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灵玉清醒之后身体恢复得非常快,十天后就康复出院了,他出院那天张楚岚给白乐央发了个消息,问她要不要去送送小师叔,他说小师叔跟任菲回“家”了,以后估计不会再回哪都通工作了。
白乐央找了个很蹩脚的借口说忙,心中却有一个强烈的念头,强烈到腿脚不听大脑使唤,一个人跑去医院外面偷偷看他,远远地看一看………
她像个杀人凶犯一样不敢在张灵玉面前抛头露面。
那日张灵玉朦胧醒来之后,医生们进去给他检查身体,确认了他是真的清醒并非回光返照后,白乐央悄悄离开了,可以说是落荒而逃………
她害怕……甚至惶恐……她怕张灵玉看她的眼神充满了痛恨、怨怼、鄙夷和嫌恶,那会比凌迟还让她难以承受。
之后她每天把自己的生活安排得满满当当的,书法绘画、制作陶艺、反复修改设计图稿等等,她想,这样就没有时间去胡思乱想了吧。
尽管她看起来忙忙碌碌,脑袋里却依旧无所事事、空空如也。午夜梦回时,总有一个身影在她脑海里游荡徘徊,一颦一笑一抬眸一挥手………怎么也挥之不去………
白乐央觉得自己快要被折磨疯了!!才半个月不到,她却感觉仿佛过了几个世纪那么久远,久远到她的心已经开始沧桑泛白,锈迹斑斑。
王也实在瞧不下去了,晚上硬拉着她去参加了一个蒙面舞会派对。白乐央站在入场口还没进去呢,场内热烈高涨、激情澎湃的气氛就扑面而来了。
她不由自主蹙了蹙眉,太闹腾了,心里莫名生出一种老太太去蹦迪的怪异感………
摇了摇头正想转身回去,却被王也按住肩头阻了动作,二话不说给她戴上一个古风流苏的面具,他自己也戴了个搞怪的面具,然后推着她往会场里面走,边走边道:
“你最近假装积极实则颓丧的状态,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来带你找回过去活力四射、阳光明媚的自己!”
“………”
白乐央停下脚步,扭过头诧异将他望了望:
“哥,这完全不符合你慵懒随性的风格,你可从来不会参加这种舞会,太诡异了。从实招来哈,你是不是有什么猫腻?要不就是你转性了………”
王也额头冒出一滴冷汗,好在有面具挡着看不见,眼神左右闪烁了一下,挠头嘿嘿一笑:
“害,我能有啥猫腻~就是看你这段时间情绪太……然后刚好……这里在举办舞会啥的………”
越说越语无伦次,最后干脆直接道:
“…其实就是内啥……哥前几天因缘际会认识了一个女生,是她邀请我来参加这个舞会的……”
“哦吼~~”
白乐央挑了挑眼角,总算来了一丝兴致,弯唇笑道:
“那我可得看看究竟是什么样滴女生能入你的法眼?!之前给你介绍了那么多女生,你还一个都看不上呢。”
说罢,就在场内东张西望:
“吔?!那她来了么?是哪位啊?”
这里面灯光昏暗,女生们都穿着礼服戴着差不多的面具,说真的不太好找吧。
“…可能来了吧……不着急,舞会才刚刚开始………你先随便逛逛,我去旁边打个电话问问哈……”王也含糊其辞,说完就往外面阳台走去。
白乐央在里面意兴阑珊逛了一圈,拿杯香槟抿了一口,坐在一旁的椅子上,随意往外面阳台瞅一眼,嗳?!她也哥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站起身正想去找人,突然一个女生走过来递给她一支玫瑰花,白乐央讷讷接过,还没等她开口,那女生微微一笑就离开了。
紧接着陆陆续续不断有人走过来送她玫瑰花,而且都是带着面具的女生………
她已然嗅出不对劲儿,心中方寸大乱砰砰直跳,胸肺闷得快要爆炸了。
这时,场内原本热情洋溢的音乐突然优雅柔和了,白乐央环视一下四周,眼尖的在前方玻璃窗的投影下,瞥见一个隐蔽的身影。
她感觉全身血液瞬间逆流,没有一丝犹豫,扔了面具,转身往门口逃也似的跑走了。
“乐央!”
隐藏在玻璃窗后的身影光速追了出去。
“唉!老张,你这办法行不通啊!”
躲在阳台一角偷偷观察的王也,瞥了眼身旁的张楚岚和冯宝宝,摇头叹息一声:“我还是跟过去看看吧!”
说罢,站起身就要走。
张楚岚按着他的手臂,咧嘴笑道:
“老王你别急呀,感情滴事儿还是让他们自己去解决吧,面对面把话都说开,一直憋在心里会憋出心理疾病的!会变态的!”
末了,又扶额假装惋惜道:
“央央姐嗅觉也忒灵敏了吧,这么快就瞧出破绽了?!竟然跑走了!可惜啊……后面我还给他们安排了一些浪漫偶像剧滴桥段,呕心沥血,可死了我不少脑细胞呢。”
王也:“………”
路仿佛很长,没有尽头的长,白乐央不敢回头,不敢见他,更不敢让他看见自己,只好一路奔跑。
“唉呀!好疼~!”
身后传来张灵玉沉闷的痛呼声。
白乐央急忙停下,转过身看向他,张灵玉半跪着蹲下身,一手捂住心口处,另一只手勉强撑地才没有倒下去,眉心紧蹙,像是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
她心里咯噔一下,莫非……
惊慌失措跑到他跟前,欲伸手搀扶住他的胳膊,却被他环腰紧紧扣住,白乐央没有防备,被他这一举动惊得往后一仰。
张灵玉轻柔的目光深深凝视着她,仿佛要看进她心里,忽地嘴角一撇,语气甚是委屈:“那天在医院你怎么突然走了………”
白乐央呼吸轻轻一滞,不言语亦不与他对视,轻轻挣了挣,却被他手臂越收越紧抱着,好几次想要伸手回抱他,却又缓缓垂下。
他语气哽涩,像个孩子般伤心委屈:
“我一直等着你去看我的,一天往楼下张望无数次,可是……后面你一次都没露面……乐央,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
闻言,白乐央气息有一刹那凝固,抬头望了望天,两串泪珠顺着鬓角急速滑落。
良久,终于低下头泪眼婆娑回望着他,他的眼睛还是一如既往的温柔、清澈、不染纤尘。
哪怕斗转星移,沧海桑田,这样纯真的眼神似乎永远都不会改变。
“天底下怎么会有你这么傻的人……太傻了!傻的无药可救……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就死了。你应该痛恨我的……咬牙切齿、撕心裂肺、深恶痛绝的恨我,恨不得把我千刀万剐………”才对啊!
因为她连自己都痛恨厌弃自己……
张灵玉却迫不及待打断她的话,目光真挚注视着她:
“我不怪你!更不会恨你!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只是被劳情阵控制迷失了心智,所作所为皆非你本意,这不是你的错!!”
他的声音很轻柔很和煦,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微不足道的小事,灼灼望向她的眼睛却有着矢志不渝的坚定。
话锋一转,旋即又道:
“况且,我现在已经好了,完完全全好了,一点都不痛的!你真的无须自责愧疚!!”
说着拉下衣领指着胸口,眨眼坦诚道:
“不信你看!真的已经好了,连疤痕都没有留下!”
因为怕她以后瞧见会勾起伤心往事,张灵玉索性连疤痕一并祛除了。
白乐央泪腺彻底绷不住了,趴在他胸口上号啕大哭:“…你这么傻的人……让我以后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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