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善祠房

第二天,鄢星路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阳光从窗外透射过来,屋内空气清新。窗外的松竹在晨露中葱翠菲然,令人心旷神怡。

他起身穿上前一晚送来的衣衫,发现衣料与自己以往所穿的有所不同,十分柔滑舒适,心想殷国果然是富饶之地,连布料都比他国考究。等他整理好衣衫出来时,发现外间的卧榻上空无一人,但是屋内却干净空明许多。

他正疑惑时,刘春花推门进来,端着一盆清水,她身上穿着一件十分轻爽的衣裙,卷着袖口,头上没有多余的装饰,看上去十分干练简洁。

但即便如此,那张水灵的俏脸仍不掩三分勾人魂魄。

“起来了?愣什么,过来洗脸。”刘春花把水盆放在梳妆桌的一旁,对他说道,一边弯着腰收拾其它东西。

她打小就勤快,干起活来毫不拖泥带水,也习惯了早起早睡。因为父母年迈,她每天早上也会悉心地照顾他们。

鄢星路愣了一瞬,以为是自己装病装得太像,让她还误以为自己虚弱不堪。又或许是,她在此久了,早就习惯了这一套服侍人的方法?他胡思乱想了一会,揉了揉眉心,强迫自己把乱七八糟的想法驱出脑海。

“我看你行动比之前轻快了很多,”刘春花拿着抹布,转身看了他一眼,又回过头继续干活,“虽然昨晚伤口裂开了,但再养个两三天应该就能跑能跳了,到时你还是快走吧。”她想起昨晚那一出,浑身不自在的打了个哆嗦,她可不想再多来几次。

鄢星路正要将手擦干,听到她说话,微微皱了皱眉,“你赶我走?”

刘春花没说话。

鄢星路手也不擦了,冷冷地瞪着她。

刘春花回过头,看到晨光里他的脸,面孔白晳,双眸如墨,瞪她时像个受委屈无处诉说的孩子。她有一瞬间的心软,苦口婆心道:“这位小哥,你还年轻,该走正道!”在她看来,这人既然赖在妓馆里,十有**就没想好事。

“我说过,我会付你钱的。”

刘春花把抹布扔掉,叉着腰,摆出一副长辈教训晚辈的姿态,“孩子,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你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我要是你老爹,早就拿着鞭子一边吆喝一边把你抽回家了。”说完觉得这比喻不太恰当,脑中浮现出一副赶驴的画面,一挥手决定不去深究,“你小小年纪,好的不学,跟人家学着去□□!”说起这她就来气,拿起抹布对着桌子一阵猛擦,“也就是遇到我吧,换成是别人,哼!”她这句哼完全是为了掩盖她不知道的内容。

鄢星路完全没听她在讲什么,满脑子都在想该用什么办法留下。

刘春花擦完了桌子,看看房间整洁一新,满意地点点头,对还在发愣的鄢星路说道:“你好好待着,我出去一趟。”说完见他还披头散发,乍一看像极了一个放荡不羁的浪荡子,满脸不赞同的摇着头走了。

鄢星路听见关门声才回过神,叫道:“喂!你去哪儿?”

刘春花这时已脚步飞快地走远了。她要去看看之前被她救下的女孩子,那天她受了不少的伤,又被罚去干重活,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如果可能的话,她真想把那女孩子救出火坑。

她想起上辈子,虽然过得清苦,但幸而生在太平年代,一家子和和睦睦,吃饱穿暖,倒没什么可报怨的。可是到了这里,才发觉那样的日子对很多人而言,竟是可望而不可及。

最让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今早梳妆时,她发现自己的面貌竟然和原主如出一辙。这让她不得不怀疑,这难不成是她的前世?

想到这她烦躁的挠挠头,这原主的记忆到现在她还没有恢复,论魂穿后最让人吐血的是什么?不是穿成了叫花子或是妓女,是穿成了妓女后还没有原主的记忆,她现在就是在摸着石头过河,还随时都会被不知从哪来的浪拍死在沙滩上。

她走得很快,清晨的醉虹楼十分清冷,兴许是客人都走了,也兴许是客人还在睡。

刘春花不多时便来到了炊房,门口不似上次她来时,大汉早已无影无踪,栅门紧闭。

她走上前,见门没锁,推开走了进去。

莺馆的伙食大部分是自给自足,从前楼走过来时,她路过后花园,看到整整齐齐地种了许多蔬果,有些开着各色的花,有些已结了果,倒是一片美妙的风景。

炊房的院子里也栽种了一些应季的蔬菜,有几根嫩绿的黄瓜头上顶着花,挂在藤上。一个小童正坐在瓜藤下打盹。

刘春花拍向小童带着婴儿肥的小脸时,这家伙不知是做梦偷吃了什么,还在流口水。他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到刘春花时,眼睛睁得圆溜溜的。

“你是谁?”

刘春花抱着双臂,“我是谁不重要。小鬼,你记不记得前两天有个新来的姑娘,说是送到柴房烧火了,带我去找她。”

刘春花说的很横。那小童迟疑了片刻,想了半天突然一惊跳起,支支吾吾道:“姑娘找她作甚?”

“废话,我需要跟你这小毛头说这么多吗?乖,”她俯身去摸小童的脑袋,诱哄道:“快告诉姐姐,人在哪?”

那小童大概十一二岁,在这地方见的多是涂脂抹粉的女子,偶见到她这般素面朝天却十分雅丽的女孩,小脸禁不住地红了起来。但一想到她的问题,心下又犯难。他一本正经道:“姐姐,我看你是个好人,万不得因为什么不相干的人误了自己,那姑娘早就不在这里了,姐姐你快快回去,免得被别人看见,更不可跟别人提起她。”

他一番话说得刘春花一愣一愣的,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小子,你跟我说实话,那女孩到底怎么了,她人在哪?!”

那小童被她一嚷,吓得怔住,“她、她在善祠房……”

刘春花从炊房出来,疾步如风地拐向后院一条胡同,怪不得她到后厨没看到什么人,原来这个时候正是醉虹楼惩戒犯了过错的莺妓侍童的时候,那几个大汉估计都在那个叫善祠房的地方。

刘春花双手握紧,她没想到,自己一个无心之举,竟将那女孩推进火海,也许她不插手,那女孩熬个几天,心性变了,改了主意,尚有一条命活,可是现在……她不敢深想。

这个世界的法则,远比她想象的复杂。

刘春花刚走到胡同深处,便看到从一处圆形的拱门里不断有人被抬出来,周围杂草丛生,被抬出来的人从草丛间的一条小路送出去,很快便消失不见。

她脸色惨白,脚步忽然有些抬不起来,她清楚地看见有暗红的血丝从架子上滴落。

她抿紧嘴唇,走上前。拱门内站着两三个正在指挥的人,他们手拿皮鞭,面色不善,见到她来,眼睛亮了亮,又往她身后看,见没有押送的人,眼神又暗了下去。其中一个满脸横肉的中年男人对她喝道:“哪来的没眼力见的丫头,乱跑什么?!这是你乱逛的地儿吗?!快出去!”

刘春花咬了咬牙,忍住怒气道:“我来找人。”

“找人?找谁啊?”

刘春花这才想起,她并不知道那个女孩的名字。就在她怔忡时,背后忽然急匆匆走近一个人,擦过她身边时看了她一眼,疾行的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哟,这不是湘琴姑娘吗?姑娘怎么在这?我正到处找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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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青楼终身误
连载中丝乌安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