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份！卖完即止！大家不用再排了！”
赵记的小二大声朝长龙似的队伍招呼着，转头对排在第二个的白衣公子说道：“公子，今日份的云酥泥卖完了，明日再来吧。”
沈君泽直盯着桌上最后一盒云酥泥，倔强道：“那不是还有一盒吗？”
“啊，那个是上个月一位客人预定的，待会便来取，”小二抱歉地朝他抱歉一笑，“我们这个月的预定名额也已经满了，您看您是预约下个月的还是明天赶早来排队？”
“算了。”沈君泽不情愿的将脚步挪出店门，嘀咕着，“竟排了一个时辰，回去还是将这项从采办中划去吧。”
时辰不早，沈君泽已然没了吃东西的心情，便打算找家客栈先住下，可刚挪了两步，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气息毫不遮掩地蔓延至面前，随之而来的还有一个耳熟的声音。
“阿陵，拿到云酥泥后先送回琅月轩，采买的其他东西让小七他们带回去送到各个峰上，记得给我留匹马。”
沈君泽顿了顿，略显迟疑地扭过头。
“师尊，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吗？”
“我还要找些药材，你们先回去。对了，记得看好茉莉，别让它去厨房偷吃鱼干。”
“嗯，弟子知道——沈师叔？”
苏陵愣了愣，看清眼前人真是沈君泽后笑着一拍手，赶紧加快脚步朝赵记跑去，“太好了！我去拿您的云酥泥！”
“师兄，你怎么自己跑下山来买了，”青衣男子挠挠头，看沈君泽两手空空，顿悟道：“你想吃两份怎么不早说，我和赵记老板很熟的，每个月最多能预定三份。”
沈君泽只说道:“采办不是在明日吗，师弟怎么今天就下来了。”
颜元清叹口气，双手叉腰道:“还不是独步长老！昨天突然跑来说什么要刻新的卦石，让我们来找浔阳最好的雕刻师傅，还说今天一定要送过去。足足一百一十一颗啊，师傅刻到刚刚才收工！”
沈君泽默不作声，想想还是伸手拍向他的肩膀，挥散了那令人不快的气息：“你身上沾了东西。”
颜元清“噢”了声，笑嘻嘻拍了两下袖子，又道:“不过也没什么，兴许是独步长老算到我们会巧遇，正好省去送点心的时间，师兄你还能吃上刚出炉的云酥泥，多好是不是？”
不远处苏陵已经抱着盒子跑了回来，沈君泽接过打开——盒中热气腾升，两团雪白如兔的云酥泥卧在当中，叫人心情大好。
“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师兄今晚回山吗？”颜元清抬头看天，有些犹豫道:“要是不回去，我能不能问你点事儿？”
沈君泽毫不犹豫地点头:“可以，正巧我没地方住，你那儿还有空房间吗？”
颜元清眼睛一亮，猛地点头:“有的！我隔壁没人住，琼花楼就在这附近，师兄跟我来吧。”
……
楼外人烟稠密，稀薄的妖气在四周飘荡，时有时无，不仔细辨别还真难以察觉。沈君泽本不打算多管闲事，但这股气息和方才沾在颜元清身上的别无二致，甚至他身上的还要更浓些，叫人不得不在意。
“我今天救了只灵物，可治好伤却莫名起了高热，喝药也不见好转，”颜元清推开房门，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我医术不精，找不出高热的原因，只能先保住它的命，想着明天回山找佰草长老，没想到在这遇见师兄，真是太巧了。”
颜元清把人带到床边，一只雪白的狼崽蜷缩在被子团成的窝上，气息微弱的仿佛一吹就散。沈君泽坐在床边，伸手点在它的爪上开始输送灵力，直到内丹充盈，灵脉疏通，逆流的气息慢慢回转，高热也逐渐退去。
“是气竭导致的灵流逆转，高热已经退了。”沈君泽打量着这团毛球，气息太淡，也难怪颜元清没认出是妖，幸好被他碰见，若是真带上山，还不知要生出多少事端。
“你在哪儿碰见他的，都是些什么伤？”沈君泽又问。
“就在浔阳郊外。大多是些撕咬伤，还有些抓痕和捕兽夹留下的撕裂伤口，应该是和同族打架没打过，逃跑时又中了猎户的捕兽夹。”颜元清一五一十的说，“我遇见他的时候后脚还挂着一个，血流了一地，别提多吓人了。”
沈君泽看向那条被纱布裹着的小腿，没再追问，起身说道:“如今既已无大碍，师弟便早些将他送走吧。”
颜元清愣了愣，挠挠头不好意思道:“其实我没想送走的，它都被同族打的这么惨了，回去也过不了安生日子，不如和我回去，茉莉还能有个伴，一狗一猫多好。”
“狗?”沈君泽顿时失笑，摇摇头道:“师弟，这是头血统纯正的雪狼。”
颜元清瞪大双眼，目光在那狼崽身上来来回回扫了几遍，震惊的无以复加，“怎么会有这么小的狼?”
“它缩小了体型，这样方便逃跑，也更利于保留体力。”沈君泽解释完又劝一句:“如今还不知他因何重伤至此，若是仇敌追杀，师弟难道愿意被卷入祸事?”
颜元清愣住，但还是有些犹豫:“可它的伤还没好全，若是就这么放生，绝对活不过三天。”
沈君泽见他决意要救到底，也不再阻拦，递了自己的佩剑过去，说道:“既如此，师弟将这个带着防身，小心些总没错。”
“可我不会用剑啊，”颜元清连忙摆手，“师兄你有没有轻巧些的?护身符也行啊。”
“他叫柏意，遇到危险叫一声就行，无需念诀。”沈君泽又想起什么，嘱咐道:“他会自己跟着，不用管也不要碰，也别盯着看，否则要闹的。”
“哦哦，我记住了。”颜元清听着这些怪要求，虽然他不懂灵器，可这把剑的脾气未免太大了，看一眼都不行吗?
这么想着，好奇心便驱使他做出了选择——颜元清悄悄看向那银白剑柄，目光上移，直到一颗湖蓝宝石映入眼帘。
颜元清莫名打了个冷战，赶紧撤回视线。
那块宝石，怎么还会动?
虽然只有一瞬间，但颜元清确信那块宝石刚刚也看向了自己。
“……”
旁侧，将这一切收入眼底的沈君泽什么也没说，默默转身离开。
进屋关门，他又在门口站了会，还是没想通为什么会这么巧，踩了两下地板，又想起独步的卦石。
沈君泽不信巧合，也不信卜卦，但如果发生的一切只能用二者之一来解释，他只会选前者。
因为他想不明白，独步为什么会让他去救这只天狼。
……
“算了，想这些不如早些休息。”
沈君泽脱下外衫，将这一切都归于所谓天意，转头上榻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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