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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经里说,凡夫之人,不可贪执其有,沧海桑田,都是要变的。
不过,有那么一段时间,刘春花还是认真思索,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孽。
你看,据她所知,但凡女子重生,怎么也得是个美丽的公主、高贵的王后什么的,再不济,也是一娇滴滴的大家闺秀,可是她呢?
可是她呢!
刘春花愤怒地咬着被子——身上的衣服太单薄,她无奈只能裹着被子蔽体——她竟然重生在一间青楼里!
听着周围的一声声“大爷~~快来啊……”,她脑子里就像有一根刺在搅啊搅,搅得她浑身汗毛直竖、胃里直欲呕吐,恨不得再撕开地缝钻回去。
她竟然魂穿成了妓/女!她上辈子怎么说也是本本分分的良民,辛苦巴拉了一辈子,每天在田里挥汗如雨,没过上几天好日子不说,她连人都还没嫁呢,结果一场天灾老天爷就把她那条小命收回去了。
说起嫁人,她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这是她的一个心结,村里的人每有到了当婚年纪的后生,头一个想到的便是她,但是排到最后的也是她,原因就是,她长的太……这么说吧,放在会欣赏的人眼里,叫标致美丽,可放在老实巴交的村民眼里,那叫妖娆,叫狐狸精转世,尤其是她还长了一双勾人的桃花眼。
当然,女人长得漂亮在他们眼里就是原罪,任她本人再本分,让人看着,哼,谁知道呢。
她双手抱头抓了抓,结果被子掉下来了,她赶紧动作利落地提起。
“别动!”
刘春花咬牙,妈的!谁能救救她,把这人送走啊?
她醒过来时,脑中还残存着地震带来的眩晕,眼前是一片朦胧的黑暗,耳边突然传来类似物体炸裂的声音,紧接着有轻微的撞击声。
她以为自己在经历地震的余波,结果刚扶着头坐起来,一把明晃晃的长剑直指咽喉。
她到现在还能记得当时有多懵逼。
这不是做梦——剑上冰凉的触感还在;也不是她脑袋被摔坏了——她视力正常地看到眼前竖立着一个面戴黑纱的颀长身影,鼻端还有浓重的血腥味。
短暂的迟疑之后,她发现眼前这把剑还会随着月光角度的变化呈现出亮森森的光芒。
所以,上一秒还在担心地里刚成熟的玉米的她,下一秒便不得不硬生生地接受在陌生的地点、未知的境遇、异样的身体上重生的事实。
来人伤势很重,他捂住胸口的手上已被血迹浸染,却依然奇迹般地挺立着,似乎看出她心存不满,在她开口骂骂咧咧前低喝道:“别出声!”即使气息不稳,仍厉色不减。
操!
刘春花无声地懵逼。
窗外突然有几个人影闪过,一个身材高大的人影粗声喝道:“别的地方都搜过了吗?”
“前楼的二十间都搜的差不多了,几个兄弟到楼下去了。”
“发现什么没有?”
“发现倒是有发现,只是跟咱要找的人一点关系都没有。”此话一出有几个人吊儿郎当的笑起来,在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发现。
“笑个屁!继续找!”为首的人怒斥道,说完停顿了一下,向刘春花的房间探了探脑袋,“这屋子为什么是黑的?里面查了没有?”。
刘春花心里一阵发紧,幸好床上挂起的帐子厚,挡住了两人的身影。然而之前这位大侠破窗而入,搞得那扇窗现在只剩下几根框架和几片被风吹来吹去的纸片,外面的人想进来是分分钟的事。
这时,窗外有人答道:“听老鸨说这里住的是醉虹楼的琴魁,是楼里琴艺首屈一指的红人,一个月前得了肺痨,这几天越来越严重,一直没接客。”
那人一听肺痨两个字,探出的脑袋立刻缩了回去,捂住鼻子,摆摆手道:“快走快走!真他妈的晦气!”
刘春花屏息听着他们脚步杂乱地走远了,才松了一口气,说实在的,她现在比任何人都不想被发现。
不过,肺痨?
她摸了摸胸口,怪不得从刚才开始隐隐觉得呼吸不畅,想来这位可怜的原主是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孤零零死去的。她突然忆起,自己小时候得过一次肺痨,阿爹阿妈都以为她活不成了,谁知她后来竟奇迹般的好了,村里的大夫也解释不通,几十年来只要得上这病没几个活过半年的。
所以她虽然并不难受,却觉得有些呼吸困难,也许这位弱女子的肺已然千疮百孔,即使到她这病没了,也一时难以恢复。
她左思右想之际,眼前那道冰冷的剑锋突然一翻,掉在一旁,随即一直坚强伫立的人影晃动两下,倒了下去。
刘春花立马又头疼起来,天知道,重生后的她,真的很想静静,一个人静静!!
那人似乎已失去意识,不再动弹。他倒下时撞翻了床边的小桌,杯盏掉落下来,碎的碎,滚的滚。
刘春花从被子里勾头看了下,想下床又行动不便,她在床上搜寻了下,发现床尾有件外衣,三两下套在身上,赤脚跳下床。
她小心翼翼地来到那人面前,屋里虽然未点烛火,但窗外月光皎洁,加上这地方本就灯火通明,前后左右透过了不少亮光进来,她看到这人双眼紧闭,额头有汗珠流淌。
“喂,你死了吗?”她试探着问了一句。
半晌没有回应。
刘春花抚了抚胸口,虽然魂穿的第一天就看到有人死翘翘,但她也终于能神不知鬼不觉的从这个烂地方逃走了。至于逃去哪,只能等逃出去再说。
她掂着脚尖颠颠儿的向门口走去,结果没走几步,身后突然传来一声闷哼。
她吓得顿了顿,发觉鼻端血腥味更浓,吐血了?还没死?
不过,又流血又吐血,应该离死也不远了。
她转身继续往外走,只是,脚步却变得沉重。片刻后,她收回迈出的脚,脑子里浮现出上辈子临死前的一幕。
当时阿黄趴在田埂上等她,她从一堆堆的玉米中间抬起头时,猛然发现大地的裂缝像死神的剪刀一般刺向田埂,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跳过一丛丛秸杆,在最后关头拉住了阿黄的尾巴,用力将它甩向田间,自己却在剧烈的震动中栽了下去。
她连阿黄都舍命相救,何况这是个人呢?
但转而又想到了自己舍命相救的下场,还是算了吧。况且阿黄是她的狗,这个人她又不认识。
她咬了咬牙,又抬脚走向门口,老天爷既选择让她重生,她还是应该好好珍惜才对。
身后一片寂静。
刘春花不由得一阵心慌,开门的手伸出去又缩回来,伸出去又缩回来。要是他再咳一声,或是哼哼两声,说不定她就可以放心走了。可是一想到他可能下一秒就死了,她不知怎地无论如何也迈不开脚。
也许他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呢?她自我安慰地想到,看他鬼鬼祟祟的,好像还在被人追杀,说不定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了呢?救他不就惹祸上身了吗?
她凝眉想了半天,樱唇上咬了好几个齿痕,最后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那人全然无力地躺在地上,手臂从胸口垂下来,修长的手指一动不动,整个身体仿佛静止。
她被吓呆了一秒,眨眼间跑到跟前,“喂喂喂,你、你不会真死了吧?”
她一阵手足无措,扯下他的面罩试了试鼻息,发觉还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她不再耽搁,猛吸一口气,弯身把他搬到床上去。
她做这些是本能,因为自小干农活,经常几十上百斤的粮食搬来搬去,以为搬一个人不是难事,只是没想到这具身体柔弱很多,加上衣服缠的手脚不便,搞得她最后几乎是把人扔到床上的。
床上的人胸口起伏两下,眉头蹙紧,意识似在挣扎,但很快彻底昏了过去。
刘春花:来瞧一瞧看一看啊!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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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心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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