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明昱挥了挥手,“都出去吧,我有些累了。”
“娘亲,你怎么又不开心了?”
东方落意难得听从了韩明昱的意愿,“暮儿,娘亲累了,让娘亲休息好不好?”
“那暮儿明天还可以过来吗?”
“我们问娘亲好不好?”
决定权落到了韩明昱的手里,韩明昱虽然厌恶东方落意,但对可爱的小女孩恨不起来,何况小女孩长得跟自己有几分像。
“好。”
东方暮在东方落意怀里欢呼起来。
后来,东方暮也经常白日里过来,韩明昱这才知晓殿门后的阵法对东方家的血脉是无效的,至于解阵,东方暮是不知道的。
转眼七年,东方暮长成了大姑娘。正如以前东方落意所说,用灵榆果造出来的孩子会长的很快。
按照这个速度,应是凡人孩童的双倍左右,更为神奇的是,灵榆之体成年后,又会恢复正常,不会再发育。
这些年有了东方暮的陪伴,韩明昱的精神状态好了不少,东方暮还说,等她成人礼后,要让韩明昱得到解禁。
东方暮伏在韩明昱的膝盖上,她长得越来越像韩明昱了,“娘,我也想继承王位。”
“你父王有说过让谁继承吗?”
“倒是没有,只说要让我们上进,成为合格的继承者。”
“你想要便去争取,女子也可以建功立业,继承权又不是男人的专属权利。”
东方暮没想到会得到肯定,她又有点踌躇,“可是我听闻在人间,就算是帝王的女儿,也是没资格成为储君,继任为下一任君主。”
“那你该质疑人间那反常的规矩,而不是质疑你、我、她,生来是个女儿身。”韩明昱轻拍东方暮的肩膀,“暮儿,做你想做的事情,这是你的自由,也是你的权利。”
韩明昱的话坚定了东方暮的决心,东方暮不想只做个温室里的花朵,出嫁前活在父兄的羽翼,出嫁后守候丈夫的垂帘。
东方暮比以前更认真了,她习武、读书、参政,来陪伴韩明昱的时候,也是公文不离手。东方落意也乐意去培养这个女儿,就连出岛外交也会带着她。
父女二人还去了东海。
韩明昱也终于想起了被她忘却的长生镜,从箱子里翻找出来,镜子上一丝灰尘都没有,崭新如故。
她看了正面与普通镜子无异,反面则是被娑婆阵遮挡。
正看的出神,一个人影挡住了她的光。
韩明昱抬头,差点以为看到的是东方落意,不过来人不是,只是和东方落意长了五六分像,容貌气质都有区别。
“你是?”
那人冷面道:“我是东方朝,原来你就是我那未曾谋面的娘。”
“其实你和东方暮也算不得是我真正的孩儿。”
“我也不想承认你,我更愿意承认一棵树是我的生身父母。你从未教导过我,你有什么资格成为我的娘。”
韩明昱愣了愣,“我本就没有任何资格。”
“我那亲爱的妹妹,近来可得父王欢心,父王还打算将王位传给她。若不是你从中教唆,她一个镇日爱玩闹的女子,怎么起了争夺的心思,还有父王他更是偏爱你这贱妇,你再对他吹吹枕边风,王位更是东方暮的囊中之物。”
“我从未对你父亲说过任何,而暮儿,她只是与你有平等的权利。你与她是正面竞争,能人者居上,而不是什么唆使偏宠。”
东方朝却半跪在她对面,勾起她的下巴,眼里充满憎恨,“你和我那好妹妹,长着相似的面容,着实让我恶心。倒反天罡,牝鸡司晨。”
韩明昱企图挣脱,“你给我出去,有什么不满等他们回来,我们当面商量。”
“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韩明昱凝眉,“你什么意思?”
东方朝不徐不疾从袖中掏出一方白绫,套在了韩明昱的脖子上,“我要弑母,你就是一切罪恶的源泉。杀了你,一切就都结束了。”
韩明昱却不挣扎了,手垂了下去,“我巴不得你可以将我杀死,我过得好痛苦,好想解脱。”
东方朝勒紧白绫的手顿了下,又毫不犹豫地不断用力,试图让韩明昱断气。不一会,东方朝就发现了,这贱妇的脖子纹丝不动,根本杀不死。
“果然用普通的办法根本杀不死你,看来还是要用大巫师的办法。”
韩明昱很安静,安静等待着那个可以让她解脱的办法。
“天助我也,长生镜就在你手边,也省得我去寻找了。”东方朝用偷来的解阵之法解开了娑婆阵,再用了道术法劈开了镜子。
里面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出来,就被分成了无数道碎片。
韩明昱也像镜子一样被割成了四分五裂,失去意识前,东方朝得逞的笑容映入眼帘。
*
天空下着绵绵阴雨。
乌云密布,像一个巨大的碗倒扣在荒凉的大地上。
“寂寂竟何待,朝朝空自归。欲寻芳草去,惜与故人违……”一个布衣和尚戴着草笠,持着禅杖和托钵,在雨中一边吟唱一边游走。
他看到路边的石头上躺着一个生死未明的女子,上前一探,女子尚有生息,便救了她,还把草笠给她盖上。
韩明昱悠悠转醒,看到一张慈眉善目的脸,轻声道:“我还存在?”
“贫僧还以为施主会说‘我还活着’,存在这一词用的很有意思。”
因为对方是和尚,韩明昱安定了不少,“这里又是哪里?”
“不是阴墟,而是人间。”
“人间,又是哪个地界?”
难道长生镜碎了,把她带到一个很远很远的时代么。
“阿弥陀佛,施主,你身上业障很重,眼下最重要的是自救。”
“何来业障?”
“施主困惑不少。你看这一处连着下了三个月的小雨,地也不曾淹过,可这些雨水去了哪里呢。还是先随我会寺中躲躲雨,来日方长。”
“谢谢大师相助,我们去吧。”
他们朝山那边走去,和尚继续开始唱歌,唱完歌还来一番自解,“人病了,还是老天爷也病了。”
刚到山脚下,有一位年轻女子走了来。
她一丝不苟,对韩明昱道:“跟我走,我来救你。”
和尚惊奇,“女施主的业障只有山上的佛祖才能清除,姑娘谈何救得。”
“大师渡人,我亦可渡人。”
和尚第一次遇见与佛门抢“生意”的情况,但又不想韩明昱困在泥潭不得出,便道:“就让这位姑娘选吧。”
韩明昱回道:“我还是想上山看一看。”她对佛家有天生的好感。
和尚还是高兴地,“既然女施主这般选了……”
年轻女子接话,“我也想去庙里上一炷香。”
和尚:“…………”
韩明昱来者不拒,“那感情好,一起上山吧。”
毕竟这遥遥一望,山路石阶,没有一万也有九千。
三人一拍即合,一道爬山,山路陡峭,和尚和女子跟个无事人似的,而她忍不住气喘。女子察觉到了,特意放缓了脚步。
此刻雨越下越大,雨点落在脸上生疼,没戴草笠的和尚一脸茫然,“不对啊,这雨势?”
韩明昱有些回过味来,“要说不对,三个月前就不对了,没有哪个地方要连着下三个月的雨,而且积压的雨水到底去何处了呢。”
苍穹轰隆一声巨响,竟然裂开了一道大口子,把三人吓了一跳。
更令人咋舌的是,从口子里竟伸出一只巨大的手。
女子催促道:“不好,快跑。”
三人卡在山腰上,齐齐往山上跑。
但巨手似乎有定位一样,直冲三人而来,眼看躲不过,女子抽出冷剑,和尚祭出禅杖,韩明昱只能空手,一齐抵抗。
巨手无惧攻击,一把将韩明昱从石阶上捞起,腾空的失重感让韩明昱无所适从。
地上的女子急的大叫道:“韩明昱!”
韩明昱惊讶,她为何凭空知道自己的姓名,但眼下最重大的危机,这只巨手只是冲韩明昱一人而来。
韩明昱似乎能从穹顶裂口里看到了一些她不愿意看到的场景,她突然明白了,巨手想把拖入那循环往复不得所出的过往。
为什么?为什么!
不,她决不能再进去。
那些过往,分明就是她此生触及的七情八苦,此乃阿罗地狱。
她强烈的不甘与反抗令她双目失明,眼前出现一片苍茫之白。额间一枚印记顿显,她的气度变得非常。
“三千境为一境,勘破此境,吾乃佛陀侍奉,号长明。”
巨手似遭遇阻碍,进退不得,反被韩明昱控在空中死死的,须臾,它像镜子一样被碎成了七零八落,连带这一方天地。
地上的女人惊愕侧身,发现和尚不见了。
韩明昱一个激灵,发现自己仍在榻上,以为自己又重新束缚在了轮回里,吓得缩到床角颤抖,一个劲喊不要。
江暮峥从一旁走了过来,原是她一直守在房间内,看到韩明昱跟疯了似的,立刻半坐在榻上宽慰她,“没事了,没事了。”
韩明昱看到江暮峥,仿佛看到了救命稻草,二话不说扑过去抱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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