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闷的低吼传来,大地开始震颤,谢夭并不是第一次在这里紧绷着脊背备战,他的血液之中甚至流淌着难以言喻的兴奋,在理智之外的黑暗领域的狂暴似乎就要破土,鼻梁上这副金丝边眼镜第一次让他感到由衷的多余,整个决斗场似乎都在他心脏上叩响如此的韵律。
“100,欢迎回家。”
“回你妈的家,老子叫谢夭。”他用别人几乎听不见的声音咬牙克制着沸腾的血液,反抗似的寂静嘶吼。
然而花灼就在谢夭身旁,将他少见的粗口尽收耳中。
“在场剩余玩家85名,活死人观众100名,二十四个入口开放了十二个个,根据震动幅度,重点注意零点,三点,六点和九点钟方向的怪物。”
他什么也不用多说,理智是牵制疯狂的最佳选择。
谢夭微微一愣,这的确不像他,太冲动了,连在场的情况都没有仔细观察,匹夫之勇在副本中是大忌。谢夭略略一点头,扫视了一圈周围,全神贯注到脚下的动静。
它们在来了。
这些人大多数还是素质比较高的。无视监狱的法则,无视那铁锁链怪物的威慑,仍然外出游荡在阴森而庄严的海上监狱中的人必定不仅仅是为了来闲逛的,一定各自有所图谋。
没有愚蠢的互相推搡,没有料想中的四处逃窜,而是沉默着渐渐自发地紧缩成角斗场中央的一个圆圈中。能力强的站在外面保证自己行动的灵活性,能力弱的站在里面寄希望于外围人的顺带保护。大家都颇有默契似的,各司其职一样的安静。
谢夭和花灼也自觉地站在了外围,生死攸关时刻隐藏实力并非明智的选择。两人冷眼看着爱德华和父子俩隐没在了人群的内围,不予评价。
但谢夭清楚这一切都会是徒劳,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活不下来,十二只怪物,二十四个谢夭都打不过来,况且一共二十四个出口,难以保证以后会不会出现更多。
可是有花灼在啊,他怎么会活不下来?
谢夭为自己的想法感到诧异,其一是因为自己居然在想着依靠别人,其二是他长久以来看到的086挡在他面前的背影慢慢被替换成了花灼,单薄纤瘦,坚毅果敢。
【下面为玩家颁发道具,道具内容完全随机,怎么处理随便你,但是要让观众们高兴起来才行啊!】
“怎么处理随便你”,这话听在玩家的耳朵里基本上是自动翻译成“可以偷可以抢,烧杀抢掠没惩罚。”
扫视周围,人们手上拿什么的都有,外圈的人有油桶有打火机,内圈的人有精品猫粮有大号呼啦圈……总之大家看到自己手上的东西脸色都不是很好看,青一阵白一阵的十分精彩。
可以大致判断出,被分配到道具的类型是根据玩家自身的定位决定的,而实力仅仅决定了道具的强弱。
谢夭观察了一下四周,比较特殊的有“儿子”的两把镰刀,短发女人的竖笛,金发女人的皇冠,矮个子男人的一小截树枝,眼镜男人的一本旧书和……
爱德华手里的兔子玩偶。
那兔子由两粒纽扣草草组成它的眼睛,长长的耳朵耷拉在面孔前面,一个和观众席上的观众如出一辙的笑容从兔子耳朵后面突兀地冒了出来。
爱德华低着头嗅了一嗅,略微盯着手里的兔子玩偶少见的睁大黄色的眼睛略微的呆滞了一下,喉结略微动了动,移开视线,扫视了观众席一圈,盯着黑暗露出了意味不明而略显变态的笑容。
谢夭看了一眼手上出现的精致大鞭子,又看了一眼花灼手上的黑色高礼帽,顿时明白他们两个一定会成为明地里暗地里的众矢之的。
至少“儿子”的眼睛已经直勾勾地盯着花灼手里的礼帽足足有十秒,而且目前没有移开视线的意思。
然而现在藏起来已经晚了,周围若有似无的视线逐渐猖狂而又明晰起来。
【好啦好啦,小丑先生说过:“适合自己的才是最好的。”】
【请玩家在野兽出笼之前探索自己的道具,请合理使用哦!】
众人慢慢而又极不甘心地将黏在拥有特殊道具者身上的目光恋恋不舍地滑了回去,又安静了下来。
谢夭紧盯着长鞭,三秒过后,一个红色的方框浮现在他的眼前,似乎除了他没人看得见。
【攻击力:30
单次体力消耗:10
命中率:40%
持鞭者自身能力加成:攻击力与命中率加倍,单词体力消耗减半】
看完介绍谢夭就深刻认识到了“小丑先生”的话里的真正含义,恐怕每个人的道具都是如此,只有各司其职,才能把道具的潜能发挥到最大。
而有一定基数的人群合理利用自己的道具他们才有通关的可能。
鞭子使用方式简单粗暴,介绍不长,谢夭扫视一眼便全都记住了。环顾四周,此时人群都在慢慢地抬头,十秒过后,少数人还未抬头,众人神色各异,谢夭暗暗地把这些人的表现记在心里。
花灼也还未抬头,紧盯着礼帽聚精会神,同着爱德华一道是最后几个抬头的,绝不是信息阅读能力的问题,谢夭万分笃定,按照花导师的信息处理效率,却使用了十五秒的时间就意味着巨量的信息。
礼帽的使用方式不简单。
哔——
尖利刺耳的乐声空旷地回荡在整个马戏团的上空,十二只怪物同时从笼子里冲出,在欢快而震耳欲聋的乐声里显得切实的恐怖。
滑稽而又荒诞不经。
谢夭自嘲地笑笑,然后收起笑容,举起鞭子的一端,准备好迎接那东西的来临。
包围圈重新聚拢,花灼牵着谢夭的手感受着他手腕薄薄一层皮下猖狂律动的心跳。
人群微微散开了一些,一个外围的男人没能招架得住,那有着一排排尖牙的怪物张开很大的嘴巴,一口直接把他拦腰截断,那几乎是撕裂的,肠子明显得被粗暴地扯断,鲜血在他的周身溅开,几乎就是一朵绚烂的血花。
剩下的半截身体先是跪倒在地,随后又彻底趴下,了无生气。
全场怪物的攻击停顿了五秒,谢夭用尽全力向那怪物一抽,却只留下浅浅的疤痕。
这怪物根本不可能杀死,他们比谢夭之前在海上监狱挑战的更加棘手,他们没有胜算。
那么这就是一场现实生存。
观众席中发出令人厌恶的“咯咯咯”的清脆笑声,观众皱巴巴的小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但只有三分之一。
怪物很快回复动作,要不是地上的残肢与鲜血谢夭只会觉得什么都没有发生。
那个攻击圈突破口很快就被旁边的人堵上。内圈的人相互搀扶着,有人吓得脸色煞白,无法行动,有人在原地闭眼冥想,额头上青筋毕露。
“不知满足的东西真是令人厌恶。”爱德华似乎很有余力的样子,这会儿已经溜到了谢夭的后方在他后面大声地自言自语。
谢夭无暇去看这些观众,身形也丝毫没有为爱德华的话迟滞半分。
谢夭的另一边传来一声惨叫,一只格休斯的粘液缠住了旁边一个长发女人的脚,而这只脚在以肉眼可见地速度腐蚀融化,半透明的格休斯染上了血色。
格休斯之前没有腐蚀能力,谢夭记得很清楚。
它浑圆的带着血色的眼睛一下子齐刷刷转向谢夭,然后整只开始剧烈地抖动,加快了吞噬女人的速度。
女人手上的道具是一个皮球,咬紧牙关竟是直接朝自己的腿上砸去,硬生生敲断腿骨,得以挣脱,一时间鲜血飞溅,连同白色的骨髓一同惊心。
女人向谢夭这边倒了过来,谢夭明白,这就是她的策略,这个素不相识的女人孤注一掷,将希望全押在了谢夭身上。
谢夭伸手去抓她的手臂,想要把她拉至身后,却倏地感到后颈一凉,镰刀雪亮的刀锋和谢夭脖子的弧度恰好契合,丝丝的血迹缓缓渗出,他不能移动分毫。
就在这犹豫的一刹那,女人被格休斯整个吞进,这怪物腐蚀血肉的时候会有灼烧的气味,近在咫尺的焦香一下子充斥了谢夭的鼻腔。
他清晰地看到女人缺少了一只脚的残破身躯,骨肉一点点被剥离,其残忍程度不亚于被惊喜飞刀千刀万剐的男人所承受。
他感到恶心,就好像茹毛饮血的人是他。
五秒,用另一个鲜活的生命争取来的。
谢夭屏住呼吸,绕开格休斯向前一冲,那镰刀的主人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用鞭子向前一卷,扔到了格休斯里面。
谢夭这才看清后面的人,是“儿子”。
来寻找儿子的父亲看到了这一幕,极致愤怒地大喊,却在看到接下来一幕时沉寂。
没有焦香味。
只有一阵难闻的像汽油一样的塑料味道,令人作呕。
细长如杆的儿子化成了一摊黑色的颜料,谢夭猜这是油画颜料。
而这坨颜料缓缓地包裹了女人,接着格休斯就渐渐消失在了众人的眼前。
谢夭看了一眼镰刀,默不作声地把它从地上捡起,那东西居然变成了小小的一个,看来主人死亡,器物有感,这把大镰刀彻底地失去了它的用途,用来刺杀都让人嫌弃它的弧度。
聊胜于无,谢夭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了背包里。
这不是件好事情,依据之前的推断,只有一定比例的人充分使用道具他们才能通关,而道具会随着主任死亡而失去功用,意味着当死亡人数达到某个阙值时,他们就已经败了。
谢夭闪身躲过一个长满了手的球,用鞭子一勾用力将它扔出,砸入角斗场的一堵墙中。
消除怪物的条件他们暂时还没有人摸清楚,所以让怪物失去行动力是最好的选择。
他望着那东西略微一愣神,余光瞥见观众席上观众们略微前倾的身躯。
他们的表情很有意思,一半正在狞笑,而另一半正在惊恐。
他是断不会相信这些观众会害怕自己怒砸怪物的力量的,他们在害怕什么?
谢夭扫视了一圈角斗场看到了九只怪物。
数量不对,算上刚才的格休斯,也应该还有一只才对。
看到身边的花灼不见了,谢夭的心被猛得一拉。
“马戏团的目的是取悦观众。”花灼的声音在身后,轻飘飘的,柔和而坚定。
谢夭有些震惊,他确实有过疑问——这个副本设置观众的意义在哪里?
但他的确没有想到过观众会是他们通关副本的一个切入口。
取悦观众。
根据观察,观众的爱好倾向很明显——越是鲜血淋漓的粗暴,他们越是贪婪垂涎。
但谢夭绝对不会为了完成副本而牺牲大量的队友,不管他们是否心怀鬼胎,谢夭在第二个副本就感受到的亲手把人推向深渊的苦痛他不想再重新体验了。
谢夭微微一点头,回头珍重地看向花灼。
“作为祭品的只会是这些怪物。”
西式恐怖怎么能少的了瘦长鬼影?(叉腰)
鬼影兄:我嘎了但又不完全嘎了。
爱德华:转变很成功 现在你变成女孩子啦!
鬼影兄(划掉)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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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海上监狱副本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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