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尖不由颤抖,“师兄!”
她那江南烟雨般的清俊公子被折磨得不成样子。
韩明昱一遍唤着谢衡羽,一边查探他的身体,筋脉俱损。此刻谢衡羽尚有气息,似有感知,迷迷糊糊中回应着韩明昱。
韩明昱将仇恨的目光转向那个始作俑者,“你怎么敢的,他可是湘夫人座下的大弟子。”
“呵,一个叛徒而已,折损便折损了。就算湘夫人又如何,便是圣君知道了也不会管的。”
“我不管他是不是叛徒,他只是我的师兄而已,普天之下唯一的师兄。东方落意,把术法解开,我要带他走。”
东方落意走到了两人身边,像看笑话般看着两人,“你觉得我会乖乖放你们走吗?”
“有什么事你冲我来啊!”韩明昱怒吼着。
“我可舍不得动你,韩明昱,这都要怪你,怪你为什么爱慕他。你爱谁,我就恨谁,你的爱就是把尖刀,你所爱的都会因你而不幸。”
“疯子,疯子……”
东方落意笑着抬手触碰她的脸,“我确实是个疯子。韩明昱,我不会杀他,还会找人将他医好,我会把你的好师兄当成畜生来对待,给他套上狗绳,让他在地上摇尾乞怜好不好。让我用他来牵制你,再用你来牵制他,这样他死不了,你也离不开我了。”
一想到即将而来的屈辱,韩明昱便几近崩溃的边缘。
杀了东方落意,杀了他,内心有种声音在引导。
不,杀不了的,理性又告诉她,杀器近身的时候就会被遏止,到时候师兄恐怕更会被病态地折辱。
韩明昱转身抱住了刑架上的男人,他好虚弱,仿佛再抱得紧些就会窒息而逝。
每个人身上都有一根线,线断了,就算活着也是行尸走肉。
精神死了,人活着也还不如死去。
韩明昱突然拔下发髻中的簪子,决然地扎入谢衡羽的咽喉中,谢衡羽都没挣扎就断了气息。
死了好啊,死了就干净了,就再也不用受罪了。
东方落意千算万算都没想到韩明昱会亲手杀死谢衡羽。他心里已经好受了些,嫉妒都被冲散了。
韩明昱手里握着簪子,带着一脸血,一言不发回了寝殿里。
东方落意跟了她一路,看着她坐在凳子上发愣。
“死了便是死了,从此再没人横插在我们中间了。”
东方落意将一把古铜镜唤了出来,附身对韩明昱道:“这是我为你寻来的长生镜,你以后不必再东奔西跑寻生路,有了她,你也可以拥有千万年的生命。”
韩明昱根本什么声音也听不下去。
东方落意将长生镜搁置在梳妆台上,打算出去让韩明昱静一静,哪知刚踏出几步远,身后便传来利剑出鞘的声音,他木木地转头,看到了不可言明的情状。
韩明昱拔剑自刎了,她用棠溪剑毫不犹豫地割开了自己的咽喉,选择与谢衡羽一样的死法。
东方落意爬到了韩明昱的尸首旁,颤巍巍把她抱在怀里,光点从她的身体里腾起消散,这是魂魄出窍的征兆。
“你真残忍,不过就算死,我也不会让你离开。”
东方落意立刻施法聚灵,将她的魂魄凝聚强留,且将她的命法绑在了镜子上。
凡人死后,魂魄自会前往阴墟界,受一众界仙审判,分配六道转生,转生后前尘往事俱散,开启新的一生,此乃天命所归。
东方落意强改天道,自然要付出代价,一番术法后损耗了一半的修为。此后她的魂魄便不会投胎,生生世世留在他的身边,何尝不是一种长生。
意识重新回来的时候,韩明昱看到东方落意把自己的身体给分化了,而她又变成新的独立个体。
韩明昱还是猜到了几分,很是怨恨,“我已经这样了,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东方落意脸色浮现出几分苍白,“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
东方落意走后,韩明昱企图摔碎长生镜,但镜子坚硬如磐石。韩明昱又尝试了各种方法,丝毫不能损毁镜子分毫。韩明昱仔细观察着镜子,发现这面古器是双面镜,一面可照人,另一面上有阵法,无法使用。但敏锐如她,还是清楚地知道阵法为东方落意所施。
韩明昱放下镜子,企图跑出去,却在门前被一道无形的空气墙给弹了回去,她又大声呼叫,也没人理睬她。
又过了几日,这座宫殿没有任何人走动,她被遗忘在了这里,但她不吃不喝,竟也活得好好的。
屋子里暗了下来,韩明昱在墙上刻了一个笔画,已经是第十个晚上了。
东方落意适才闯了进来,他一弹指,墙上多了几颗东海夜明珠,把房间照的很亮。
“这么晚了,你来做什么?”韩明昱对他可没有好脸色。
东方落意却是放下了身段,声音也柔软起来,“明昱,我想跟你行夫妻之礼,可以吗?”
韩明昱只有厌恶,“不可能。”
“明昱,你知道的,我总会得到我想要的。”
韩明昱这才发现他有些醉态,不想太过激怒他,“你醉了,我不喜欢酒味,你回去醒醒酒吧,今天就算了。”
“明昱,别赶我走。”
韩明昱背对着他,“我累了,要睡了。”
话音刚落,冷不防有个宽阔的胸膛将她抱住,“明昱,求你了……”手也趁机扯乱她的衣服。
韩明昱受了惊吓,剧烈地挣扎,“东方落意,不要让我恨你。”
“反正你也是恨我的,我已经不怕你更恨我了。”
韩明昱被东方落意强硬地压在了地上,他释放出一半的兽型壮态,用身后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将两人包裹在里面,形成一个密闭的空间。东方落意的脸依旧美的那般惊心动魄,在韩明昱眼里却是那般可怕。
东方落意解开了韩明昱的肚兜,细细密密的吻从脖颈一路往下,韩明昱生出一种绝望的无力感。
在绝对实力和压制面前,她韩明昱连蝼蚁都不如。
第一次的强行,韩明昱痛得要死,原来魂魄也是有痛感的。
往后,东方落意几乎是夜夜来幸,韩明昱已是麻木,日常变得沉默。
东方落意很不喜韩明昱木讷的反应,每次都要坐着把她抱在怀里,跟她说好多话,最多的还是在那些在瑶山上的快乐时光。
韩明昱已经听得厌了,心中激不起波澜。
她彻底成为了东方落意的禁脔。
被囚禁的日子枯燥无味,而她不会再有寿元有限的烦恼,却感到生命的漫长也是种异常的可怕,难道要在这一方空间里呆上千年万年?
韩明昱开始发疯,她无法再保持平静,时不时将器具摆件摔倒地上,发泄心中的不满和难安。东方落意从未以此责难韩明昱,他冷静地看着韩明昱疯癫,然后再把这些东西复原。
韩明昱不再整理仪容,披头散发,若有第三人在场,也真的不知道她到底是不是个疯子。
韩明昱有时候会抱着长生镜发呆,一次对镜自照去发现镜中映照的不是自己的脸,居然呈现出一幅画面。
一个年轻男子正坐在树下的棋桌旁下,执子思索,韩明昱甚至能看到棋盘上的布局。
他是在自己跟自己下棋?
更让韩明昱惊异的是,男子不是什么陌生人,而是谢衡羽。
韩明昱激动万分地叫道:“师兄?师兄……”
可不管韩明昱叫了多少遍,镜子中的人都毫无反应,韩明昱的眼神逐渐黯淡下来,或许镜中的只是一个影像。
无力的躁动感再次涌上心头,韩明昱很害怕这种感觉,以及带来的失控。
她要给自己找事情做,转而盯上了镜子里的棋局,或许也可以是一种消磨时间的方法。镜子里的谢衡羽也让韩明昱有了安定的情绪。
谢衡羽左手执白子,右手执黑子,左右互博,棋盘山已初显局势。
韩明昱看得棋局入了迷,等谢衡羽正思索着下黑子的时候,韩明昱脱口而出了一个棋路,“上四三。”
更为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棋盘上四三的位置竟平白无故出现了一个黑子。镜中的谢衡羽竟然站了起来,朝虚无四周喊道:“谁?”
“师兄!”韩明昱再次企图与谢衡羽交流,但对方依旧没有找人外的多余反应。
谢衡羽云淡风轻地坐回石凳上,“既然前辈不肯露面,就与小生把这棋局下完吧。”思考片刻,他朝棋盘上落一白子。
韩明昱也是决定要跟谢衡羽把棋局下完,谢衡羽棋术高超,她得拿出十二分的精力去应对。
“入四四。”
“上四三。”
“平四四。”
…………
棋局上厮杀不止,谢衡羽神态却愈发柔和,“这没想到前辈的手法与小生颇为相似。”
韩明昱听得想哭,从前她跟师兄长在一块,师兄很聪明又温柔,她好多东西都是跟师兄学来的,这棋法能不像吗?
也不知为何她棋术精湛了些,竟与谢衡羽达成了平手,精妙的棋局变成了僵局。
谢衡羽将棋子放回盒子里,笑道:“天色不早,在下要回去了,正好连夜想想如何再行下一步。若前辈有意,明日这个时候我们再战。”
接着谢衡羽消失在了镜子里,镜面里依旧是大树、石桌石凳和棋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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