会了她的意思,不自然地道。
商亦卿从后头半拎半抱起他,把他放去门口。
隶亭宴垂头丧气地任由她提着,皱起一整张脸,郁闷极了。
“灶火都燃起来了,早些便早些,左右我也不是为了填饱肚子才吃饭的。”商亦卿将人赶出厨房,只道,“你还是去院子里待着。”
被赶出来的隶亭宴望着在厨房忙活的人静静站了片刻,然后泄气地转身走去屋里头。
因着那场突如其来的震动,室内的摆件此刻都被换成了木雕一类的,只剩下少数几个瓷瓶用来养些花草。
他视线掠过大小不一的木雕,最后停在角落半开的箱子上。
里头放着灵石,满满当当的,只缺了个小角,大抵是她这几日用掉的。
隶亭宴看着箱子上的妖君府印,感到些不虞,想了想,走近一步,从芥子符中取出些灵石填满那个缺角。
可随后他便觉得这箱子有些小了,思索片刻,将这箱灵石挪了出来,往地上画了道阵法,又从芥子符里搬出个略大一点的箱子放回角落。
原本那个箱子里的灵石被隶亭宴全部倒进他拿出来的箱子中,有阵法展开空间,这么多灵石仅仅只到箱子五分之一处。
他便从芥子符内倒出如小山丘般的灵石,直到堆满整个箱子,才收了手。
隶亭宴满意地点点头,看着空箱上的妖君府印,随手将这箱子变小,一脚踢进什么犄角旮旯里。
这回可算送出去些她需要的东西了。
一点小事,还是不告诉她,免得又被退回来。
这大概是听雨被多番嫌弃后,他得出的经验教训。
-
在商亦卿全然强硬不起来的赶人态度和隶亭宴八风不动、仗着自己孩童模样不肯离开的耍赖行为下,他就这样在她这里整整待了十日。
商亦卿双手环臂,倚着书架站着,看着摆了几本妖荒纪闻的案上多了一大堆整整齐齐的简札,心情颇感郁闷。
这堆简札大多是这几日从罗浮送来的。
再这样下去,她这里就要变成隶亭宴处理要事的书房了。
她将正研究钓鱼技巧的人叫进来,一本正经地道:“你今日可以收拾收拾回去了。”
“回去?是我又做错什么了么?”隶亭宴意外地看着她,轻声道,“我可以改,你别赶我走。”
“你也不能一直住在这里吧?”
“怎么不能?我——”
隶亭宴顿了顿,看着她坚决的态度,换了种语气,眨巴眨巴眼道:“可是除了你这里,我也无处可去了。”
商亦卿打断他,沉声道:“停!隶亭宴,你能不能有点仙尊的样子。仗着自己能变回幼年模样,就可以毫无负担地在我面前装可怜了么?这法子在我这里行不通,你必须回去。”
“……好无情。”
隶亭宴默然蹲下,抱着自己的双膝,将头埋进去,趁机狠狠掐了自己一把,等再抬起头,眼眶微微泛红:“再让我待几日,求求你了。”
她不为所动道:“够了,都说了别装可怜,我不会信的。”
“好叭。”隶亭宴站起身,呼了口气,恢复正常的声线,缓缓开口,“阵法结界有些不稳定,我还需要三日时间加固,三日一到,我便离开。”
商亦卿狐疑地问:“该不会又是唬我的?”
“你就这么不待见我么?”隶亭宴叹道。
商亦卿眨眨眼,垂头盯着地面,低声道:“没有。”
“为何执意要我离开?”
“因为……”她停顿片刻,才缓缓道,“因为隶亭宴不适合待在这里,你该回罗浮。”
“……”他低下头沉默不语。
哪有什么合不合适,事在人为,总有合适的一天。
第三日半夜。
商亦卿不知为何在梦中突然惊醒,她睁开眼看着床顶缓过神,走出去倒了杯水,润了润嗓子。
正准备折回时,不经意瞥见榻上的被褥居然滚落在地。
隶亭宴这么大个人还盖不好被子不成?按理来说,明日他就要离开了,万一他找借口说什么受凉生病,继续赖上几日怎么办?真是一点都看不懂他的想法。
她暗暗叹了口气,随后轻手轻脚地走上前,将被子拿起来,重新盖在他身上。
似乎觉得不够妥帖,又寻了一个角压于枕头下,而后,她不经意地抬眼,恰恰对上了一双黑沉的眸子。
这倒是她这些日子以来,头一回近距离打量他。粉雕玉琢的小圆脸,冲淡了他眉宇间的凌厉,显得可爱十分,摸起来手感肯定很舒服。
她眨眼看了片刻,打算出声解释:“我帮你把——”
话音未落,不过眨眼的功夫,她眼前晃过一道刺目的光,而后突然被一双手整个圈住。
商亦卿吸了口气,额头抵在他的胸膛上,大脑一时空白。
刚刚的小不点呢?
她后知后觉地仰起头,对上他略显侵略性的眼神,心跳猛地慢了一拍。
隶亭宴变回原先的身量,他一手扶在她的腰侧,一手握在她的肩上,将她提上来,完完全全放在身上。
半支起的一条腿拦住她的去路,修长的手指拂过她的脖颈,抬起她的脸,低头俯在她耳畔轻语:“卿卿,你越界了。那么,礼尚往来,你也会允许我的失礼罢。”
话音落,没等她的回答,他便将她的声息尽数吞没于唇齿间。五指穿过发丝,掌住她的后脑,将她压向自己。
他先是如蜻蜓点水般抿过她的唇珠,然后张嘴,轻咬了她一口。舌尖撬开她的齿关,深深地探进去,缠住她的,含进嘴里轻而重地舔吸。
商亦卿被迫张开口,在他所谓失礼的动作下发出声极浅的呜咽,舌根被吮得发麻。她伸手抵在他的肩膀上,将他推开。可他纹丝不动,勉强放开她的唇舌,转而贴在她的嘴角,轻啄了下。随即,刻意压低的喘息落在耳畔,他张口咬住她圆润的耳垂,吸吮,喃喃地问她:“真要我明日便走么?可我舍不得,要怎么办才好?”
商亦卿觉得全身无力,连说话都开始费力,像是被他牵起什么莫名的感觉,身上热得很。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抓什么,却只碰到他的衣袍,毫无力道地在他肩背处划过。
她重重吸着气:“你……隶亭宴……你放开我……”
“我会放开的,别怕。”
温热的气息喷洒在颈间,在细腻的肌肤上轻吻过,安抚着她紧绷的情绪,埋伏其后的却是锋利的牙咬住那块,细细研磨,落下一圈又一圈印子。
商亦卿仰起头,双手抓过他的肩膀,却又不像是要推开他,轻喃了句:“不……”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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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夜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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